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重溫舊情

當初青屏高利貸金字塔倒塌時,鬧出的動靜究竟有多大,追債的力度又有多凶,黃雅君也是有所耳聞。

她料定秦衝的斷眉一定是那個時候被討債者打的,所以,看著看著,她的睫毛就開始濕了。

秦衝也知道黃雅君為他難過著,可又不好騙她。

也就輕描淡寫的說道:“當初,在長陽躲債的時候,我上了八角籠,不小心被人劃傷了。”

“你上擂台幹嗎?”

當初,秦衝在長陽躲債時無意間救了牛峰一命,卻也跟闊少曾少雄結下梁子。

這個曾少雄,是曾洗月同父異母的弟弟,年少而又凶惡,人品奇差。

聽說秦衝急需賺錢還債,曾少雄就拿錢引誘秦衝,要秦衝進八角籠給他當人肉靶子,條件是,秦衝隻能小臂戴著護具,而他曾少雄戴著指環扣可以任意打,白紙黑字,簽下生死合同,一分鍾十萬。

秦衝就是衝著台上一分鍾十萬去的,結果,在他賺到三百萬的時候,悲劇出現了,指環扣的利刺劃了他的眉,差一點弄瞎眼睛。

賺來的三百多萬,他是拿回來還債了,可是,那件事情,注定他一輩子都不能忘記。

害怕黃雅君接受不了,秦衝這時候並沒把他在長陽曾家的交集,跟黃雅君細講。

他也不想把自己說成欠債知還的正人君子,隻是淡淡而道:“苦點小錢花花。”

黃雅君可就更加難受了。

流著眼淚,黃雅君仰視秦衝,“都是我爸我媽不好,他們倆要是不賴你的賬,你也不可能被逼成那樣。”

秦衝安慰道:“你聽我說雅君,債務上的事吧,也不能全怪你爸你媽,那種放高炮賺高息,本身就不合法,大家都有私心,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也不能都是我的理。”

“那也不行!欠別人的錢能給,憑啥欠你的就不能給!”

秦衝苦苦一笑,“我又不是你家親戚,憑啥先給我。”

黃雅君好看的小嘴一噘,“你現在是了!”

輕輕捧起黃雅君梨花帶雨的臉龐,秦衝輕道:“可別這樣雅君,大人的事,你一個丫頭片子可別摻和。”

黃雅君登時有點不答應了,喃喃而語:“說誰呢,誰是丫頭片子呢?”

說完,閉目柔情的把臉貼到秦衝的懷裏,

意思很明顯,她現在已經不再是小女孩了,往這裏一想,情不自禁的,也就伸手箍住了秦衝的腰……

第二天的主要工作是逛街。

秦衝帶黃雅君大街小巷瘋了一天,吃的喝的玩的,都有了,不過,秦衝要給黃雅君買衣服時,黃雅君始終沒要。

第三天就打道回府了。

回唐州的火車上,秦衝主動提醒黃雅君,說那個拳知音之夜以後誰也不許提,至於感情嘛,那就慢慢處唄,反正先上車後買票的人多的是。

盡管秦衝說話有些不中聽,黃雅君咬了咬嘴唇,還是順從了他。

然後秦衝又說回唐州請黃雅君做頭發。

黃雅君一聽說要找潘小蘭給她做頭發,那手藝,真也就嚇得她沒敢答應。

秦衝卻是心結未解,回到公司以後,第二天,按照黃雅君提供的地址,他特意去了潘小蘭所在的那家理發店。

“小蘭!”

潘小蘭正要給一位顧客洗頭,聽到一聲壓抑著顫音的呼喊,熟悉到她的芳心跟著一顫:秦衝?

潘小蘭轉身來看,隻是短短幾秒,俊俏的臉蛋就騰地紅了,然後就是一副局促不安的樣子。

“小蘭,我來理發的。”

潘小蘭見到秦衝,確實有些慌神,真的不知道說些什麽,好在她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知道你來理發的。”

潘小蘭接了一句,沒敢再看秦衝,隻裝作一本正經的忙著手頭的活兒。

不知道為什麽,秦衝訓練有素的沉穩忽然沒有了,毫無厘頭的傻話,帶著欲蓋彌彰的嫌疑。

潘小蘭也好不到哪裏去,臉上的紅暈遲遲不肯隱去。

店裏這麽多人,雖然各忙各的,注意力不在她的身上,可她還是感覺成了焦點,所以感覺怪不好意思的。

是啊,你不來理發,難道專門跑來找我的?

潘小蘭的心裏依然泛著水花。

看她滿臉拘謹的樣子,秦衝也覺得自己這時像個傻蛋,傻傻地笑了笑,緊接著自己給自己打了個圓場,說道:“我早就聽說你們店手藝好,所以就來了。”

潘小蘭心裏慢慢平靜下來,說道:“是呀,咱們店長是高級美發師。跟我來,秦衝,我給你介紹下,這是店長周哥,也是我師父,等會周哥忙完手頭裏的活,他會給你剪的,周哥,這是我的同事,原先一個崗位的。”

潘小蘭把秦衝帶到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旁邊。

那男人頭上半邊鏟青,腦後紮個小辮,造型很另類,可又十分貼近他的行業。

潘小蘭看上去確實很忙,這時說道:“客人在等我,過一會我再找你聊吧秦衝。”

“好,快去忙吧小蘭。”

秦衝點了點頭。

這時那個叫周誠的理發店老板轉過臉來,鏟青那邊的通鬢剛好對準秦衝,像是一麵鏡子似的。

“你先坐會,阿欣,給客人倒杯水。”

“來啦。”

周誠說話慢條斯理的,也沒招呼秦衝名姓,眼裏隱隱約約帶著敵意。

秦衝越看周誠那一片剃得光亮的腦袋,越是覺得周誠在暗示著什麽,一麵鏡子似的,大概好像是叫他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麽的。

總台坐著的那位叫阿欣的小美妞可就不一樣了。

阿欣答應的很敞亮,人熱情,聲音也好聽,揉腰碎步的去拿一次性杯子。

不得不說,這女孩很有青春範,臉蛋也是好看,可因為潘小蘭的存在,這對於秦衝來說根本不具備任何吸力。

“謝謝,不需要的。”

秦衝隻是短暫的謝意,繞過了周誠和阿欣,然後來到潘小蘭幫人洗頭的那間小屋,目光落在潘小蘭身上也就不願意離開了。

是的,掐指而算,他有一年多沒看見潘小蘭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將近四百天的時間,該有多少個秋呢?

還有,此時的他已經拋開了對潘小蘭的偏見。

有一個更深層的判斷就是,如果那天夜裏抱著生病孩子在大街上討錢的是潘小蘭,那她潘小蘭一定沒把孫根富當個人看,一定沒向孫根富伸手要錢。

就憑這點,他秦衝就沒有理由不尊重潘小蘭。

“我這次專門找你理發的小蘭,聽人說,你手藝不錯。”

拋開黃雅君給潘小蘭打的評語,秦衝撒謊道。

而這種毫不遮掩的誇張,卻也讓潘小蘭有些為難,為此羞羞地說道:“聽誰說的呀,竟瞎講。”

要說,自從半路出家學理發,從沒有人把她潘小蘭往天上捧,這可是第一次,而且是從她朝思暮想的那個男人嘴裏說出來的,若說她潘小蘭心裏不高興,這本身就是撒謊。

潘小蘭忽然找到了當一回公主的感覺,心裏美滋滋的,可她的臉上卻是越來越平靜,平靜到秦衝看到她感覺很陌生,甚至有些詫異。

隱隱約約,秦衝感覺到潘小蘭變了,因此,在聽潘小蘭說:“我技術不好,還是等著店長給你剪吧。”他隨之說道:“沒關係的,一個崗位的同事嘛,誰對誰呀,我不介意。”

潘小蘭假裝專心給客人洗頭,也沒多理睬秦衝。

卻是秦衝走到潘小蘭正對麵,止不住貪婪的望著她,蒼蠅一樣的叮,似乎在拿潘小蘭和一年前那個和他一起鑽玉米地的女人比對,追尋那些流失的記憶美好。

眼前的潘小蘭,除了發型變了,原來是馬尾辮,現在是短發,秦衝還想看她哪點發生了變化。

別看潘小蘭雖然表麵沉靜,其實她的餘光裏一直晃動著秦衝的影子。

她也想看看秦衝的變化有多大。

事實上,秦衝模樣幾乎沒有變化,不過,當大老板時風流倜儻的影子又回來了,這倒是真的,進入銷售部,鯉魚躍入龍門,明顯不再是車間崗位上那個窩窩囊囊到處躲債的秦衝了。

但是在這種場合,她怎麽也放不開膽子去看秦衝,老實本分的村姑形象,似乎早已經刻在她的骨子裏了。

“等下,我給你吹吹風。”

給那個仰麵躺著的客人洗好頭發以後,潘小蘭走到櫃子前拿來一條消毒毛巾,然後拆開消毒毛巾塑料包裝,有意無意的望了秦衝一眼,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也就是這個貌似不經意的目光,被秦衝等到了,一經相撞,兩個人很快都輸給了電流。

有一種不一樣的感覺就是,潘小蘭與以前相比變化太大了,除了極度淑女的短發,別的地方也好像都在變化著,就比方她冷靜下來以後,望向秦衝時那種淡泊的眼神,好像整個世界都在沉沒。

隻有潘小蘭自己知道,她的心裏刻著深深的自卑,尤其在這種公共場合,她更不會放開眼量去看秦衝的。

老實本分的村姑形象,這時候,反而成為她刻在骨子裏的獨特氣質。

秦衝忽然好想仔細欣賞這個女人,又感覺當初在車間錯過了太多看她的時間。

她的眼睛還是那麽迷人,甚至比一年前還要好看,成熟了,更有內容,也許在她離婚以後,上帝同情她,特別照顧她的吧。

在單眼皮女人中,從來沒有哪位比潘小蘭更耐看。

再一仔細打量,秦衝忽然發現以前的審美觀都是錯誤的,單眼皮漂亮,雙眼皮就是毛病,甚至說所有的雙眼皮原來都是不必要的累贅,都好像多了一層不必要的重複似的。

她的眼睛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鼻梁說高不高說低不低,嘴皮微薄,嘴不算小,卻隻覺得稍微大了一點點,超過鼻翼三分之一的寬度。

可是,因為那張漂亮的長方形臉的掩護,又有柳葉秀眉的修長呼應,存在又是那麽合理,那麽恰到好處。

她的白皙的皮膚充滿水分,又因水分的充盈而愈顯彈性,不用觸碰,就已觸電。

而最美是在她側眸觀物的時候,本是十分合理的黑白眼珠的比例,因為明澈的擴張,水晶的翻轉,在單眼皮的括弧裏,給人的選擇,不知道是該填寫嗔怒呢,還是填寫撒嬌。

單眼皮的妙處在於,我們可以將它忽略,然後盡情欣賞眸子裏的純粹。

秦衝就被潘小蘭的單眼皮美眸深深吸引著,潘小蘭的所有美麗,都經過她這單純的弧線慢慢向四周擴展,越看越有韻味,越看越想看。

看到入迷時,秦衝的眼睛都有些直了,眼神也分不清到底是愛慕還是貪婪。

潘小蘭卻是有些扛不住了,害怕被別人瞎猜,這時連忙招呼來一個大男孩,說道:“阿木,你過來把我同事的頭發洗洗,等下我把這位美女的頭發吹幹就給他剪。”然後又對手頭上的客人說:“走,咱們到外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