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好戲連台

這一夜,兩個人都沒睡好。

也可能隻隔著一堵牆,距離太近的緣故,煎熬的感覺,就好像高牆內外。

第二天早上開門,齊小婉滿臉慵倦,秦衝也是通宵無眠的樣子,想必都被思慮折磨得不輕。

齊小婉下樓買了早餐,吃過以後,她要回青屏芸花醬油廠了,秦衝也要回玖隴農化上班。

臨離開房間的時候,齊小婉把房門鑰匙從鑰匙串上解了下來,在秦衝眼前晃了晃。

“這房子送你你不要,租給你你也沒興趣,現在,我拜托你一件事情秦衝,閑著的時候,你就過來幫我開窗通通風,我想,這個忙,你不會不樂意幫吧?”

望一眼鑰匙,秦衝有些不解。

“你不是想送領導的嗎?”

齊小婉故意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我考慮好了,不送了,就這樣閑置在這裏吧,你什麽時候想搬過來住都行。”

秦衝還是不接。

這時齊小婉伸手就把他的手硬拉了過來,把鑰匙塞在他的掌心,然後幫他把手指頭攥到一起。

“拿著,我隻是請你幫忙給房間通通風,沒有別的意思。”

話雖然這麽說,可是,一旦秦衝接了,她齊小婉還會要嗎?

秦衝也是真的聞到了房間裏稍有刺激的氣味,這次他沒有拒絕,有一點他明白,他純粹是給齊小婉幫忙的。

再者說,他現在也不是幹巴巴的廢柴了,他那塊狗頭金雖然不知道值多少錢,可怎麽說也是個寶貝。

而宿舍裏他那個木櫃子門板太薄了,基本上一拳就能搗癟,狗頭金放在那裏根本不安全。

早晚有一天,他要購置眼前這樣的房子,然後買來一個保險櫃,把狗頭金放進去,就憑他輝煌的過去,一點兒也不算難,隨隨便便要點賬回來就行了,難就難在,別人賴賬不還。

看到秦衝把鑰匙放進褲兜,齊小婉看上去很滿意。

“要是你在宿舍住不習慣,那就搬到這裏住吧,新房閑置太久沒人氣,不好。”

秦衝笑了笑沒有回答。

可他心裏明白,最甜的蜜要靠自己釀造,最好的擁有,那要靠勤勞的雙手才行。

回青屏芸花醬油廠之前,齊小婉先要回一趟唐州那套別墅。

怎麽說她也得換身衣服,總不能穿著薄薄一層睡衣去上班吧?

餐桌上亂七八糟的擺設需要打掃,下次不知道多會回來,可不能讓它們變成培養基呀。

此外,她還得把秦衝執意償還的那五萬塊錢收起來,順便把秦衝的鞋子刷出來,這樣看來,事情確實不少。

“你那雙鞋先放我家吧,等我下次回來的時候你再過來拿。”

臨別之前,齊小婉跟秦衝說道。

下次,還有下次?

很明顯的一個提示,看來,故事是停不下來了。

秦衝卻是不想讓故事繼續下去。

說實話,破壞別人的家庭,他認為那是一種罪惡,尤其表現在白海波那種渣渣身上,讓他深惡痛絕。

可是,既然他把白海波打了,吃了虧的白海波一定會找齊小婉的麻煩,禍是因他而發的,他又不能不管。

所以,在把齊小婉送回別墅以後,他也不說把鞋拿回宿舍裏去刷算了,反正,跟齊小婉交往下去,需要一個合理的借口,下一個借口,就是與鞋有關的話題了。

離開齊小婉別墅以後,秦衝來到自己那輛車子藏身的地方。

當前,他要回一趟宿舍。

他腳上現在穿的,還是齊小婉給她買的新皮鞋。

他的運動鞋被齊小婉強行泡在水裏,毫無辦法的情況下,昨夜打暈了白海波,他就是穿上這雙新鞋離開的。

好幾千塊錢一雙的鞋子,鞋麵錚亮如鏡,這是老板方家岩顯擺的專利。

方家岩一旦上了腳,在玖隴農化,沒人敢去效仿。

要說他秦衝沒破產之前,穿這種鞋子再正常不過。

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了。

就他秦衝現在的身份,在玖隴農化當個小小業務員,括弧,新兵,一年賺不到幾個錢,可不能穿到廠裏踩地雷啊。

真要把方家岩比下去,挨炸的隻能是他秦衝。

秦衝想得周全。

回到宿舍換了雙運動鞋,把新皮鞋鎖在一個木櫃子裏,心說,等把合一地產老板黃印欠他的兩千多萬要回來,恢複富翁的身份時再穿吧。

另一份重要財產也鎖在這個櫃子裏了,是他和白麗在高速路邊一起滾溝溝,撿到的那塊不知道能值多少錢的狗頭金。

收拾好了以後,秦衝踩著樓梯,晃悠悠的下了樓。

走到自己車子旁邊,剛一打開車門,趕巧一個打扮新潮的女孩快步走了過來。

女孩不僅身材好,模樣長得也是非常好看。

一字肩黑色短衫,白色一步褲裙,再加上白色的棒球帽,蓬勃的張力之下,走路顛兒顛兒的,非常帶勁,看上去,給人的感覺,根本不像是去廠礦企業上班的。

“嗨,我說衝哥,我正想給你打電話呢,她們那些人都是飛毛腿呀,都把我落下了。”

甜甜的嗨了一聲,女孩朝著秦衝撒嬌般的招著小手。

她是想搭秦衝的順風車去公司上班的。

這女孩叫黃雅君,合一地產老板黃印的女兒。

她的老爸見到秦衝就想躲,兩千多萬遲遲不給,好像是要賴賬,

她的老媽孫美珍到處糟踐秦衝,說秦衝這不好那不好的。

可她卻偏偏跟秦衝主動套近乎,這也是她讓秦衝不得不服的地方。

不過,這聲衝哥叫的,可就把秦衝的輩分給降下來了。

縱然合一地產債台高築,怎奈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其實黃家還是很有錢的,可黃雅君偏偏想在玖隴農化做個普通小職員。

畢業季實習以後,黃雅君便在玖隴農化紮下根了,一不炫富,二不炫爹,更重要的是,她還喜歡住集體宿舍。

黃雅君和秦衝住的宿舍都是玖隴農化租的商品房,一套裏住了三四個人,在同一個小區,又不在同一幢樓,不過,她偶爾會搭乘秦衝的車子去上班。

黃雅君也就是昨夜秦衝跟齊小婉提起過,向他求索植保方麵材料的那個同事。

其實黃雅君根本沒向秦衝要過什麽材料。

可平時向秦衝討教一些植保方麵的知識,那倒是真的。

畢竟,她知道鼎銘農化是秦衝一手創建的,而她學的是企業策劃與管理。

見麵還沒說幾句話,黃雅君忽然來了一句:“恭喜你呀衝哥,晚上請我吃頓飯唄。”

請你吃飯?

尼瑪,想訛人不是?你丫,你家欠老子那麽多錢,一分也沒給老子,咋又出來你這個訛人精呢!

因為黃印與孫美珍,秦衝並不太喜歡黃雅君,盡管黃雅君長得非常漂亮。

可畢竟他比黃雅君大幾歲,何況人家還是個小美妞,遇事,他總得讓著人家吧。

壓了壓嗓門,秦衝笑問:“恭喜我啥?”

忽又心裏一驚的想到了齊小婉。

昨天夜裏,他跟齊小婉折騰了半宿,又寂寞了半宿。

別管他最後還是克製住了,卻也多少讓他有些做賊心虛,甚至說,走路都不敢用正步。

這一聽黃雅君冷不丁來了個恭喜,禁不住的就是一愣,心裏在說,這是好話還是孬話呢,莫非我跟齊小婉在一起開車,被這個小美妞看到了?

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不過,這也不是沒有可能,就好像,我無意間看見白海波的老婆李潔茹和一個陌生男子,從賓館裏出來一樣。

秦衝狂亂的翻了翻眼皮,幹咳兩聲,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想吃飯就直說唄,編什麽理由啊。有什麽好恭喜的,哪來什麽喜呢,快上車吧。”

秦衝瀟灑的把頭往旁邊用力一甩。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撩妹的,黃雅君卻是被他逗的撲哧一笑。

上了車,黃雅君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更容易審視秦衝的表情變化,卻也不忘蹙了蹙小巧的鼻子。

“哼,裝吧你,老板要提拔你,昨晚我都聽說了,你可別裝什麽深沉。”

“啥,老板要提拔我?要提我當科長嗎,沒這麽快吧?還有,我要是當上科長了,熊三品可怎麽辦!”

秦衝半真半假的開起玩笑。

說句實話,自從看到段老太太倒在地上,從熊三品惡劣的態度,秦衝就不把熊三品當人看了,所以說,他開這個玩笑,也是隔空飛踢熊三品的。

“老板要提拔我,我怎麽不知道,誰說的?”

“後勤部的副部長朱芳。”

“朱芳?是她!”

聽到朱芳的名字,秦衝心裏不免一緊,就差沒向黃雅君喊出來:那個毒舌婦,和你媽孫美珍真的有一拚啊!

朱芳也在玖隴農化上班,而且是為數不多的女性中層幹部。

雖然她也隻是公司後勤部的副部長,卻能讓正部長聽她指揮,這其中自有奧妙。

幾年前就有人風言風語,說朱芳跟老板方家岩有那麽一腿。

那時方家岩還沒跟原配夫人離婚,是個嫌棄原配夫人黃臉婆的那種人,因此在外頭搞點小動作也不意外。

後來,白麗成功上位了,不知怎麽就沒人敢講這事了。

再後來熊大品官位高升,熊三品隨之變成了方家岩身邊的紅人,躋身成為銷售部的中堅力量,就更沒人舊事重提。

不過,不管怎麽樣,朱芳坐著後勤部副職的位置,卻是挾正職之權,這在玖隴農化也是一大奇葩現象。

也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吧,朱芳和熊三品的口碑差不多,都屬於君子不願深交、小人害怕過招的那種,可她利用手裏的權力,卻也撈到不少實惠。

秦衝也不是成心糟踐朱芳,有權不用過期作廢嘛,他也不紅那個眼,隻是那個女人心腸實在太毒了。

因為義救段老太太,秦衝無意間得罪了熊三品,還跟熊三品鬧了不愉快,甚至驚動了老板方家岩。

作為熊三品的老婆,朱芳肯定知道這些情況,單憑一個熊三品,他秦衝已經感覺到壓力了,再若朱芳和熊三品合起來玩他,他秦衝還能落好?

可以斷定,從朱芳那個女人嘴裏冒出來的消息,沒有一條是善意的,說他秦衝高升,那也一定不是什麽好事。

不祥的預感,頓時涼透了秦衝的後背。

忽然,他又一下子想到了老板娘白麗,心裏咯噔一聲的同時,暗說不妙,心想,該不會白麗跟方家岩吹枕邊風了吧?

秦衝記憶裏清清楚楚。

因為救了段老太太,白麗給他打了評語,說他太善良太仁義了,不適合跑銷售。

後來又因為熊三品惡霸般的打壓,白麗就要給他調崗位。

白麗雖然是一片好心,知道他秦衝破產了,想拉他一把,想為他的前程鋪設藍圖。

可他秦衝要的就是寧省市場啊。

他說過要帶曾家大小姐曾洗月去萬歲山下的世外桃源去治病的,萬歲山就在寧省南部山區,他到現在還沒找到呢。

思想包袱裏塞進一萬個不願意。

種種不祥的預感交替襲心。

秦衝這時拋磚引玉,忍不住的就去套黃雅君的話,問道:“猜猜看,我升了什麽職?”

黃雅君白嫩細膩的小手高高的朝上豎了根指頭,忽又一捺香腮。

“老板的禦用司機!牛呀你衝哥,以後小女子的前途全靠你美言了。”

黃雅君原先是銷售部的文員,聽說她媽孫美珍和朱芳是幹姊妹,借助這層關係,就被熊三品要到所轄片區了,基本上是張白紙,不然,她也不會下功夫學習植保知識的。

眼看秦衝即將成為老板方家岩身邊的紅人,黃雅君心想抱一抱茁壯發育的一條大腿,感覺也蠻好玩的。

秦衝說道:“沒有,沒有的事,我保證以後還跑寧省業務,不信的話,咱們可以打賭。”

黃雅君還是不信,勝券在握的樣子卻也笑容嫣然,說道:“好呀,打賭就打賭,誰怕誰呀。”

聲音甜美,像是甘泉。

她是沒把秦衝當成外人,卻不知因為她老爸不還秦衝的錢,讓秦衝受了多少委屈。

這裏所謂的禦用司機,表麵上是方家岩的專車司機,其實主要是為年輕漂亮的老板娘白麗服務的,好多時候負責接送白麗,同時兼職她的保鏢。

白麗一貫喜歡吹枕邊風,而方家岩偏偏是個軟耳邊子,喜歡聽老婆的話,真要是白麗想要秦衝給她開車,估計方家岩也不會說個不字的。

想著,秦衝就覺得白麗好心辦了壞事。

秦衝開著車,表麵跟黃雅君有說有笑的樣子,其實心裏一直盤算著如何應對可能出現的工作變動,隻是苦無良方,以致到了單位辦公室,他的心裏簡直鬱悶到了不行。

他先前跟白麗說好了的,表明了想跑寧省業務的態度,白麗也認可了,可怎麽說這個女人這麽快就變卦了呢?

其實吧,有一件事,秦衝並不知道。

這事應該從白麗的一個荒誕無稽的夢境說起。

也就是因為義救段老太太,秦衝把段武多給的一萬塊錢送到白麗唐州教育局辦公室,一個不要,一個非要給,推來推去的,肌膚產生了摩擦,誰知當天夜裏,白麗竟然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在那個夢裏,白麗被一陣風裹了起來,不久便飄到一棵神奇大樹的上空,狂風陡然停時,白麗隨之從枝隙掉了下去,致密的枝條,竟然把她剝的晶瑩如玉。

等到發現自己站在一個斜坡上,白麗羞人答答的連忙蹲了下去。

坡上芳草葳蕤,下邊有條寬渠,

忽然,白麗看見不遠處的一棵樹後探出一個腦袋,竟然是秦衝。

臭貨!

看到秦衝,白麗嬌俏的臉蛋怒的更加好看了。

剛要罵出聲,可不知為什麽,她的嗓子裏好像塞了團棉花似的,居然很難發出聲音。

而秦衝卻像打了雞血似的狂奔而來,興致勃勃的樣子非常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