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全身而退
攤主是聰明反被聰明誤，真的就換成了第二種方式，由此輸掉了這一把。
“啥也別說了，輸了就快給錢吧！”
“是啊，我們幾個輸給你的可不止這些呢，你也不虧。”
“玩得起，就輸得起，我們大家可都看著呢。”
在圍觀者七嘴八舌的調侃和催促下，攤主猶豫再三，最後從兜裏掏出一遝錢，從裏麵數出134塊錢，然後遞給張俊峰，說道：
“咱可提前講好了，下把不許再用手擋著了？”
攤主不情願地捏著錢遞過去，張俊峰接住，卻發現前者捏住不放，就等著他答應下把的規則。
空氣頓時緊張起來，所有圍觀者的心也都跟著懸了起來，他們緊張地盯著兩個人，不知道下一秒鍾會發生什麽。
“嗯，下把不擋著了，讓你隨便看。”
張俊峰依然是憨憨地說道。
表麵上若無其事，心裏卻有些著急起來，他估計那兩名公安，這功夫應該差不多該到位了。
攤主盯著那134塊錢，事已至此，他也沒有再不給的理由了，反正下一把，自己就能全部的贏回來了。
手一鬆，手裏的錢快速拽走了，他的心也跟著像被撕裂一下的疼痛。
張俊峰拿到錢之後數都沒數，就直接塞進了另一個褲兜裏，圍觀者也跟著鬆了一口氣，就等著一會吃上奶油冰磚了。
“公安來抓人了，快跑啊！”
“公安來抓人了，快跑啊！”
“公安來抓人了，快跑啊！”
突然，圈外不遠處，傳來一個男人撕心裂肺的呼喊聲，連喊了三聲，一聲比一聲高，讓人聽了全身的汗毛都跟著炸了起來。
攤主聽到喊聲，渾身猛地一震，和他有同樣反應的還有圍觀者中的三個同夥。
他們相互對視了一眼，彼此都心知肚明，必須馬上逃之夭夭，這一次再被公安抓到，一定要被判刑的。
攤主眉頭緊鎖，重重地點了一下頭，然後從亂糟糟的人群中擠出去，快速朝另一個方向跑去，三名同夥緊隨其後，很快就消失在行人中。
當圍觀者們收回目光，再一看，剛才贏錢的二傻子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歪嘴也正過來了，鬥雞眼也恢複正常了。
掏出五塊錢高高舉起喊道：
“這五塊錢請大家吃冰磚了。”
然後塞到一名圍觀者手裏，朝人群外擠去，眾人反應過來，紛紛向兩邊閃開，看著張俊峰朝另一個方向奔去。
直到這時，很多圍觀者才明白過來，原來這個是是裝傻，而且在聽到公安來抓人，依然兌現了請大家吃冰磚的承諾，是個值得敬佩的人。
張俊峰擠出了人群，快步迎著兩名公安走了過去。
此刻，兩名公安已跑到煙鬼的身邊，正圍著他詢問剛才喊公安抓人了是怎麽回事？
煙鬼傻笑著說：
“鬧著玩的。”
從兩名公安身後經過時，張俊峰示意煙鬼跟在自己的後麵走，然後，從容不迫地大步向前走去。
兩名公安也找到處理煙鬼的理由，皺著眉頭說了句：
“這人有毛病吧？”
然後繼續向前走，這時候，圍觀者也已經散開了，就好像這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張俊峰快步走出三十米之後，放緩了腳步，回頭一看，煙鬼正快步跟了上來。
拐進旁邊的一個小胡同，等了十幾秒鍾，煙鬼才氣喘籲籲地跑到麵前。
“不錯，你喊的非常及時。”
張俊峰滿心歡喜，拍著煙鬼的肩膀由衷地表揚道，這一刻，他的心裏是感激煙鬼的。
如果煙鬼喊早了一點，那麽，這134塊錢，他就收不到了。
“我喊的聲音不算小吧？”
煙鬼氣喘籲籲地說道，弓著腰，雙手支在膝蓋上，臉上露出請功的笑容。
不經意間，他的目光向下，盯在了張俊峰擰巴的衣服上，心中奇怪。
剛才沒看到他的衣服這樣啊，這不像是撕扯出來的效果，好像是刻意係錯的。
“不小，我很滿意。”
張俊峰笑著點點頭，同時也注意到了煙鬼的目光，順手將係錯的紐扣正到過來。
然後從兜裏掏出那卷67塊錢，先抽出兩塊錢遞過去。
“這是你應得的。”
煙鬼滿臉歡喜地雙手接過去，連連點著頭表示感謝。
“那，再多給你三塊錢，你表現突出，這是對你的額外獎勵。”
“謝謝，謝謝。”
本來能賺到兩塊錢他就很高興了，沒想到這雇主財大氣粗，多給了一倍還多，讓他有些感激涕零。
“大哥，我叫喬治安，在橡膠廠機修車間，以後有用得著我的地方，隻管開口。”
不覺眼睛也有些濕潤了，後麵的話，他幾乎是哽咽著說出來的。
張俊峰也有些感動，手搭在喬治安的肩膀上看了一會，然後微微一笑道：
“聽我一句勸，以後少抽點煙吧，身體也該鍛煉鍛煉了，有機會我去找你，咱哥倆喝一杯。”
稍微一頓，繼續說道：
“以後叫我老弟就行了。”
說完轉身快步離開。
“保重啊，兄弟。”
身後傳來喬治安發顫的聲音。
張俊峰之所以沒給他更多的錢，是因為他心裏十分清楚。
像喬治安這樣的酒鬼加煙鬼，你給多少都會被他抽了喝了，這樣的人，是不可能一下子改變的。
與其要感謝他，倒不如找個機會買點東西送到他家裏去，讓他的家人收益。
環顧街道左右，趁路過的汽車不多，張俊峰穿到馬路對麵，沿著人行道快步向前。
此刻他的心情無比舒暢，在心裏計算了一下現在的總收入。
最後一把前兜裏是67塊錢，加上最後一把贏來的雙倍，那就是201塊錢，刨去請圍觀者吃冰磚，以及給喬治安的5塊錢，兜裏現在還剩191塊錢。
這是個什麽概念啊？
相當於普通工人半年多的工資。
早晨出門的時候，兜裏是30塊錢，也就是說今天賺了161塊錢。
這在八十年代初期，可是一筆不小的收入啊！那個時候人們都靠死工資，一天就賺這麽多錢，一般人想都不敢想。
張俊峰想著心事，穿過一個十字路口，來到一個公交車站點。
看牌子上寫著站點名稱，白底紅字，鏽跡斑斑，正好可以到離家最近的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