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流淚
用生命來保護自己的孩子，母愛的偉大盡顯無遺。
絕望悲切的哭聲，回**在這間老舊的房間裏，就連牆上那個掛鍾，鍾擺擺動，也發出無限的悲鳴。
母女倆抱著哭成一團，那種來自心底的悲傷，那種被委屈折磨得已到了崩潰的邊緣，把張俊峰的心撕扯得稀碎。
“我……我是……”
張俊峰不停地搖著頭，連一句完整的話都無法說出來
這一刻，他受不了了，他真的受不了了。
張俊峰的淚水狂湧而出，刹那間已是淚流滿麵，一轉身，奔出門外，穿過小院，推開門，跌跌撞撞來到了大街上。
仿佛搖搖欲墜的一顆大樹，
“呼……呼……”
一連走出了十幾步，這才扶著牆站住，背對著街道，呼吸異常的沉重。
張俊峰不但心疼，頭也疼的厲害，巨大的悲傷摧殘著他的腦神經。
他努力穩住自己的情緒，抬頭仰望天空，試圖讓東去的彩雲，帶走內心的悲傷，可好一會，依然久久難以平靜。
“滴滴……呼……”
一輛大解放汽車，發出兩聲鳴笛，疾駛而過。
“叮鈴鈴……叮鈴鈴……”
一輛自行車，不停地按著鈴聲，貼著身後快速穿過，騎車人過去之後，還好奇地回頭看了張俊峰一眼。
又過去幾輛汽車和自行車，片刻之後，身後陷入了安靜。
“呼”
張俊峰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感覺心頭上的壓力，不再那麽沉重。
一陣清風吹來。
“沙拉拉……沙拉拉……”
身旁的柳樹隨著搖擺，發出一陣聲響，似乎在提醒著張俊峰，你該為這對可憐的母女，做些什麽了。
心痛，除了折磨自己，沒有任何的意義。行動，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之道。
是呀。
當務之急，就是快速賺點錢，來幫助母女倆擺脫饑飽問題。
有一種規律叫做雞生蛋，蛋賣錢，可現在自己連雞沒有，又如何去生蛋呢？
張俊峰低頭想著心事，沿著街道，踩在坑坑窪窪的板油路上，漫無目的地向前走著。
八十年代初期的馬路很窄，滿打滿算，也就僅有六輛的寬度，中間還沒有隔斷。
要是刨去兩旁走自行車和行人的地方，單側道勉強能並排行駛兩輛汽車，好在那時候的汽車較少，才不容易出現堵車。
那時候的汽車還都是公家的，趕在星期日或者下班以後跑在路上的，基本都是公車私用。
馬路上的機動車和非機動車的分界線，已經很難清，路麵坑坑窪窪，也沒人去管，自行車和機動車搶道非常普遍。
自行車和人行道的區分，完全憑人的自覺性，馬路的最邊緣，算是人行道，再向外，就是一些建築物了。
路邊每隔七八米，便會有一顆柳樹，高達十米左右，柳樹下垂，並隨風搖擺，時不時發出聲響。
“沙拉拉……沙拉拉……”
在柳樹的錯落之間，每間隔十五米，便會佇立著一根圓木去皮的電線杆子，高度約有五六米，上麵塗著黑漆，可防止黴爛。
電線杆子頂端，捆綁著兩根一米多長的橫梁，上麵固定著幾個電磁葫蘆，電線和電話線就固定在上麵支撐起來，稀稀拉拉，從高大的柳樹中間穿擦而過。
由於電線杆子之間距較遠，電線會向下畫出一定的弧度，當有風吹來，隨之來會擺動。
在街上溜達了一會，張俊峰的心情輕鬆了許多，在路過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突然站住了。
就在馬路對麵，他看到了商機，眼睛也為之一亮。
過了十字路口，在馬路的對麵站著一個人，一邊來回走動，還不停地看著手表，並向左手邊的方向眺望，顯得焦急萬分，
在他的旁邊，堆放著五台嶄新的電機，他的背後，就是一家機電商店，此刻已經關門下班了。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人應該是個采購員，剛剛為單位采購了五台電機，正在等著單位派來的汽車，看他著急的程度，應該是等了很久了。
等了很久，單位的汽車卻沒有來，這說明了什麽？
很有可能是汽車半路拋錨了。
八十年代初期，街上跑的國產車基本就兩種 ，一氣的大解放卡車和北京212吉普車。
這兩種型號的汽車，還是戰爭年代延續下來的，技術落後不說，零件也不耐用，老舊一些就會故障頻發，拋錨的情況時有發生。
北京212吉普車，車棚還是用粗帆布製成的。
馬路上行駛的綠色汽車，基本都屬於這兩種車型。
張俊峰頓時精神抖擻，雙手捋順了一下頭發，又整理了一下衣服，盡量讓自己顯得紳士一些。
然後左右觀望了一下，趁著沒有汽車經過，快步穿過馬路，來到那人麵前。
“同誌，這機電商店幾點關門啊？”
張俊峰微笑著問道，目光探過那人的身後，向機電商店那裏張望，裝著自己也要買電機的樣子。
先用電機拉近兩個人的距離，這是第一步。
“哎呀，同誌，你來晚了，半個小時前就下班了。”
那人笑著朝張俊峰點點頭，露出惋惜的神色，然後掏出手絹邊擦頭上的汗水。
這時候能有個人嘮嘮嗑，時間還能過得快一些。
“同誌，你買這麽多電機，是給單位采購的吧？”
張俊峰摸著地上的電機，笑眯眯地問道。
此話一出，他感覺說了句廢話，81年的時候，這座小城市，應該還沒有私企。
“是呀，我是單位的采購員，這不，早就買完了電機，就等單位的汽車來拉貨，可汽車到現在還沒來，可急死我了。”
采購員一臉的苦逼，皺眉說完，翹起腳尖，又向單位那個方向望去，希望能有個驚喜。
那時候還沒有手機，固話也才五位數，凡事都是事先聯係好，如果有一方中途出點岔子，那另一方除了幹等，沒有第二種選擇。
“一次采購這麽多電機，一定是國營大廠吧？”
張俊峰說這話的時候，露出一臉的羨慕。
“嗯，還行吧，就是前麵的發電廠，規模也就一千多人，反正比集體單位是強一些。”
采購員朝左手的方向一指，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