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藏住貧窮擋不住窘迫
秦衝越看越覺得潘小蘭的變化太大了，淑女的形象，是她現在最好的代言。
不得不說，潘小蘭的手藝真還算不錯，這也並不像黃雅君說的那麽水。
起碼在秦衝理完頭發以後挑不出什麽瑕疵，反是感覺更有活力了。
這也就像熱戀中的傻蛋，戀人的缺點也成了優點。
“多少錢？”
理完發以後，秦衝朝總台走了過去，問剛才那個要倒水給他喝的美女阿欣。
這時潘小蘭急忙趕過來攔住了他，說道：“這次不要錢，從下次開始你在給吧。”
“這哪行呢。”
秦衝明知潘小蘭生活上相當拮據，不然，也不至於發生那夜在大街上伸手討錢的一幕。
他也知道理發店有理發店的規矩，潘小蘭現在還是個學徒，按行規，應該是沒有工資的，所以說理發錢他秦衝是必須給的，要不然店長想扣潘小蘭工資都找不到門縫。
大概是害怕爭來爭去被人看出破綻，潘小蘭也沒硬撐下去，而是由著秦衝了。
把秦衝送出理發店時，潘小蘭裝出無憂無慮的樣子，主動說道：“我很好的，秦衝，你別惦記我，你呢，你一切都還好吧？”
她之所以問這話，其實是希望秦衝比她好。
秦衝也是聽出來了，反過來，他忽然更加放心不下潘小蘭了。
愛慕就是愛慕，特別是命運裏都遇到了困境，就有一種同命相憐的感覺，那真就比親情還親。
不過，盡管這樣，秦衝經濟上可也比潘小蘭好多了，怎麽說，他一年還有幾萬塊錢的業務提成，兩千多萬的債權又像一個畫著的大餅子，又是孤家寡人一個，好打發。
可潘小蘭不同，潘小蘭沒有工作，還要帶一個孩子。
一想到那天夜裏大街上潘小蘭放下尊嚴沿街乞討的那張臉，再與眼前這個要強的女人對照，秦衝的心裏就酸酸的，酸到想哭的程度，想把外欠賬盡早要回來，然後資助潘小蘭，也就忽然成了他的一個美好幻想。
“晚上，你能抽空出來一會嗎小蘭？我想請你吃頓飯。”秦衝說道。
潘小蘭似乎感受到了秦衝沉甸而又複雜的心情，就說：“你的心意我領了秦衝，不過，我現在這種情況，很少有閑著時候的。”
秦衝覺得也是，忽然問道：“噯對了小蘭，你會玩微信了嗎？”
潘小蘭的芳心微微一顫。
去年夏天，她讓秦衝給她搓背，期間問秦衝一個有關賣銀子的事，那件事可把她丟死了，過後非得秦衝教她玩微信不可，秦衝考慮她太是純良，就沒有教她，不料現在忽然提到這個問題。
而一提到這個問題，潘小蘭更是忘不掉那段貌似戀情的浪漫。
“會，店長教我的，說是方便聯係。”
不知道為什麽，聽潘小蘭說是周誠教她的，秦衝忽然有點吃醋了。
“那，你把你的微信號告訴我吧，我加你，這樣，咱們也方便聯係。”
“這？”潘小蘭頓了一下。
“怎麽，你不想給？”
潘小蘭歎了口氣說道：“還是算了吧，我婆婆看到了不好。”
“你婆婆？”
“嗯，寶丫現在是婆婆帶著的。”
“那，阿姨呢？”
阿姨，當然指的是潘小蘭的媽媽。
秦衝現在想的是，因為範開寶那個混賬，小河村潘小蘭哥哥那處宅子，潘小蘭的嫂子不給她住，該不會潘小蘭的媽媽也不管她了吧？
潘小蘭忽然不吱聲了，小巧的鼻子抽了幾下，不過，這回她沒抹眼淚，顯然比一年前那個潘小蘭堅強了許多。
“我媽走了。”
“去世了，走了？什麽時候！”
秦衝大吃一驚。
潘小蘭說道：“這都有大半年了。”
“大半年了？”
秦衝更是不敢相信了。
再一想，上次，段武請他吃飯時遇到石美娟，石美娟也沒提這事啊，難道石美娟也不知情？
秦衝滿臉激動，反倒是潘小蘭很快平靜了下來，忽然苦笑著說道：“還記得你考進銷售部，咱們水劑工段那幫姐妹給你送行的那個晚上嗎？”
秦衝一愣，心說：什麽都可以忘，就是那晚不能忘。那天晚上喝過酒以後，聽說你跟孫根富走了，我找你找了大半夜，到最後一把火把胡雪玲她爸那個草棚燒了。
一想到潘小蘭跟孫根富幹的那事，秦衝就心裏添堵，怎麽可能忘了呢。
秦衝還在愣神，卻是這時潘小蘭說道：“那天晚上，你醉酒以後，我接到我哥的一個電話，說我媽摔倒了，我趕過去見我媽，醉不隆冬的，我一個人居然能找到醫院，你說，這奇怪吧？”
秦衝心裏又是咯噔一聲。
那時候，他還以為潘小蘭被孫根富帶出去虐了呢，為此他再不想搭理潘小蘭，沒想到是他錯了，他冤枉了潘小蘭。
秦衝深覺慚愧，隻感到此時不管是誰拿皮鞭蘸水抽他都不過分。
又聽潘小蘭又說：“好在我媽第二天醒過來了，讓我陪著她過了三個多月。
潘小蘭說完終於沒能控製住，抬手揉了揉潮濕的眼角。
秦衝真就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了，隻是重複剛才的話，“哦，寶丫現在在她奶奶那裏？”
“嗯。”
“怎麽樣，她們都很好的吧？”
秦衝還是記掛那夜的偶遇，擔心那個發燒的孩子，他基本確定那夜馬路上遇見的年輕女子就是潘小蘭，卻又不好擺明問。
潘小蘭則是選擇了繞開，或者佯裝從未發生，這時說道：“是的，婆婆和寶丫都挺好的。”
秦衝點了點頭，忽然說道：“不加微友也行，那，你把你的新手機號告訴我吧小蘭，以後，咱們一定要常保持聯係。”
一定？
聽到秦衝說這話，潘小蘭沒說給，也沒說不給，卻是問道：“你知道我換號了？”
既然這麽問，她肯定會猜，秦衝一定打她原先那個手機號找過她。
其實秦衝真心沒有打過潘小蘭的電話，也可說，他沒有真正意義的關心過潘小蘭，別看他在石美娟跟前表現出對潘小蘭那樣的在乎。
這時的秦衝更覺慚愧了，他也不能說換號的事是石美娟告訴他的。
為了能讓潘小蘭新號碼給他，這時他也隻能違心的點了點頭。
秦衝這一點頭，潘小蘭心裏也就有了一些安慰。
可正是因為聽說秦衝打電話找過她，這時的她反而猶豫了。
“這？這……”
畢竟，她換號碼的目的是為了不被外界打擾，她想開始她的新生活。
“告訴我吧，小蘭，我真的想要。”
越是感覺內疚，秦衝就越想找機會彌補。
要來潘小蘭的聯係方式，他想，這將給他彌補過錯帶來極大的一個方便。
看著秦衝渴望的眼神，慢慢的，潘小蘭就有些動搖了，畢竟這種眼神一年前她給秦衝的最多，現在盡管劇情奇怪的發生了反轉，她仍忘不掉那種渴望的滋味。
看見潘小蘭動搖，秦衝趁機說道：“別掖著藏著了，告訴我吧小蘭，打下我手機。”
打下他的手機，他順便也就能把號碼保存。
潘小蘭猶豫了一陣，悄悄咬了咬牙關，這時說道：“還是你打我手機吧，我告訴你號碼，號碼是……”
潘小蘭報出手機號。
秦衝依照新號碼撥打了一下，很快，一首《愛你在心口難開》在潘小蘭的衣兜裏響了起來。
還是一年前的彩鈴聲。
當時候潘小蘭在秦衝跟前撒嬌，要秦衝幫她選首歌當彩鈴聲，秦衝就選了這首經典歌曲。
以往的甜蜜，捅破那層窗戶紙，再一回味，秦衝忽然感覺到了一種命運捉弄的苦澀。
潘小蘭也不拿出手機看一眼，而是透過窗玻璃，往理發店裏不無擔心的望了望，說道：“店裏太忙，我不能陪你了秦衝，我進去了。”說完轉身就走。
隻有潘小蘭自己知道，去年她用的那個手機，在跟範開寶離婚時，範開寶趁機撒酒瘋就給摔壞了。
她沒有錢買新的，就把結婚那年買的那部手機翻出來將就用著。
那時智能機還沒出現，到現在就像個老古董，又舊又破的，能接打電話已經不錯了，說加微友，壓根就沒有那個功能，所以她根本不好意思掏出來。
而至於說周誠教會她玩微信，那是周誠用自己的手機教的。
秦衝不知道這些情況，還以為潘小蘭故意冷落他的呢，所以回答潘小蘭時，聲音顯得十分有氣無力。
秦衝無奈的嗯了一聲。
可就在潘小蘭拉開理發店玻璃門然後回頭向他望，他的心忽然複活了。
秦衝追過去幾步說道：“噯小蘭，以後如果遇到什麽難事，記住一定打我電話，可別見外！”
他的意思是，真要潘小蘭等用錢，記住去找他，可別走投無路跑到大街上伸手討錢。
可是他又說不出口，真就像愛你在心口難開那樣。
潘小蘭擺了擺手，“秦衝再見。”
一聲秦衝再見，真的就好像永別了一樣，帶的秦衝心裏一酸。
告別潘小蘭，秦衝的心情可就糟透了。
他能看出潘小蘭變了，見他以後興奮點很少，不知道因為什麽，反是跟他見到潘小蘭時那種熱火勁沒法比。
這也許是母親故去，再加上婚姻破敗，給她的雙重打擊太大了吧。
秦衝無精打采的回往宿舍，爬樓梯時，兩腿就跟灌鉛一樣。
開門走進宿舍，往**重重的一躺，也就不想動彈了。
幾個舍友都不在，他們幾個人打過撲克然後聚餐去了，先時打電話叫秦衝一起去嗨的，秦衝心裏惦念著潘小蘭，隻顧去看潘小蘭了，就沒有答應。
誰料潘小蘭晚上根本沒時間跟他一起吃飯。
而他也不知道潘小蘭藏得住貧窮卻遮不住窘迫，還以為人家故意冷落他呢，自尋煩惱，也就帶的他一點食欲也沒有。
忽又想到進入銷售部之前對於潘小蘭的那個深深誤解。
愛情可不可以拯救不好講，不過，他有心接濟潘小蘭，這倒是真的，因此，就想抽時間找黃印去討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