正文部分_第五章 月亮之行

我把書一扔,顧不得脫鞋衣,跳進河裏救她。

此時雨又下了,而且越來越大,響雷了,水上一片白茫茫。

“唰唰”雨擊河水聲、“嘩嘩”房頂雨水瀉下石階的衝擊聲,聽來心驚肉跳。

閃電、雷鳴、狂風、暴雨,天要塌下來似的。

我水性不好,也就會個**,幸虧河水不太深,也就沒到我嘴,但對她來說,是沒頂之災。

她在水裏瞎抓**,一碰著我胳膊,虎鉗似的夾住不放,拚力劃來另一隻手,知道別人救她,揪住我衣服、皮肉,再也不放。

我兩手叉住她膈節窩上浮,使她頭冒出水麵,她一見我就暈過去了,嘴裏嗆出一口一口水。

這時大雨瓢潑,六點左右,路上幾乎沒人,我抱她上石階,抱到她家裏。

讓她躺在地上,做人工呼吸,她已經奄奄一息,再晚一步就沒救了。

“哦”,南茜打斷他的話,秀長的白發在微風裏掀起幾縷,在陽光裏閃動著幽默之彩,藍眼有點嫉妒下的強顏歡笑。

她說:“你第一次抱她、親她?多麽富有傳奇性,我的牛仔哥!

大清早和人家親嘴,是不是你們預先約好演的戲?”

我給她吸水做人工呼吸,推搡時難免碰著她豐秀的寶貝,是我第一次有觸電的感覺,奇怪,她也睜開眼向我一笑,再次昏厥過去。

如此鮮美的玉蘭花,焉能被一陣風雨摧殘?救不活哪怕我也去死!

我從她嘴裏吸出大口大口酸幾幾的水、包含米粒魚腥粘乎乎的酸水。

他媽聽到樓下有動靜,看到一個人伏在她女兒身上又推又壓、又親嘴,太不像話,氣的操起一條櫈,朝我後腦勺狠擊一下,我眼前一冒花,什麽也不知道了。

等我醒來,已躺在自己家床上,我的父母都在床前,馬上給我倒熬的藥湯,

楓子給我端來,並鄭重其事地說:

小牛哥,謝謝救命之恩,小妹終身不忘。

他媽也過來道歉並致謝,還說正要送我上醫院,隔壁老中醫過來把了一下我脈,說是沒事,開上一帖藥,吃上兩天就好。

那天下午,他媽給我贈送了一套奧運牌運動服。

他知道我踢足球,給我買了個足球。

此後,每次放學了在操場草坪我踢足球,她給我抱著衣服在旁觀看,等我一起走。

姑娘是幹柴,小夥是烈火,一點就著。

她真的愛上我,但她不說一個愛字,而讓我感到她在愛。

在放學回來的路上,她常常等在清風橋頭,手捏一朵野花迎接我。

六月梔子花開,他手捏一朵牛奶芬芳的梔子花,見我來到橋上就讓我吻,突然,我好像有了在吻她的感覺。

她真妙,聰明呆了,在給我指點愛的津要。

哦,這種愛多麽甜蜜,多麽芳香?

有時候,她橋上給我兩個紅棗餡的粽子,我不好意思,哪能總占她便宜,後來我也給她買粽子了,她愛吃棗紅的,我就給她買棗紅。

後來,我也愛吃棗紅了,焉知這又是她愛的一種暗示:她在尋覓紅心的愛的種子。

“哦”,南茜說:“她真可愛、真聰明,中國姑娘的含蓄。”

其實,在回家的路上,她還采擷路邊苦菜花、太陽花、月亮花編織小花籃,給我盛個水蜜桃、茘子、草莓什麽的。

太陽花,一個絨心黃花蕊,四邊綴滿銀灰色花觸,看起來確實像個太陽放著光芒。

她每次摘三朵太陽花,一朵編花籃、一朵給我、一朵留給自己。

給我時說,謝謝你拯救了我的生命,給你溫暖、光明的小太陽。

因為我們常在一起玩、學習、去赴學校周末舞會,大人們就想把事情挑明。

她媽就想叫她當麵給我說,而一個女孩子哪能說得出口,期待我說,我當時還很傻,不知道說,也不會說。

於是她媽就托街坊顧二嫂說媒,楓子是瞧不起別人說媒的,她一直認為說媒是老封建,因此她娘提起顧二嫂,她一口拒絕。

她娘以為她不願意,也就算了,還囑咐她說:既不願意,就不要在一起了,以免人家產生感情不好收場。

她還挺倔呢,她說,媽,你少管別人的事,我自己的事,我知道怎麽辦,不要你操心。

一天,她又在清風橋上等我,無心欣賞三橋勝景,見我來了,她笑道:小牛哥,我給你一樣禮物。

她把手藏在背後,你猜,她調皮地說。

我猜是一支鋼筆、一瓶飲料、一隻紅棗粽子吧?

都不是。

沒想到,她給我一個新款摩托羅拉手機。

我哪好意思接受,那時候手機挺貴,1300多,我們都是學生,我想她一定問母親要的。

她說,你放心,這錢是我自己掙的。

原來她業餘打些毛線手套、毛線帽子、毛線圍巾,放在順天坊賣,她有經商頭腦。

我有什麽不放心?隻是,應該我給她贈送禮物。

這年冬天,我得了傷寒,病在床,渾身無力,嗜睡,發高燒,有時冷得發抖。

這姑娘真有情義,她在我床頭守了三天三夜,我爸媽叫她回去睡覺、上學去,別耽誤了學業,她就是不聽。

給我煎藥、燒開水、熬稀飯,還坐在床上給我讀唐詩宋詞。。。

緯帳下莫愁堂,臥後清宵細細長。神女生崖原是夢,小姑居處無本郎。。。直道相思了無益,未防惆悵是輕狂。

昨夜西風昨夜東,畫樓西畔桂塘東。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纖雲弄巧,銀河傳恨。金風玉露一相逢,勝卻人間無數。。。

我記得一首敦煌曲子詞,有。。。若休待海枯,西邊出日頭,黃河倒流。。。的妙句。

再傻的人也知這是一種情義的雙關。

我也曾一度厭煩學習,迷上足球,上課不聽老師講課,經常呼呼大睡,校服袖子都讓我睡爛了。

為此,老師在課堂點名批評,可我就是不聽,後來,我病了,她有機會針砭我了:

她問我,牛,你平時不認真耕地,將來如何種莊稼?

我說,我喜歡足球,不喜歡讀書。

她說:喜歡足球也好,你就專研足球,將來進入市足球俱樂部,進入市足球隊、國家隊,為國馳騁足球場,

我做你粉絲、拉拉隊員,打著為國爭光的小紅旗,搖旗呐喊。

可是我說,足球是愛好,進入國家隊,差十萬八千裏。

既然如此,你就要抓學業,不要喧賓奪主,誤了你的前程。

她說,你好好讀讀荀子的【勸學】,讀它十遍、二十遍;她隨口背誦王勃【滕王閣序】:

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誌;老當益壯,寧移白首之心。。。,馮唐易老,李廣難封,攛梁鴻於海隅,非無聖主。。。

這天,她給我讀了十遍【勸學】,真有效果,若醍醐灌頂,茅舍頓開。

我的病就在她的勸學聲中好了。

可以說,我考上大學,有她一半功勞,我永遠不會忘記她青燈相伴,真誠的指導。

她學習一直很優秀,伴我學習,是為了指導我,也為了愛我。

她幾乎是我老師,而年齡還比我小三歲,我覺得太沒麵子、太丟人了。

我頭懸梁、錐刺股,也要追上呀。

她主次分明,綱舉目張,做事行蹤都讓我敬佩:

那一年春上,天暖花開,春雷滾滾,她突然少女花開,無限玄妙,神秘地對我說:要要領我到崇明照蟛蜞。

其實,一者她見我累了休息一下,二者是讓我播下真愛的種子。

崇明人把晚上持燈在蘆葦蕩捉蟛蜞,叫照蟛蜞。

當然很好,我還沒造訪過崇明,但這事非常古怪,匪夷所思,你聽我慢慢道來:

楓子老娘係上海崇明島人,這島在長江入海口,不折不扣的江中春蠶,臥在波葉浪花裏。

她外婆家在崇明北岸邊,她上小學時,每天早晚在岸上走,浩瀚的長江,狂濤巨瀾,她看慣了聽慣了,轟轟嘩嘩巨吼,好像是她進軍鼓角,也像給她唱雄偉的哥,一日不見想得慌。

她說,長江是世界上最美麗的河流。

隻是後來中學要去城裏上崇明中學,嫌遠她才到楓溪。

這天,我終於在“綠洲”雙體客輪上一覽長江風姿,在船上,楓子一直依偎著我,而眼睛不離船窗外的波瀾,我發現她目光包含深情,她熱淚盈眶。

你看見了吧,她說:這就是長江,要用“浩瀚”“偉大”去形容,她包容著我國的第三大島---崇明島。

我童年有委屈了,就坐在她的岸邊,向她訴說。

原來她生母難產離世,把她放在長江岸上,這天早上,她外婆到岸邊耙撈潮打上來的斷蘆枯萎。

在崇明,那時也是燒七星灶的,用棉花萁燒火,她外婆也是念“南無阿彌陀佛”的好心人,見這小女孩被褥襟包裹著,嗚哇嗚哇啼哭,動了惻隱之心,抱回家喂米漿奶粉。

楓子那時是有個哥的,比她大三歲,十二歲時也在那個水橋邊,為救她而死,而我救她,她也曾想過是她哥魂附在我身上。

因為是撿的,常有些野孩子在十字路口她說:你不是你親娘生的,你是撿的。

“你媽的B,”她是個非常倔強的孩子,憤慨而不可侵犯地說:“你才是撿的,你媽是小雞,我媽是偉大的長江。”

她外婆待她媽來了,告訴她媽,她與野孩子的針鋒相對,她媽非常高興,總要深情抱住她親個夠說:

“別相信他們,你是媽親生的。”

她是被棄的孩子,難道要她承擔被棄的責任?不是親生就被瞧不起?你媽的B!但她坐在岸邊,向長江訴說時,還是流下了傷心的眼淚。

她哥為她經常跟人打架:

有一次,有個名叫淘氣的野孩子,在她背上用粉筆寫了個“撿”她哥就在橋上等著,又劈腿又劈叉、摩拳擦掌弓腰曲背,同學們看了挺滑稽,說這小子挺能逗樂,像趙本山的“二徒弟”,有二百五的意思。

淘氣是個非常野蠻的孩子,老遠見她哥耀武揚威,並不懼怕,他非常喜歡打架鬥毆,路邊撿了半塊斷磚,放在背後。

她哥愛麵子,決不退縮,兩人就在橋上鬥起來,楓子哥靈敏快手,淘氣一時砸不上,橋無欄杆,他哥要推他掉河,他一躲閃,反過來給她哥後腦一擊,他哥掉進河裏,多虧他會遊泳。

這天晚上,楓子坐在岸邊那棵百年老榆下,麵對長江、麵對巨浪的濤聲痛哭,這時候,隻有偉大的長江吸納她的悲音和痛苦,給她慈母般的安慰---

南茜說,後來就去照蟛什麽蜞了?你好像給她又貼金又

穿上一雙帶彈簧的鞋,離蟛什麽蜞---是狗模貓樣的東西越來越遠了吧?

哦,茜妹,對不起,本來是在講照蟛蜞去,你真幽默---把蟛蜞看成貓狗,笑死我了。

蟛蜞像小蟹,但蟹是扁的,而蟛蜞是方中帶園的小東西,生八條細腿,兩個鏊,兩個黑細觸角般的眼睛,在紫楓外婆家,蟛蜞醃著吃,鮮脆無比---

“哎,你今天怎麽啦,蝸牛似的黏糊不下去,婆婆媽媽,女人似的,要生娃娃囉。”

“怕嚇了你,你還是別聽了?這是你想象不到的事,天上人間罕見。”

“我偏不信,楓子還能發生我想象不到的事?”

“這天晚上,天氣悶熱,春雨後,楓子說:‘今晚我們體會農家樂,”她從羊棚裏拿出古怪的老式燈---叫洋燈的,四邊鑲著長方形玻璃,中間藍墨水瓶嵌著撚子,裝煤油,漏鬥形的蓋子,U字倒提把,我穿著綠蓑衣、戴青箬笠,幽幽火苗,探照前行,我還背著一竹貫藍---就是魚鰻能進不能出的那種。

從北岸下去,蹚過一條小港漕,蘆葦一枝二枝、一簇一叢出現了。

天上一輪皓月,洋燈光看來有些淡黃,但在這光裏能看見快樂吹起泡的蟛蜞。

爛泥上的腳印稀疏了,綠色細江草間就有蟛蜞快跑,或者躲在膠印裏,或者鑽進洞裏,我拿住背,逮住一隻,那東西吹著五色泡,呲呲響著,楓子就格格笑,並吟黛玉詩句“鐵甲長戈死未忘”“螯封嫩玉雙雙滿”“殼凹紅肉塊塊香”。

夜色愈濃,蘆蕩裏傳來不知什麽鳥的怪叫,大約十點左右,有碟子倒扣著似的一個巨大物體,煥發著橘黃色光芒,停在一簇蘆葦上,一個自動梯架從它上麵落下來,幾個蚱蜢般的人從梯上走下來,頭上兩支黑細的觸角,倒八字散開,沒有隆起的鼻子,兩個黑洞,好像沒有瞳眸,有透明的翅膀,兩條細長的胳膊動著鳥爪似的小手,上身白色下身黃色。

“我們來自天鵝座星,”他們仿佛沒嘴巴,但能感知到他們的意念(聲音),隻要你。。。那為首的藍眼光掃射過來偏向我,你交出兩隻狼和你頭裏的那根芯針,我們不會傷害你,我說,“狼是我養的,不能給;我頭裏也沒什麽針,請你們快走開。”

前麵兩個對看一下,可能一個是頭,“給你說清楚,因為Z星人想占領我們的星球,我們需要你的幫助,給你我們的飛行器,以此交換,那頭回首指一下那飛行器,那就是你們地球人2萬年以後才能造出的UFO---你們所謂的不明飛行物,以你們科學技術,趕上我們,還要2萬地球年。”

“難道你們不能直接去找Z星人?”我說。

“他們先進,我們落後,不是對手;把你的給我們,我們就有可能研製出比他們先進的飛行器,而你們地球人,照本宣科也做不好。”

無論說什麽,我就是不給,他們生氣發怒了,想把我身定住,好上來捆銬。

我感覺到他們發來的定身意念,以華山博士秘傳於我的宇宙數理密碼回擊,此舉不成,那個頭向飛碟一招手,隻見橘紅色光裏飛來長翅膀的尖嘴魚,我叫它劍刺魚,向我們撲來。

給你們最後一分鍾考慮,那頭又發來意念(信息):再不自願交出,你倆眼睛先毀,再讓我們的魚---你們應該叫作閻王魚一口一口吃掉。

這閻王魚張開利劍般的嘴飛撲來,發出“噫噫噫”的尖叫,我拽下箬笠揮舞阻擋,楓子驚慌抱住頭臉往我身下躲,我箬笠扣在她頭上,隨手從身後折一杆蘆葦舞動。

我現在想,我可能就是順天坊那中年男子轉世,或者是華山博士在我身上注射了一針Z星宇宙液起了作用,那蘆葦閃耀出五色神光了。

我就使勁舞動,楓子見了,也折了一枝,她的閃著金色的光芒,她也舞動起來,這魚在光裏不能近來。

我再此念咒(數理密碼),兩隻狼突然顯現,我迅疾跨上A狼,叫楓子跨上B狼,她頭上已被魚劍劃了道口,血從臉上流下來,要坐我狼,我告訴她,不行,必須陰陽組合,才能無比。

她一怔,想我怎能知道這個,但一發千鈞,她慌張爬上B狼,差點掉下來,我舞動五色神葦,驅動AB,這些蚱蜢人來不及上飛行器,就飛行追趕。

狼是生物飛船,背上有自動開合的機關,但我們不能回家,底下全是蚱蜢人、劍刺魚,隻好飛往月亮,落在哥白尼環形山上,還有疑點追蹤,就去張衡山窩裏。

甩掉了他們,才向美麗的藍色的地球速返,月亮上看地球,大約我們平時看見滿月的六倍大。

楓子睜眼時,卻在楓溪家的床上,怪不怪?是不是前所未聞?

楓子頭上卻有傷,,是我叫來華山博士看好的。

她在床上,你也在床上?

這。。。。。。不能給你說。

“你真能編慌騙人,”南茜說:“我不會相信此類無稽之談”。

是的,就是楓子自己也不相信,她反複回想,就是搞不清是現實還是夢景,過一段時間,她去崇明問外婆,外婆一問三不知,說春上有鬼飛進她臥室,以綠燈光照了她,她估計自己快死了,閻王爺都找來了。

羊棚裏是有老式洋燈和貫籃,但長時間棄之不用了,何來照蟛蜞之事?

但楓子堅持今年春夜照過蟛蜞,我講的,基本是楓子給我講的。

我不是崇明人,哪知洋燈是什麽?貫籃是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