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闖出去
微微搖頭,常思過若無其事走上前,撿取敵騎掉落地上的獵弓和箭壺箭矢。
又快速收刮幾具屍體上攜帶的銀錢,和用得上的幹糧皮壺等物品。
摸屍收集戰利品,他做得純熟至極,是黑娃以前刻在骨子裏的習慣,可惜皮甲腰牌武器,還有幾匹戰馬不能要了,他用不著再拿這些東西換功勞換酒肉吃。
紮束停當,拔出重刀,把擋他去路的臂粗珊欄劈出一個五尺大的缺口,閃身鑽進去,朝下方積雪的壕溝縱身一跳,“咚”,落到兩丈餘深的溝底。
涉雪迅速奔過五丈寬的壕溝,用重刀輕鬆在凍得硬邦邦結冰的泥土壁上,戳出幾處落腳泥坑,手腳並用,翻身攀爬上壕溝,頭也不回往黑夜中跑去。
跑出十數步,突然想起什麽,停步揮刀,對著左肩棉袍一削。
切去柯繁留在他肩頭不知啥玩意做下的印記,此去天大地大,他再也犯不著與他接觸到的第一個煉體士勾心鬥角。
棉布碎片飛起在寒空中,幾絲棉絮隨風打旋卷走。
一行步伐距離極大足跡,在雪地裏往南方孤零零延伸,後方是殺聲火焰慘叫交織,仿若人間地獄景象。
深灰色天邊泛起魚肚白亮光,刮一夜的狂風,也停歇下來。
常思過一氣奔出軍營屯田範圍,跑出十餘裏。
天光蒙蒙亮,視野前方出現稀疏的約兩三尺高灌木叢,被厚雪堆砌成冰雪一色,在晨曦中泛著天空的幽藍,再有三四十裏,他將跑出荒原地帶,進入能夠藏身的丘陵山區。
停下腳步,回首朝後方看去。
“嘣”,熟悉的弓弦聲,響徹在空寂冰寒的晨風中。
有人偷襲!
常思過腳下隨意往左跨出一步,同時順手摘下腰間弓囊中的獵弓。
嘴角掛一絲冷漠譏誚,他從弓弦聲中分辨出是幾乎重疊的兩響,偷襲他的是兩個人,很狡猾故意同時放箭,用以迷惑他的判斷,而且選擇的時機恰到好處,在他鬆懈回頭的瞬間,換一個經驗老到的老卒,可能都會上當,命喪其中陰險一箭之下。
“嗖”“嗖”,兩支箭矢從他身側交叉,斜掠去射向空中。
右手放開扶著的刀柄,常思過反手從背後箭壺取箭,略微扭身,對著右前三十步外一處覆雪灌木叢搭箭射去,整個動作一氣嗬成,幾乎是剛躲過偷襲,他的反擊馬上便至。
十數丈內,他可以憑著比尋常人更靈敏的聽覺,加上長時間生死搏殺,練就的戰鬥本能,判斷出攻擊發起位置,何況那處灌木前,還殘留著震顫飄飛的雪粉。
如此明顯破綻,還用得著猶豫嗎?
“嘭”,冰雪覆蓋的灌木叢爆開,雪粉衝天揚起。
一聲慘叫,一道披著白色袍服的身影,胸口插著一支利箭朝後翻滾倒去。
點點猩紅灑落雪麵,宛如盛開的梅花瓣,在晨曦中刺目而妖豔。
“蠻子厲害,一起對付他。”
一聲厲吼,其它灌木叢先後閃出九道白色身影。
或借助灌木掩護半蹲,或站起身,或跑動,呈半扇形與取箭在手的常思過展開激烈對射,清寒晨風中,弓弦聲響起連片,間或夾一兩聲慘叫,和身體騰空拋在雪地的沉悶噗通聲。
常思過不停左右移步,往側後呈不規則跑動,拉開與對麵敵人的距離。
偶爾擰動下身軀,閃避橫飛的箭矢。
他箭無虛發,每一箭力道大得出奇,穿透敵人皮甲能射個對穿,箭箭奪命。
待得對麵追擊的北戎武士發現不對時候,已經隻剩四人。
“是神射手!快撤!”
在戰場上遭遇神射手,是噩夢般的恐怖存在,殺傷力比一般的煉體士還驚悚。
有人發出一聲絕望到變調的尖叫,轉身倉皇往南逃走。
另外三人一邊還擊,一邊盡量伏低身體撤退。
常思過則是按自己的節奏取箭射箭,腳下“之”字形走位,往前方追去,整個人越發散發出冰冷氣息,有條不紊,收割著敵人的生命,眼中不見一絲波動。
正待取箭結果最後一個,也是最先逃跑的家夥時候,卻見那人朝天拉弓。
呼叫援兵?常思過眼睛微微一眯,以最快速度搭箭射去。
射中那人後心的同時,“啾”一聲尖嘯,一支警訊用的鳴鏑射上空中。
常思過抬頭瞄一眼鳴鏑飛去的方向,麵臨生死危險關頭,那人下意識選擇的是東南方,那麽,敵人援兵將來自東南,他便往西南去,免得迎頭撞上了。
如此分析想著,腳下加快速度,迅速收集北戎人用的獵弓,順手從敵人的箭壺裏收集箭矢,補充到他背上的箭壺裏,直到完全塞滿。
至於其它戰利品,則沒必要耽誤時間收取。
不多時,常思過右臂套了八張北戎獵弓,他一邊朝西南方奔跑,一邊隨手拉弓,測試獵弓的強度,他現在的力量,需要使用更大石數的強弓,方能發揮出弓箭的威力。
以前在庫房時候,大部分是八鬥角弓,隻少量一石弓,都不合他使用。
而北戎士卒所用獵弓不是統一製式,依據個人力量打造,接連拉開五張獵弓都拋棄之後,終於讓他選到一張二石強弓,湊合著先用吧。
把弓囊中的一石弓隨手取了丟掉,把選出來的二石弓插進弓囊,後麵三張獵弓都是普通貨色,被他一一測試後棄掉。
常思過不再做它想,一門心思用來警戒和跑路。
他將速度提到八成,在雪地上狂奔,跑得比馬還快,隻後麵踩出的深深足印出賣了他的去向,對此,少年也很無奈,他修煉還不到家,要是能有柯繁踏雪無痕的本領,定叫北戎追兵找不到他的蹤跡。
荒原上幾乎無遮無擋,跑出約五裏,常思過又遇到一夥躲在灌木叢後用弓箭偷襲的北戎兵,這次他沒有浪費時間反殺,聽到第一聲弓弦響,便果斷往北方撤退,依仗速度優勢,繞一圈擺脫掉對方的追殺。
後麵傳出兩聲鳴鏑尖嘯,常思過回頭看了下,還是指向東南方向,他往西南方跑得更加果決。
北戎人在往南的方向,布置如此多的阻擊伏兵,是想要徹底切斷四荒城向南方各城池的求援?否則又作何解?
如此看來四荒城也很危險,北戎所謀甚大啊。
當然這些都不關常思過的什麽事了,他對南平沒有任何歸屬感,唯想著盡快躲進數十裏外的綿連山區,才算徹底安全。
東南方向七八裏外,兩隊三四十北戎騎士在雪地上疾馳,聽到風中先後又傳來兩聲鳴鏑報警,間隔約一息,為首穿著白色罩袍的男子,側耳辯聽之後回頭喝道:“牟兄弟,左師妹,隻一個蠻子高手,我且先去截住他,你們領著人隨後趕來。”
“樂兄小心。”
“師兄我與你同去,好有個照應。”
“也行,走吧。”
兩道人影從奔跑的馬背上騰身躍起,輕巧落到三丈外的雪地,隻踩出淺淺雪坑,隨即兩人以極快速度,往西南發出鳴鏑報警的方位奔去,縱躍間起落達五丈,比肩消失在清晨蒙蒙寒霧之中。
“卞什長,你領人前去第一處鳴鏑警訊點,救助受傷兄弟,補充警訊點人手。其他人,加快速度隨我來,去下一處警訊點,走!”
“是!”
騎隊一分為二,卷起兩道狂風雪霧,嘚噠聲中去得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