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惟有門前鏡湖水，春風不改舊時波
淩久爭目瞪口呆，撂下電話，趕緊搜索各大新聞頭條。
出人意料，關於淩家的一切負麵新聞，真的都不見了。關於淩鴻建的一切爭議，也都仿佛人間蒸發，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這，這是誰做的？
但不管誰做的，淩久爭父子倆這次可算是鬆了口氣。趕緊驅車，趕到了淩文廣的住處。
“父親！”
“爺爺！”
兩人油光粉麵，叫起人來也是底氣十足。
淩文廣嗯了一聲，心情不錯。
這幾日，因為那條新聞，讓他一度心情壓抑，好幾天都笑不出來了。如果事情繼續發酵，他害怕輿論的壓力成山，淩家好不容易積攢下的基業，會因此轟然坍塌。
不過現在看來，是他多慮了。他把這件事的功勞，歸功到了淩久爭父子身上。
淩久爭父子也是臉大，並沒想解釋什麽，反倒在來的路上對好說辭，就像原本這一切，本就是他們所為一樣。
一番問答下來，淩文廣滿意的連連點頭。甚至留父子二人在家裏吃飯，將這功臣的帽子，牢牢的套在了他倆身上。
隻不過，他們恐怕誰都沒想到，是聶石年這邊，強行壓下所有輿論口徑之後，順便把那條熱搜給撤掉了。
聶石年懶的理淩家的處境，他隻是心疼淩天雪。
事件再繼續發酵的話，就算淩天雪已經澄清幹淨，但對她而言，也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回去的路上，聶石年倚在後麵，望著來來往往的車水馬龍，有些出神。
葬禮上，那個孝順的草莽大漢的形象一直在他心頭縈繞。那人雖然沒什麽本事，但對家人的一片孝心感天動地，令人聞之動容。
“去草河村。”聶石年對路誠說道。
草河村，是他養父母的家。也是去北野戰區服役之前，他幸福的生活了十多年的家。
以前，他每一天每一晚都生活在那裏。但是服役之後，尤其是退役入贅之後，聶石年幾乎沒怎麽回去過。
小地方人的嘴，像自帶尖刀，喋喋不休。
聶石年倒沒什麽，但他能從養父母的表情中，讀到尷尬。
久而久之，能不回去，也就不回去了吧。
路誠得令，將車子調轉了個頭，朝著相反的方向駛去。途中，他幾次欲言又止，但張了張嘴，都沒說出來。
“有什麽話，直接說吧。”聶石年雖未看他，但沒有什麽能夠瞞得了他。
路誠幹咳一聲，認真道：“將軍，剛剛上峰再次詢問，問您什麽時候能夠回去？”
聶石年微微抬頭，目光直視路誠，並沒有說話。
沒有人能夠與聶石年的眼神交匯三秒，除了他自己。
路誠立刻感到一股強烈的壓迫感，他趕緊從後視鏡中收回目光，解釋道：“我已經向他們表達了您的意願。但是，上峰強調，邊境的戰況非常嚴峻，如果沒有一個能力超群的將領前去指揮的話，恐怕……”
聶石年腦袋後靠，閉上雙眼，打斷道：“老徐的能力，我很清楚。他一人，便可指揮千軍萬馬。他們說無將可用，是在打自己選將的臉嗎？”
路誠有些尷尬，不知如何接話。
“我的意願已明，讓他們不用再費唇舌。”聶石年沒有睜眼，“你來的時間也不短了，沒什麽事情的話，這一兩天就趕緊回去。”
“將軍，我是您的副官，您在我在！”路誠趕緊表態。
聶石年嘴角一勾，笑道：“這三年，我在，也沒見你在啊。”
路誠啞口無言。
“老徐是個有能力的人，你回去之後，好好表現，成為他的副官，指日可待。”聶石年笑，“跟著我，不過是在這繁華都市之中，被人詬病罷了。”
“將軍，您這是把我往外推麽？”路誠拔直了腰板，表態道，“以往，我是身不由己。但現在我已經來到了將軍身邊，就絕不會輕易再走！”
說得鏗鏘有力。
其實，不過是想再次找機會遊說自己罷了。
聶石年懶的爭辯，他要願意，就讓他呆好了。反正有這麽個副手在，自己做起事來也方便了不少，何樂而不為呢？
車很快開到草河村口。今日的村裏張燈結彩，巷子裏來回穿梭的人絡繹不絕，顯然是有什麽大事要發生。
聶石年下車，徒步朝村中走去。
村口的那棵大榕樹，少說都有上百年了。猶記得小時候，自己最愛做的事，莫過於慵懶的依靠在樹杈上，度過一個個燥熱的盛夏。
條條小路，這麽多年也沒怎麽翻修，還是以前的樣子，處處都透露著熟悉。
隻不過，故人卻已經好幾年沒回來了。
“哎？這不是老羅家的養子麽？”本名楊秀的婦人，第一個認出了聶石年，“你可是好多年都沒回來過了？”
聶石年笑：“是的嬸，這些年在外麵闖**，忙。”
“忙忙忙，我看你去到城裏之後，就把自己當城裏人了。”楊秀笑著招呼，“今天要不是羅瑩訂婚，恐怕你也不會照麵吧？”
聶石年的笑容，陡然僵在了臉上。
“今天，是羅瑩訂婚的日子？”
這個羅瑩，是養父母家的妹妹。與聶石年相差三歲，從小像個跟屁蟲一樣，哥哥長哥哥短的叫著。
兩人本來關係很好。但長大之後，羅瑩從外人口中得知，聶石年不是羅家的兒子，是外麵的野孩子，四歲那年才來到了羅家。
更有誇張的傳聞，說聶石年是父親羅剛與小三兒生的私生子，總之身份肮髒，見不得光。
打那之後，羅瑩的心中就起了疙瘩。與聶石年之間的感情，也不知不覺變淡了。
甚至聶石年服役期間，往家裏寄的信，十封裏麵有八封都是給羅瑩的，羅瑩卻從來沒有回過信。
印象中，她還是那個梳著兩條羊角辮，摔在地上哇哇哭的小娃娃。
怎麽幾年光景，竟成長到談婚論嫁的年紀了？
看聶石年的反應，楊秀有些尷尬。合著這羅家的養子，今天並不知道妹妹訂婚啊……
羅家這麽大的事兒，都沒通知他一聲，這是不把他，當成家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