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囚船出事
去囚船之前，趙思仲最後囑托了一句：“記住我和你說的話，努力活下去。”
“我記住了，趙老你也要保重身體。”
兩人在囚船分別，趙思仲看著蘇舜禹走進囚船，然後抬頭看了看樓船的最高處。
樓船的最高處一個人影慢慢消失，王睿慢慢回到了他的房間，並且下令讓囚船返回洛京。
蘇舜禹剛剛進到囚船裏邊，就聞到了一股難聞的臭味，不一會兒就有兩個獄卒抬著一具屍體走了出來。
“小子，別擋路。”
蘇舜禹趕緊讓開路，等到他們走過去之後，跟著帶路的獄卒回到了他的牢房裏，進去之前他的腳上被戴上了腳銬。
他之前的牢房已經擠滿了人，現在的牢房靠近船尾，裏邊隻有一個人在躺著。
他進去之後，走到了那個躺著的人麵前問：“你好，我是你的牢友，我叫蘇舜禹。”
那個人聽見之後哈哈大笑：“我叫楊越，你的牢友。”
蘇舜禹和他閑聊了幾句之後，就回到了角落裏的草席上躺著，在這裏也沒有什麽別的事做。
過了一會兒之後，獄卒把他們的早飯端了過去，一個饅頭一碗菜。
蘇舜禹拿起饅頭，掰了一塊，然後咬了一口，一直嚼，一直嚼，嚼了好久才終於咽了下去，然後又嚐了一口菜。
“味道這麽淡，一點鹹味都沒有，真讓人頭疼。”他抱怨了一句，然後接著就又開始嚼饅頭。
“小子，把你的饅頭給我。”
旁邊的牢房裏，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了過來。
“老人家，我雖然不喜歡吃饅頭，但是一天隻有兩頓飯，如果饅頭和菜都不吃，那我可能沒到洛京就餓死了，菜我可以給你，饅頭我要自己留著。”
“那你把菜送過來。”
蘇舜禹把盛菜的碗通過縫隙塞了過去。
老人看見菜之後，竟然流了口水，舔了一下舌頭，直接就上手抓著吃，和餓死鬼托生一般，不一會兒就把菜吃完了，然後似乎還意猶未盡。
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之後，老人問道：“小子，你叫什麽名字？”
蘇舜禹回答道：“晚輩蘇舜禹，敢問前輩尊姓大名？”
聽見蘇舜禹的名字之後，老人低語了一句：“姓蘇啊，有點意思。
“你不必知道我的名字，不過如果你在去洛京前一直把你的菜都給我的話，到了洛京我可以滿足你一個小願望。”
蘇舜禹愣了一下，然後笑著說：“那多謝前輩了。”
老人說完之後就回到了角落裏躺著。
蘇舜禹也自己無聊，就去找楊越聊了一會兒天，一直到中午的時候，他覺得有些發困，就躺在草席上睡覺了。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熟悉的聲音又傳到了蘇舜禹的耳中。
“誰，誰在說話？是誰？”
周圍一片黑暗，隻有上邊有一束光，蘇舜禹的身體被這束光照著。
“吾乃人皇……”
人皇？蘇舜禹覺得這個名字好耳熟，好像在哪裏看見過。
他大喊了一句：“你在哪？”
“三天之後，我將前來見你。”
蘇舜禹睜開眼睛，天還沒有黑，這個夢並沒有多久，他還記得夢境的內容。
三天之後，那個時候我應該還在囚船上，那個叫做人皇的人，說要來找我，蘇舜禹在心裏把剛剛做的夢整理了一下。
人皇，到底是在哪看見過這個名字，蘇舜禹用手撐著頭想，一個時辰之後，他終於想到了這個名字。
“應該是古《齊州史》的第一卷，我記得好像是出現過人皇這個名字，但是具體記不清楚了，難道他真的要來找我？不可能吧，如果他現在還活著，都快要接近一萬歲了。”
他覺得不太可能，修仙者的壽命能夠達到三千歲就已經很厲害了，而且大多數修仙者都渡不過三千歲的小天劫。
雲快速被墨染黑，雨迫不及待地從雲裏出來，和大地上的風相見，晴空萬裏瞬間變得風雨交加。
囚船開始搖晃，蘇舜禹感覺身體十分難受，胃正在翻江倒海，頭昏眼花，趕緊把香囊打開，拚命地聞，這才好受了一些。
士兵急忙把船錨拋下，穩住船身，過了一會兒之後，風終於小了一些，船身越來越穩，蘇舜禹慢慢緩了過來。
他隔壁牢房裏的那個老人，眼神由渾濁變得淩厲，隻是片刻，整個人都發生了變化，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沒錯，它就在這裏，多麽美好啊，我仿佛已經聞見了它的味道，多麽神聖的味道啊，”老人環顧了一下周圍，“隻是，到底是誰呢？”
他剛剛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地方，為了得到那個東西，他已經快要瘋狂了，最終耗費了巨大的力氣，終於算出了它的大致方位和出現的時間。
就在剛剛，他察覺到了它的氣息，這氣息讓他狂喜，讓他瘋狂，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看起來還和一個普通的囚徒一樣。
蘇舜禹把香囊拿來，船已經穩定下來了，風雨來得快，去得也快，他們已經繼續前行了。
晚上有半隻雞腿和一個饅頭，雞腿的味道不是很好吃，但是蘇舜禹把它吃的精光，一點肉都沒有放過，因為他已經餓了幾乎六個時辰了，肚子扛不住了。
月光慢慢照進來，雖然隻有一個小窗，但是照進來的月光卻讓他感覺很舒服，那不僅僅帶有自由的氣息，還寄托著他的思念。
今夜月明人盡望，蘇舜禹就這樣看著月，一直沒有說話，很快就入睡了。
囚船從秦河開到了思九河，時間一晃就到了三天後。
這天早上，蘇舜禹和往常一樣，把菜給了隔壁牢房的那個老人，但是老人卻破天荒地沒有吃，而是笑著對他說：“小子，我看你活不到明天了。”
蘇舜禹有些驚訝：“前輩是如何得知的？”
老人笑了笑說：“因為你的陽壽已經到了，活不過今夜。”
蘇舜禹有些不悅道：“不會吧，前輩莫要隨意說笑，我還沒有活夠。”
他本來對今天還有一點期待，但是現在，一天的好心情都沒有了。
老人默不作聲，言盡於此，多說無益，這也算是報答這幾天的贈菜之恩吧。
人皇說今天來找我，老人說他活不過今天，難道是說，人皇要殺死我？
這個想法一出來，蘇舜禹自己都覺得離譜，人皇已經死了那麽多年了，難不成今天專門還魂來殺我？
罷了罷了，我真是傻，怎麽會相信一個夢和一個瘋子的話，蘇舜禹搖搖頭，暫時不去想這些，還有七天左右他就要到洛京了，到了洛京之後，他又該怎麽辦呢？
修仙者不能幹預世俗的事，否則他的爺爺也不會死，他的父母真的在那裏等著自己嗎？他有些不太相信，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他們就違反了修仙者的第一條鐵律。
囚船沿著思九河慢慢前進，兩岸的楊柳隨風飄揚，隔著小窗，蘇舜禹聽見了鳥的叫聲，聽起來很歡快，似乎是在嬉戲一般，但此時他聽起來卻格外傷感。
天一轉眼就黑了，距離子時隻剩兩個半時辰了，他故作冷靜，但是手心其實都出汗了，他努力不去看那個老人，但是餘光卻總是看見他自信的眼神，於是他就背對著他。
船開得很穩，他甚至沒有暈暈的感覺，但是每一息都是煎熬。
突然，外邊火光四射。
“著火了，著火了！快來救火啊！”
“來不及了，快棄船吧。”
“那些奴隸怎麽辦？”
“死就死了，沒有人在意的。”
吵鬧聲傳到了裏邊，蘇舜禹聽見了前幾句，後邊沒有聽清，隻是知道起火了。
外邊的吵鬧聲慢慢靜了下來，蘇舜禹以為火勢控製住了，但是下一刻，濃煙就闖進來了。
“這些混蛋，棄船逃命了！”蘇舜禹握住拳頭，狠狠砸在木牆上，然後吸進去了幾口煙，咳嗽了幾聲。
其他的人都在努力掙脫，但是牢房很堅固，沒有人可以掙脫，而且火勢太大，不一會兒就把這裏占領。
蘇舜禹趴在地上，意識變得恍惚，現在他終於相信那個瘋老人說的話了，他活不到明天了，火就在他的旁邊，下一刻就蔓延到他的身上了，楊越已經昏迷了，他也接近昏迷了。
老人瞬間出了牢房，在外邊看著蘇舜禹：“火從天而降，燒盡人世間的一切汙濁，留下來的全是美好，真是讓人羨慕啊。”
一艘火船在思九河上格外顯眼，本來要前往古元大陸最繁華地方的船，卻意外著火，船上的囚徒幾乎死絕，那些跳河的士兵也隻活下了大半。
“你討厭這樣的自己嗎？”
蘇舜禹的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如果不願意，那就努力去改變吧。”
囚船慢慢沉入河底，火慢慢熄滅。
蘇舜禹並沒有被燒死，隻是失去了意識，沉入了河底。
“你隻要一次選擇的機會。”
“我要改變。”蘇舜禹在心裏喊了出來。
河底深處，一個東西慢慢上浮，來到蘇舜禹的身邊，生出光芒，將他包住。
“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蘇舜禹身體慢慢往上浮，那個東西融入他的體內，他的背後出現了這八個紅字，然後又慢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