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明月入宮
“而第三個橋，才是整個局中最最關鍵，也是難度最大的一個橋！那就是……明月入宮……是不是聽起來很老套？可是那後宮之爭，曆朝曆代都絕不會少，因為那本來就是人性之劣根！嗬嗬，如果想要徹底杜絕那虛偽醜惡的後宮之爭，除非是把京師之中，甚至是每個人心中的那座巍峨皇宮都全部砸碎拆掉！”青陽真人雙眉緊鎖，停頓了片刻，仿佛自嘲般地悠然一歎：“明月當空，無地自容……當年月三先生的那個侄女月明繡，當真是……唉！便是你的母親妙仙子，若單以姿色而論，卻也隻能甘拜下風！而十年之前，隻有明月入宮，才能讓當年那個號稱‘紅梅元嬰，紅裙皇後’的虞紅裙徹底失寵！而隻有當虞紅裙徹底失寵失望，她才會不顧一切的發起瘋來！而隻有當虞紅裙最後不顧一切的發起瘋來，等到司徒演找到了那塊天外飛仙石，石中殘存的那一縷凶戾之氣才會被她吸在掌心，最後再發揮出它的最大效應！因為她是唯一一個可以近得玄帝，又能傷得玄帝之人！”
“想自古皇帝，哪一個不是惜命如金，所以玄帝戰虎牢當初在通天書院之中選得是一本‘九龍壁’，那護體神功大成之後，全身猶如銅澆鐵鑄，護身真氣更是仿佛銅牆鐵壁一般，尋常之人根本傷不了他分毫！可是很不巧的，虞紅裙當初選得卻是一本‘掌心仙雷’……左手仙人指路，右手電閃雷鳴！倉促之間，或許那仙人指路還傷不得玄帝，可是如果再加上仙石中的那一縷凶戾之氣的話……而最後果然如此，那一縷凶戾之氣也就真得成為了玄帝的一曲葬歌！嗬嗬，那哪裏是什麽仙人指路！分明就是虞紅裙給他指得死路一條！所以虞紅裙便是通天之變的第四個橋！這也是那兩句‘司徒妙計托紅裙’與‘送人性命，手留餘毒’的由來！”
“明月入宮之所以最最關鍵，便是因為虞紅裙此人極為關鍵！陳兵百萬雖然修為最為驚人，可他坐守通天峰頂，不問世事，隻要玄帝先有個三長兩短，他修為雖高，說到底也隻不過是個孤家寡人罷了！而玄帝身處最最顯耀尊位，身邊又有‘一半元嬰’趙凱歌與‘八九元嬰’鳳儀亭那兩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心腹元嬰相助，想要繞過他先去挑戰陳兵百萬那無疑就是自尋死路！所以想要開啟通天陣法，步驟必須是先除玄帝，再除陳兵百萬！而能夠偷襲玄帝並將之除去的，除了虞紅裙之外，再無他人！”
“然而……當時說服明月入宮絕非易事！先不說皇宮裏已經有了一位極為強勢的元嬰皇後，便是月家大護法月三先生，也是絕不會同意讓她的親侄女進到那個寂寞深宮冷，不識人間春的鬼地方的！想月三當年是何等的俊傑，如果他把月明繡送進了皇宮，先不說毀了明月的一生幸福，更是等於把元嬰皇後虞紅裙以及江南煙雨樓都得罪到了極點！看不見多少好處卻眼見會得罪一大堆厲害人物……這種賠本到家，愚蠢至極的事情，隻怕無論哪個人都是說死也不會同意的！這一點，便是司徒出馬也是絕對說不動他的！因為世間任何人都沒有能夠說服他的籌碼！除了……”青陽真人此時慢慢站起身來，抬頭仰望長天白雲，兩行老淚終於也是悄然滑落：“司徒不行，而妙仙子可以……國師隕落前對老道說，他當時說服月三的時候，就隻是在他耳邊小聲說了一句……犬子將來必定會還月家一個驚天聖人！甚至是破空聖人！唉！秒仙子十六年前在麵對那塊天外飛仙石的時候，心如電轉，念若雷閃，隻在短短一刻之中便把八年後的通天之變全部都演算計劃清楚了，絲絲對應，環環相扣，當真是讓人佩服的五體投地！巾幗轉眼一念間，羞煞天下男子漢！”
伍果頓時就是張大了嘴巴，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連帶著眼角的眼淚都一直停頓在了那裏！
“是啊！老夫自不必說，內子生平極少服人，可對於妙計仙子……卻始終都是深信不疑，奉若神明的！”蔡開懷搖頭歎氣之中又一臉懷疑地看了看伍果，表示對他的深疑不信：“可是如果說果兒以後要還月家一個破空聖人……難道是明月的親弟弟月明樓？老夫去年還在娘子關裏見過他一次，雖然天資極佳，現在卻才是入道修為……”
“月三叔的犧牲真是太大了……還有繡繡姐……”伍果雙眼失神，失魂落魄地道：“想來當父親說完那句話的時候，月三叔應該對一切都已心中明鏡……甚至他最後必然不幸……”
“是的，可是他最終依舊還是選擇了相信國師，相信妙仙子，相信果兒你！然後就有了最最關鍵的……十年之前，十六歲的明月入宮……”青陽真人黯然道。
“那麽……當初父親又如何說服繡繡姐的呢？讓她掉進那般一個寂寞深宮冷，不識人間春的鬼地方！”說著說著，伍果的聲音越來越是飄渺迷離，到最後幾乎都已經完全變調：“果兒從小就在繡繡姐身邊長大……一直都是開開心心的，繡繡姐對我最好了，我自小貪睡，每天晌午時分都會把腦袋枕在繡繡姐的膝蓋上，一邊聽她給我講故事，一邊沉沉睡去……甚至每年夏天在月府花園池塘中摘出來的那第一顆蓮子，她都不會給明樓而偷偷地遞給我吃……直到我六歲築基之後的那天，她突然對我說要和一些女眷去京郊遊玩幾天，正好那幾天父親也從邊關趕回了京師，我便乖乖的，傻傻地隨著父親一起回了國師府……當時我心裏還在暗自納悶，為什麽繡繡姐口中說著要去京郊遊玩……眼淚卻像是斷了線的珍珠般的流個不停呢？……而自從那一天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到過繡繡姐……隻知道她進了皇宮……後來父親又去了邊關，而明樓緊跟著就打上門來……他自然打不過我，就一直躺在地上哭著罵我……說我一直霸占著他的姐姐，要我還他的姐姐……也是從那天之後，明樓就再沒有和我說過一句話……”
“據國師所說……明月從來沒有提過任何要求。”青陽真人看著伍果臉上的駭然神色，本來打算不再說下去了，可是現在話已至此，又如何能夠再停得下來！“月明繡進宮之後，玄帝大喜過望，可他心中畢竟還有些忌憚虞紅裙，當即便聽從了月三之請，在京師東郊建了一所明月別院，當中那一座九層高樓，名為明月當空樓，裏麵奇珍異寶，不計其數，最後還順帶著把那個一直守護皇城的八方夜雨陣法也給挪到了當空樓中……當空當空……一切成空……唉！其實月三心知虞紅裙恨月家入骨，他的這些舉措，其實都是為了將來殺局發動之時，有了陣法護佑的當空樓至少還能夠保護月明繡的暫時安全！後來果然一切都按照計劃順利發展了下去……便是以虞紅裙那般修為與見識的女子，最終也不能免俗！或許她也曾想過超凡脫俗地放棄一切，可是她畢竟出身於江南煙雨樓，她的兒子，她的家族，她的宗派，她身後一切的一切！都是絕對不能允許她成了一個棄婦皇後！隻要事變成功，不但她那個已經從太子之位貶至燕王的兒子戰勝不用再出京就藩，而且還可以光明正大地做下一任皇帝，而她……做一個徹徹底底斷了念想的獨尊太後豈不是比做那個永遠獨守鳳榻的怨婦皇後要強上太多太多？！所以當事情演變到那般一個山窮水盡的時候，即便是玄帝突然改弦易轍同意重開通天陣法，虞紅裙也是再也停不下來了……所以當後來司徒演終於推演出了那塊天外飛仙石的下落之後，她明麵上假裝閉關修行，暗中就和司徒演等人去了一趟十萬大山，把那塊仙石中的最後一絲最最戾之氣盡數收到了她的左手掌心之中……事已至此，就隻差最後圖窮匕見的那一刻了！而最後在祭天大典中終於發動的那一刻，也真得成就了虞紅裙那個‘送人性命，手留餘毒’的千古奇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