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驚嚇
這個混蛋張俊峰的記憶，會時不時的跳出來一些，加上張俊峰看到的，這樣聯係起來，就會比較完整了。
沈如冰母女倆的現狀，令張俊峰的心裏難過，一陣酸楚，眼眶有些熱。
這個二流子張俊峰，給這個家庭帶來嚴重的創傷，真是作孽呀！
女兒嚴重營養不良，幼小的心靈就要承受恐懼的陰影，老婆經常傷痕累累，卻是敢怒而不敢言，隻能默默地忍受。
即便是這樣，這個傻女人卻依然不願意選擇離婚，為了孩子能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她甘願忍受一切痛苦和折磨。
多好的妻子，多好的孩子，可這個混蛋張俊峰，不但一點都不知道珍惜，反而還要去無情地摧殘，這還是人做的事嗎？
想著這些令人心酸的事情，張俊峰鼻子一陣劇酸，已是淚眼朦朧，無法抑製，兩顆黃豆粒大的淚珠，悄無聲息地滴進手上端著的玉米麵粥裏。
這碗玉米麵粥，張俊峰還是之前喝的那幾口，麵對如此可憐的母女她，他吃不下。
默默低著頭，輕輕放下碗筷，張俊峰站起身，一扭頭，來到院子裏，抬頭仰望蔚藍的天空。
天空是那般純淨，一片片彩雲，由西向東，悠閑地飄去。
順其自然，無欲無求。
彩雲不懂人間的淒苦，也不理解張俊峰此刻的心情，或許，它在用這種悠閑告訴人們，無論生活有多淒苦，還是要繼續下去。
看著混蛋張俊峰種下的種種惡果，目睹母女倆令人揪心的麵容，張俊峰決定，先改變沈如冰的現狀，讓母女倆開心快樂起來。
到那時，自己再回到原來的世界，一會心安理得。
而且，自己現在借用了混蛋張俊峰的身體重生，也有必要替他贖罪。
張俊峰努力平複了自己的情緒，然後來到廚房，在洗臉盆中洗過臉，連髒兮兮的頭發也一並洗過。
在大鏡子前麵梳過頭，又整理了一下衣服，這樣的形象，看起來要舒服多了。
張俊峰想出去給這娘倆買點好吃的，補養一下，可伸手向褲兜一摸，空空如也，又翻遍了身上的幾個兜，竟然連一分錢都沒有。
不過，這在張俊峰看來，也都是小事一樁。
一個從21世紀重生過來的人，在八十年代賺點小錢，還是很輕鬆的。
明天出去，就會帶錢回來，讓老婆開心，讓女兒快樂。
那麽，在這之前，不如先向沈如冰借點錢，反正過了今天，一切就都會好起來的。
雞蛋會有的，豬肉會有的，白麵也會有的，有了錢，一切都會有的。
這樣想著，張俊峰從鏡子中，偷偷看了陪伴甜甜的沈如冰一眼，有些遲疑，最後站到沈如冰的麵前。
“那個，你，兜裏還有錢嗎？”
“啊？……”
盡管張俊峰語氣柔和，聲音也不大，但對於沈如冰來說，猶如一個驚雷。
剛剛見他放下筷子，女人的心就已經開始忐忑不安起來，她最害怕的，此刻還是來了。
沈如冰渾身猛一哆嗦，眼睛嚇得老大，手中的飯碗也“當啷”一聲，掉在飯桌上。
她此刻最害怕的，就是張俊峰向她要錢了，因為她一分錢也拿不出來了，拿不出錢來意味著什麽？輕者挨罵挨打，重者拳打腳踢。
沈如冰在驚慌失措中放下筷子，雙手顫抖著扶起飯碗，好在玉米麵粥已經喝幹淨，沒有東西可以灑出來。
身體已經縮成一團，內心的恐懼達到了極點，戰戰兢兢道：
“昨天……最……最後的五塊錢……都被你搶走了……”
她真的是被打怕了。
因為，張俊峰下手很重，會往死裏打她，不是她怕死，而是她害怕自己被打死了，女兒甜甜誰來照顧和養育呢？
公公婆婆那邊出事了，自己娘家那邊也指望得上。
孩子可憐啊！
甜甜似乎預感到了，就要發生自己不願看到的那一幕。
將食指從衣服破洞中抽出來，半張著嘴，瞪著驚懼的眼神，看著媽媽在瑟瑟發抖，急得眼淚都要掉出來了。
張俊峰感到震驚，心裏像刀割一般的難受。
不難想象，自己剛一提要錢，沈如冰就已經被嚇成這樣，可見那個混蛋張俊峰，平時打她時下手有多狠了。
張俊峰眉頭緊鎖，在心裏狠狠地罵了一句，張俊峰，你踏馬真不是人。
猶豫了幾秒鍾，努力壓製著情緒，舒展開眉頭，向前湊了一點。
本想上去安慰讓沈如冰別害怕，可常年飽受家暴，讓這娘倆迅速做出了本能的反應。
“啊！……”
沈如冰驚叫一聲，來自心底的恐懼讓她的聲音變了調，急速地抱住自己的腦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蜷縮起來，這是條件反射。
她最怕臉上被打傷，那樣去單位上班太丟人，身上有傷，穿上衣服可以隱藏起來，至於傷痛，咬著牙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這個可憐的女人已經記不清，這樣忍過有多少次了。
五歲的小女兒甜甜見狀，一下撲過去，護在媽媽的身上，“哇”地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一邊哭，一邊用小手錘打在張俊峰的身上：
“哇……不許你欺負媽媽，不許你欺負媽媽……哇……你壞……你壞……”
看著甜甜拚了命也要擊退危險，保護媽媽，張俊峰的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般，鮮血直流。
他雙眼漲得通紅，努力控製住眼淚不流下來。
這才是個五歲的孩子啊，居然有如此堅強勇敢的性格，這是目睹過何等的殘暴，才能將孩子逼成這樣。
張俊峰的心中劇烈地顫抖著，強忍著淚水，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去幫甜甜擦去臉蛋上的淚水。
“不許你碰我的女兒。”
沈如冰突然像瘋了一樣，使出渾身的力氣，一把推開張俊峰，歇斯底裏地哭喊著。
聲音裏透著絕望和不顧一切。
張俊峰被這股力量推著倒退了一步，在驚愕中看著，沈如冰將甜甜緊緊地抱在懷裏，然後轉過身去，將整個後背完全暴露出來。
她已經做好了準備，將張俊峰的一切暴力，阻擋在自己的身後，絕不允許張俊峰傷害到女兒半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