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吃軟飯得的錢，有什麽光榮的
“額，鳳玲啊，你家石年回來了，你怎麽也不過來打個招呼？”
楊秀正尷尬著，抬眼看見不遠處，聶石年的養母郝鳳玲，趕緊招呼道。
郝鳳玲正笑容滿麵的招呼客人，聽到呼喊扭頭一看，一瞬間，臉上又驚又喜又有些尷尬的表情，全部交織在了一起。
她不是沒想過叫聶石年，但一想到羅瑩和他的關係，想了好多天，終究還是沒約。
“瘦了，也黑了。”郝鳳玲看著如今的兒子，長得人高馬大，氣宇軒昂，與小時候那個瘦小孱弱的小孩判若兩人，一激動，便紅了眼眶。
“哎呦呦，你看你激動的。今天不是哭的日子，你得笑！”楊秀笑著拍了拍郝鳳玲的肩膀，“我去那邊忙活了，一會兒過去。”
楊秀走後，聶石年垂眸，笑了笑：“您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
“瑩兒訂婚，不是我們有意不通知你的，而是……”
“我知道，咱們進去吧。”聶石年攬住養母的肩膀，兩人齊步走去。
途中，許久未見聶石年的老鄉親，反應各有千秋。
聶石年並不在意，於他而言，能夠見到親人，才是今天最值得高興的事情。
“老羅，你看誰來了？”還未進門，郝鳳玲就三兩步衝入院中，對著丈夫招呼道。
羅剛正與眾人寒暄著，濃烈的白酒一杯一杯下肚，此時的他喝的有點懵。
扭頭看去，門口那挺拔巍峨的身影，一瞬間讓他有些恍惚。他晃了晃腦袋，用力擠了擠眼睛再看，這才看清，站在門外的人，真的是他心心念念的兒子。
“石年！”羅剛興奮的跳了起來，紅著臉麵衝過去，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聶石年趕緊上前攙扶，嗔怪道：“一把年紀還喝這麽多酒，真當自己老當益壯啊？”
“老子高興！”羅剛原本像醉貓一樣的眼神，突然鋥亮，“看到兒子，老子更高興！快來，陪你爹過來喝一杯！”
聶石年也笑：“我先去看看瑩兒？”
“看她作甚？要不是顧及她的感受，老子早把你叫來了……”
羅剛興奮，口沒遮攔，話已出口，才暗覺不妥，連忙更正，“我呸！說錯了，分明是你小子長幼不分，有爹在眼前，還要去看你妹，看你妹的你妹啊！”
一席話，惹得在座父老哄堂大笑。
“我說老羅，你這是在說繞口令麽？當心咬了舌頭！”一個禿頂老頭起哄道。
“去去去，滾一邊兒去！蹭吃蹭喝都堵不上你的嘴，回頭補交費啊！”羅剛笑，但也隻是玩笑，做不得真。
說完，他便拉著聶石年找了個單獨的小石凳，坐了下來。
“這幾年，你都不知道上家裏來看看，是不是把我和你媽都忘幹淨了？”羅剛邊問，邊將兩人麵前的酒盅斟滿。
聶石年彎起嘴角，拿起酒杯，與羅剛碰了碰，先幹為敬。
男人之間，有些話，看破不說破。
聶石年之所以沒怎麽來，也是顧及二老的顏麵，擔心他們在親戚麵前折了麵子。
畢竟說出去，自己養育了二十多年的兒子，到頭來卻別人做了上門女婿，誰都臉上無光。
羅剛知道聶石年的顧慮，他轉著眼珠看了看他，勸道：“大戶人家的門檻，不是那麽容易高攀的。咱們家也不比以前了，你妹這次也找了個不錯的丈夫，生活上能貼補就給貼補點，也用不著你。要是在那家過得不舒心，就把婚離了，回頭再找個門當戶對的，爸給你把關。”
淳樸的父親，在聽聞外界的風言風語之後，自然而然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兒子在淩家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聶石年笑著搖頭：“那家對我挺好的，我沒事。”
“真的？”羅剛不信。
聶石年嗯了一聲，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便話鋒一轉：“剛剛您說瑩兒找了個好丈夫？是幹什麽的？”
“哎，也就是在物質上優越一點，沒什麽好提的。”羅剛搖了搖頭，“其實在我心裏，應該親上加親，你才是最佳的女婿人選。”
早些年，羅剛確實有意，將自己的親生女兒，許配給這個養子做媳婦。
在他眼裏，聶石年為人厚道，老實，性格剛硬不服輸，肯定是個可造之才。
而且，當年那個老者，將繈褓中的聶石年交予他手之時，也再三表示：此子姓聶，莫不可因入羅家，改名換姓。羅家一脈，要好生管教疏導，日後，此子必成大器！
雖然到目前為止，聶石年並沒有表現出多麽出眾。
但羅剛卻始終堅信，是金子總會發光，這個孩子的眼神中有信念，有狠勁兒，是個做大事的人。
隻可惜，自己那傻閨女，一味鑽入自己幻想中，非說聶石年是他在外麵的私生子，腦子像塊榆木疙瘩，怎麽說都說不通。
越想越來氣，羅剛與聶石年推杯換盞。頃刻間，便幹了三四杯。
“少喝點，一會兒你還得講話呢。”郝鳳玲在一旁小聲提醒。
“講個屁話，要講你講，老子不講！”羅剛的驢脾氣上來，誰勸都勸不動。
恰巧這時，捯飭利落的女主角羅瑩，輕輕推開房門，緩緩走出。
“哇塞，羅瑩今天也太漂亮了！”
“看那眼妝，看那睫毛，嘖嘖，美不勝收！”
“羅瑩，這件紗裙，一看就是高檔貨，租過來不便宜吧？”同齡的一個少女，目光憧憬的問道。
羅瑩的嘴角，漾起一絲嘲諷與高傲。
她的目光，往在場的每一個土裏土氣的村民身上掃視。但當她看清角落裏坐定的聶石年時，秀眉微微蹙在了一起。
他怎麽來了？不是說好了，大喜的日子，不通知他的嗎？
同一時刻，聶石年的目光也迎了上去。
羅瑩長大了，整個人出落的亭亭玉立，花容月貌。
隻不過，原本懵懂的眼神，多了不少世俗的東西。尤其是，在望向聶石年的時候，這種感覺更甚。
“什麽租的？這是買的，花了三萬八千八呢！”羅瑩的語氣中，充滿了炫耀。
三萬八千八，對於普通務農家庭來說，幾乎是一年的收入了。以羅家的實力，絕對不會拿出這麽多錢，去買一件僅僅穿一次的婚紗。
難道……
那個少女的眼睛，順著羅瑩的目光看過去，瞬間恍然大悟。
“羅瑩，你有什麽好得瑟的？別以為我們不知道，這件婚紗肯定是你哥給你買的！”那個少女眼中帶笑，“但是你別忘了，你哥是給人家當上門女婿的，他的錢，是靠吃軟飯得來的，有什麽可光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