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呸,憑你也配?

常思過的箭術近乎成了一種身體本能,不費他多少精力。

他知道阻得女子一時,卻終將要麵對女子積累得越發狠厲的攻擊,所以他在琢磨,該如何利用體內的氣息,爆發出來速度逃命,或者爆發力量用以搏命。

束手待斃不是他的性格,見到棺材他也不會輕易掉淚。

先前自稱樂某的男子,無意中點出他隻會蠻力,不懂以氣驅勁的缺陷,觸動了常思過腦中一絲靈感。

他平素獨自摸索,隱約找到一些運用體內氣息的方向,卻隻會用來隱藏氣息修為,或者大材小用地借以消耗氣息恢複體力。

既然是以氣驅勁,那麽當是氣在勁先。

他體內的氣息該如何轉化為力量,爆發出來呢?

先前不是他不想拖延時間,實則是後麵的女子步步緊逼,不給他時間,逼不得已,倉促間才選擇女子為目標敵人。

常思過仔細回想,他劈斬重刀時候激發出刀身紅芒閃現的每一個細節,最之前似乎就是催動全身勁力,通過肌肉扭動、擰腰蓄勢,然後化作狂猛一往無前的一劈,自然而然便掌握了不同尋常的力量。

既如此,他何不把氣息灌注雙臂肌肉,腰部肌肉嚐試下?

想到了便去大膽地做,此刻也沒他徐徐圖之的時間,遂緩緩把經脈內的氣息散發至體內,與往常用以恢複體力不同,他束縛著氣息,用意念引導,往雙臂和腰部集中。

氣息浸漫,肌肉酥麻如蟻爬,還有絲絲針紮的細微刺痛。

他不敢一次調用氣息太多,緊要關頭,擔心氣息過盛,使得肌肉承受不住痛疼,影響他射箭阻敵,被那小娘們追上可就不美了。

邊跑邊細微調整身軀,往他突破至煉體士時候的最初感覺走,使得他跑動姿勢,看著有些怪異別扭,卻讓他明顯察覺力量在增加,蓄勢的感覺清晰。

常思過心頭大喜,終於讓他摸到一些運力的竅門。

不容易啊,常思過有種苦盡甘來的感慨,臉上卻不露聲色。

背後的箭矢還有二十多支,夠他再阻擋一會,他完全可以多做幾次嚐試,比如把氣息往雙腿肌肉蓄勢……

東北方向突然傳來一聲怪異尖嘯聲,緊著又是一聲。

樂默之側耳傾聽片刻,對看過來眼中露出猶豫的女子道:“牟兄弟截住一個逃出來的高手,我必須馬上趕過去,你這邊……”

女子隨手用劍擊飛令她非常討厭的箭矢,若是尋常武士射來的箭矢,她可以不加理會,黑臉蠻子射來的箭,勢大力沉,速度奇快,她不得不專心閃避或者擊擋,知道師兄是不放心她的安全,道:

“那便麻煩師兄出手,將小賊擊傷,小妹隨後便來。”

她還是堅持要親手斬殺敢用言語辱她的賤蠻子。

師兄也太謹慎,才真元境中期的小家夥,除了箭術有點看頭,又且是她這個二劫固本境初期修者的對手?待得箭矢耗盡,看她用一百種姿勢,收拾該死的蠻子。

男子心中輕歎,卻也沒再多勸說偶爾犯強執拗的師妹。

腳下一跨,陡然加速,往五十步外的常思過撲去。

身形微晃閃過射向他的箭矢,並不怎麽耽誤前進速度,也就三四息,宛如一道雪地中掠過的旋風,欺到麵色大變的常思過身前,錚,銀刀出鞘,對著倉促拔刀的常思過隨手一劈。

常思過拚盡全力,揮刀抵擋。

太快了,這才是男子的真正實力?

在兩刀相擊瞬間,常思過悶吼一聲,刀身紅芒閃爍,危險本能的心悸驅使下,他拚命扭動身軀挪開半尺。

“鐺!”

巨力襲來,重刀短去一尺。

一道犀利銀芒擦他肩膀而過,把棉袍斬去一角,差點把常思過劈成兩半,雪地上留下一道斬入泥沙的深痕。

常思過受力不住,腳下騰騰往後倒退十餘步,雪地踩出一連串淩亂腳印。

絲絲棉絮,卷起在空中像雪花飄舞。

臉上漲得通紅,終於“噗”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腳下酸軟,一屁股摔倒在雪地裏,臉色變得蒼白,左手握著的獵弓也拋去老遠,右手不受控製顫抖,卻死死抓著僅剩三尺的重刀把柄不放,實力差距太大啊。

答應那女子隻擊傷他呢?這完全是奔著要他老命下死手。

都他麽一個個是笑裏藏刀的騙子。

“師兄!”

女子飛奔著略帶不滿嗔道,阻止男子再下毒手。

樂默之疑惑地瞥了一眼震傷倒地掙紮的黑臉蠻子,一個真元境中期修者,能擋他一刀不死,似乎有些古怪?是運氣使然,還是天生蠻力驚人?

此時卻也不容他多想,再要動手擊殺,是讓師妹麵上難看,隻得囑咐一聲:

“師妹,解決了蠻子,你盡快趕來助為兄一臂之力。”

蠻子再有蹊蹺,也被他擊成重傷,翻不出什麽風浪,他放心地轉身飄然離開。

“師兄放心就是,我隨後就來,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女子笑吟吟回道,俏皮地對男子施了一個半蹲禮,她知道師兄是照顧她麵子,才會說讓她前去幫忙的話,以師兄的本事,哪用得著她幫忙?

先前要不是等她,師兄老早就截住了小蠻子。

目送男子消失在雪霧中不見,女子轉身,眼角的笑容斂去,蒙上一層寒霜,一步一步,行走在雪麵上,衣決飄飄,宛如高高在上的仙子,朝掙紮著爬起來,頭發臉上身上糊滿雪花、泥汙和血跡,狼狽不堪的常思過走去。

她漂亮的眸子帶著濃濃殺意,以及深深鄙夷。

眼前卑賤小子用言語調戲,又用箭矢攻擊,讓她在師兄麵前大折麵子。

這下像一頭打斷筋骨的癩皮狗,看他還怎麽逃?

她不把這小子大卸百塊,實在是難消心頭之恨。

常思過已經調息緩過勁來,他拄著大半截重刀戳地,咳出一口血痰,吐在刺目驚心血紅點點的雪地,砸出一個紅色的血坑,虛弱叫道:“等等……”催動體內氣息,在經脈中快速運轉,恢複因那一擊反震造成的滯塞之處。

同時不惜損耗氣息往雙臂肌肉和腰部灌注。

話說一次生二回熟,有了經驗,也就短短幾息,便使得雙臂的震痛酸麻重新恢複正常,有了力氣,手上不再顫抖得差點連刀柄都握不住,他希望能再多爭取一些時間。

女子也到了近前,冷笑一聲,道:“哼,一條賤命,早死早超生……不對,我要讓你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咬著銀牙,透著切齒之恨。

“等等!”常思過急道,“我願投效北戎,略盡綿薄之力……”

身軀扭動,擰身擺出前突後翹的怪異姿勢,裝著虛弱搖搖欲墜。

他發現這姿勢最能輔助蓄勢爆發,不好看又關他屁事,反正他是看不到。

“呸,憑你也配!豬狗不如的卑賤小雜種。”

女子語氣中滿是不屑,口吐髒言穢語。

師兄不在,她用不著再裝大家閨秀,繡鞋輕點,從雪地上縱躍而起,避開地麵那灘惡心血汙,白裘飄舞,揮劍刺向十餘步外顫顫巍巍似乎隨時會倒下去的蠻子。

多看半下,她都覺得汙了自己的眼睛。

真當是個天才就很稀罕嗎?

在修者的世界,最不缺的便是各種天才,能修煉的哪個不是驚才絕豔之輩?

師兄隻是想誑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家夥,替宗門弟子下一趟獸獄。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