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為什麽?
兩人都是無比驚訝的表情,尤其是呂安,對於這張臉實在是太過熟悉了,現在竟然會以這樣的情形站在麵前。
明白也是有點不可思議的表情,怎麽會是他,有這麽巧嗎?不過驚訝之後,也是迅速做出了調整,恢複了過來。
霧氣散去之後,那人佝僂著身形,一直沒有直起腰,仿佛這腰被人活生生的打斷了,再也直不起來一樣,亦如他一直佝僂著坐在門檻上一樣。
明白斜著眼問道:“真沒有想到,竟然真的是你,前段時間看見你的時候還有點疑惑,現在看來被設局下套的人好像是我才對。”
老人仿佛沒有聽見一樣,沒有回應明白的問題,而是默默的把頭轉向了在角落裏的呂安,此刻的呂安還是和剛剛一樣,沉浸在驚訝中,看到老人把頭轉了過來,呆住了,不知道應該用什麽表情來麵對老人。
以前,這個從小陪著呂安長大的老人,吃著呂安遞過去饅頭的老人,在呂安腦海中,他是最與世無爭的那一個,不管發生什麽事,他都安詳的坐在那個位置,即使最後時刻,呂安還惦記這個老人的安危,生怕他受到傷害自己怎麽也沒想到老人竟然也是一位宗師級別的強者。
不過現在想想也對,如果真的是一個又聾又啞又瞎的普通老人,怎麽可能把這個弄堂裏麵的人都送走呢?自己還能活的好好的,這三年內,其實最有可能離開的應該是這個無依無靠的傷殘老人吧?一切都是假的。
一種被欺騙的感覺油然而生,但是多年的相識,又讓呂安感到很無奈,呂安竟然有種想哭的情緒。直到老人看向呂安的時候,呂安的眼淚竟然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怎麽會是這樣,自己腦海中最渴望的胡同,真的再也不複存在了,看著自己的這個家,呂安感覺到一絲陌生,是不是還有其他自己不曾了解的東西,這裏還是不是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心中最後的一絲幻想,終於破滅了,原來自己真的已經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了。
老人轉向呂安之後,表情慢慢變化,從之前的麵無表情轉變成了歉意的表情。
明白看向呂安,發現這個小子臉色,不由的開口道:“再用這種表情也沒用,你讓這個小子心裏的純淨之地都搞沒了,你再道歉也沒用了,騙了別人十幾年不覺得很無恥嗎?”
在明白說了這麽一句話之後,老人把臉轉向了明白,表情恢複了之前的樣子,隻是依然閉著眼。
“真的是目中無人,現在都睜眼看一下,也不說句話?真不知道你是真瞎,還是真聾,真啞?”明白憤憤道。
老人無語相對。
明白又追問道:“為什麽這次會是你?以前我們應該從來沒有碰過麵吧,你們到底是誰?一次又一次的追殺我?”
老人聽到這話,淡淡的伸出了三個手指。
明白一愣,嘲笑道:“又是三招嗎?好!”
在得到明白的回應後,老人把手指換成了一。
隨後,也不等明白是否明白,老人那佝僂的身形瞬間消失,下一刻直接出現在了明白的胸前,一拳遞出,給人一個落葉飄動,輕飄飄的感覺。
明白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老人已經消失,頓時全身一僵,危險,等到意識到這兩個字的時候,老人已經出現在明白的身前,一拳,毫無花哨,直接打在了明白的胸口。
明白瞬間飛了出去,連做抵擋的時間都沒有,身形向後倒飛,砸在了電芒上,電芒瞬間彎曲,劈裏啪啦的作響,不過好在夠堅韌,又把明白彈了回來,躺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呂安看到這一幕,懵了,兩眼無神的看著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明白。
老人一拳出完,可沒有時間等明白恢複過來,再出第二招,手指慢慢伸出了二,示意第二招。
這一刻,這一拳可不像之前那樣,簡簡單單了,下腰,左腳後撤一小步,右手放於腰間,吸氣,蓄勢蓄力,然後出拳。
呂安感覺自己眼睛花了,一拳看著很快很快,但是出拳的速度又很慢很慢,老人的手臂過了好久,才慢慢伸直。
但是產生的效果,確實相當的驚人,一股劇烈的吸力弄得呂安身形搖晃,之後,又是一股巨大的衝擊力直接把呂安給震飛,呂安直接飛到身後的院牆,強烈的撞擊力,呂安不由自主的吐了一口血。
等呂安回過神,捂著胸口看向了明白,原本明白躺的地上,出現了一個大洞,而明白已經消失不見了,這就是宗師之威嗎?一拳粉身碎骨嗎?現在還是在一個加固的陣法之中,要是換成外界,那這一拳,破一座城應該沒什麽問題吧,之前,呂安對於老頭所說過的武道宗師可以算是人形戰爭機器還是嗤之以鼻,不相信,但是現在,呂安真的相信了,原來人可以強大到如果地步。
還在呂安擔心老頭被一拳打死的時候,洞裏麵出現了一點點的響動,然後一個身形直接從洞裏麵竄了出來,老頭還沒有死,隻是樣子有點慘,衣衫襤褸,全身還都是血,活脫脫一個血人,不過呂安發生老頭還在喘氣,稍稍鬆了一口氣。
明白硬生生吃了一拳之後,直接被打岔氣了,一口氣沒提上來,倒在地上,一時間都起不來,結果剛緩了一口氣,準備起身的時候,第二拳就來,這一拳可比第一拳來的更猛,直接把自己打入了地下,好在自己在最後時刻,將氣提了上來,護住了自己的要害,不然這一拳,自己真的就沒了。
但是自己已經很慘了,兩人之間還是有點差距的,對方最起碼是8品巔峰宗師,如果對方是9品宗師,那麽第三招自己絕對擋不住。
老人意外的看著明白從洞裏跳了出來,雖然樣子很慘,但是老人知道,明白隻是受了點輕傷而已,並不傷及根本。
慢慢伸出了第三個手指。
在老人伸出第三個手指的時候,明白覺得不能再坐以待斃了,大喝了一聲,原本骨瘦如柴的老人,身上突然冒出了一塊又一塊的肌肉,將瘦弱的身軀直接變大了兩倍,身形都拔高了一尺,渾身都是一塊塊冒著青筋的肌肉,呂安看了,嚇了一跳,這也行?
但是老人卻絲毫不為所動,手指尖凝聚出現了一點白色的光芒,雙指成劍,直接指向了明白。
明白早在老人出拳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準備,直接將插在地上的木劍拔了出來,頓時整個陣法直接回縮到了木劍之上,原本分布在四周的電芒此刻都一下子凝聚到了木劍之上,之前還是暗紅色的木劍此刻已經變成了一把閃耀電芒的雷劍,但是明白的雙手再一次的冒出了血水,控製不住手中的雷木劍,雷電直接把明白的雙手給炸裂開來,甚至露出了森白的手骨。
好在隻是一瞬間,老人的劍指已出,老頭的雷劍也順勢而出。
之後就是一陣劇烈的爆炸聲,然後一股強烈的衝擊波擴散開來。呂安第一時間就被衝向了遠方,撞穿了好幾麵牆,倒在了地上,昏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呂安朦朧之間,感覺自己的手被人捏了捏,想要睜眼,但是怎麽都睜不開,隻覺得這手還是那麽的粗糙。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呂安睜眼醒了過來,發現天還是黑漆漆的一片,自己躺在了一頓石頭裏麵,呂安掙紮著爬了出來。
呂安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著氣,首先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手腳都還在,還能活動就沒啥事,就是胸口有點疼,昨天都吐了好幾口血,應該有內傷了,也不知道嚴不嚴重。
周圍一片的死寂,漆黑,到處彌漫灰色的粉塵,呂安咳了兩聲,站了起來,想看一下自己的位置,順便也觀察一下那兩人的結果。
但是太黑了,什麽都看不到,而且呂安覺得很奇怪,走了幾步,發現自己身邊竟然都是廢墟,越走呂安的臉色越難看,心裏越難受,也逐漸意識到了什麽。
拖著身體慢慢向前挪去,終於找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一棵桂花樹,以前小時候經常爬上爬下,每到桂花開的時候,老人家們經常會過來采一些桂花,然後做成桂花糕,多餘的桂花就存在做成醬,拌粥吃,味道特別的香,這也算是呂安童年少有的美好回憶。但是現在?這棵桂花樹,竟然整棵被連根拔起,倒在了地上,上麵現在連一片樹葉都不剩,隻剩下孤零零的樹丫。
呂安蹲下身,撿起了最後一朵桂花,放在鼻尖,嗅了一下,還是以前的味道,呆滯的把它放到了自己的嘴巴,眼淚不知不覺就流了下來,望著這眼前一片的廢墟。
一眼望去,全是塵埃,不知彌漫到了何處,這小小的茶縣,不知是否可以忍受兩個宗師最後的一擊。
呂安呆呆的坐在地上,等待著天亮,寂靜無聲。
耳朵在最後一擊中早已被震得耳鳴,前麵呂安自己都不知道那一段時間,自己竟然一點聲音都沒有聽見。
現在,終於,恢複了一絲,頓時四周各種聲音一下子湧進了呂安的腦海之中,呂安的眉頭直接皺緊,一時間還接受不了,整個腦袋要炸掉了一樣。
擦去頭上的冷汗,呂安聽清了,風沙吹過的聲音,木頭燃燒的爆裂聲,牆體倒塌的隆隆聲,拉扯的嚓嚓聲,最後以及人們的哀嚎。
呂安在此刻終於聽得一清二楚,頓時就讓他產生了一種強烈的罪惡感,這裏發生的一切都是因為自己造成的。
老頭的自大,老人的神秘,為什麽都是發生在自己的身邊,這種一拳就可以打爆一座城池的人,為什麽要出現在自己的身邊,而且一次還是兩個?自己真的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退伍小兵,隻能老老實實回來看看簡單的世界而已,現在自己已經不想去接觸這種讓人害怕的世界。
自己一回家,這個家就在自己的麵前消失了,與之一起消失的還有自己的全部記憶。
太陽升起,整個天慢慢亮了起來,原本還是漆黑的周圍,終於看的清了。
呂安望著四周,沒有一棟完好的房子,所有的一切都是廢墟,不隻是自己的家,放眼而去,眼睛看的見的地方,全部都是廢墟。
幾個幸存的人,表情和呂安一樣呆滯,傻傻的看著這一切,不明白,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麽,就這麽突然的房子沒了,家也沒了,朋友也沒了,突然就放聲大哭起來。
呂安聽著這個哭聲,自己麻木了,掙紮的站了起來,朝著這個爆炸的最中心走去。
他想看看這個最後的結果到底怎麽樣了,這兩個老頭到底死了沒有。
呂安一路走去,看到的都是殘垣斷壁,以及一灘灘醒目的紅色,刺的呂安的眼睛有點疼,和在城頭一樣的血紅色,但是這裏的,感覺特別的刺眼,忍不住的想去翻開那塊石頭,看看這是誰,但是心都在顫,隻敢繼續朝前走去,壓根不敢停留,幾乎是一副連滾帶爬的來到了自己的家附近。
一個巨大的坑呈現在呂安的麵前,足有2米深,自己的家是被**平了,連一點殘垣斷壁都沒有留下,什麽都沒有了。
呂安跳了下去,像瘋了一樣的在找著什麽,翻來翻去,什麽都沒有找到,連一點痕跡都沒有找到。
呂安哭了出來,這一次直接放聲大哭。
良久。
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呂安沒有回頭,隻是安靜的低著頭。
身後的人,歎了一口氣,靜靜的站在了呂安的後麵,也沒有說話。
呂安緩了很久,才緩過來,轉身看向了那個人,直接一拳就是打在了那個老頭的身上,結果就是老頭紋絲不動的站在那裏,呂安直接一個踉蹌,倒在了地上。
呂安喘著氣,捂著胸口,站了起來,又一次走了過來,又是一拳,呂安再一次的倒在地上。
老頭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呂安,此刻也不知道應該做何反應,就這麽安靜的站著,靜靜的承受呂安的拳頭,一拳又一拳,老頭看著呂安一次又一次的倒下,站起,出拳,嘴裏都不知不覺流出血,呂安還是渾然不知。一次又一次的重複這個動作,眼淚再一次的冒了出來。
老頭看著很揪心,但是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做。
終於呂安站不起來了,趴在地上用沙啞的聲音問道:“為什麽?”
明白蹲下了身,用歉意的目光看向呂安,輕輕的說道:“對不起。”
明白抬手,呂安暈了過去。
“和這裏說再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