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正常不過的君臣奏對

整個召見的過程很神秘。

曹雄和李存孝親自把守在門外,不準任何人靠近。

這樣的氛圍,足以讓一些心思齷蹉的文人編造一出遊龍戲鳳的戲碼了。

但事實上整個過程卻是相當嚴肅的,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曖昧,就是正常的君臣奏對而已。

更重要的是,南珞瓔就在一旁隨同。

所以說是單獨召見,但其實也隻是說被召見的隻是雲盼盼一個人而已。

而且,皇帝也不都是種馬,甚至說大多數皇帝其實都沒有人想象的那麽不分輕重。

自己親手提拔的兩千石諸侯,自己卻不予尊重,就為了那點苟且之事,將對方置於何地?

又將他自己置於何地?

明明就是妥妥的知遇之恩,結果要是弄成了權色交易。

那他就真是蠢的無藥可救了。

至於讓人把守門口,不讓人隨便靠近。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

你見過哪個皇帝所在之所,沒有人把守門口,可以讓人隨便靠近的。

更何況,皇帝和諸侯奏對,自然是有些敏感話題的,騎士誰都可以隨便聽的。

當然於那些心思齷蹉的文人來說,他們不在乎這些。

編嘛,反正要的就是那一份曖昧和刺激。

對於這些,趙信自然也是知道的。

畢竟在另一個時空,華夏曆朝曆代的皇帝,被各種編排的也不在少數。

不過他並不在乎。

不僅他不在乎,雲盼盼也相當坦然。

清者自清。

對於皇帝居然破格任用她一介婦人為郡守,她最初也很震驚,甚至有些驚惶。

但此時她心中卻隻有感激和勃勃的野心。

所以當趙信問到她,“雲愛卿,身為有史以來第一位女子兩千石諸侯有什麽感覺?”

她的反應卻很平靜,也很鄭重。

“臣沒有什麽特別的想法,隻是決心臣讓後世來者都因此事讚頌陛下的英明和神武。”

很機智,也很自信的一個回答。

趙信聽後忍不住哈哈大笑。

連南珞瓔在旁都忍不住多看了雲盼盼一眼,有種遇見同類知己的感覺。

不過對方好像比自己更有銳氣和野心。

“好,很好,朕也很期待。

不過朕還是想聽聽你有什麽實現這個目標的策略?”

趙信連讚了兩個好,隨即問道。

畢竟事情終究還是要做的,畢竟不管哪一個世界誇誇其談之輩也不在少數。

雲盼盼聞言之後,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整理了一番思路之後,才要起身奏對。

趙信卻擺手示意她坐下就好。

她這才又重新落座,然後胸有成竹的道:“臣這幾天其實也在想,陛下究竟因何會冒天下之大不韙任命臣來做這個大荒郡守。”

“嗬嗬……”

趙信嗬嗬一笑,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

這一眼主要有兩個意思。

第一,雲盼盼這一句話就暴露了她對政治規則的弱勢。

居然當著皇帝的麵說,自己在猜測皇帝的心思,這在某種程度上可是大忌,甚至大秦律中就有一行明罪,叫做揣摩君意。

不過在趙信看來這個律法,除了在一定程度上企圖加重皇帝威嚴之外,並沒有什麽太大的作用。

哦,還可以讓朝臣們用來相互攻殲。

除此之外就真的沒什麽用了。

說不讓揣測,但是哪一個想做官的人不在揣測?

而且皇帝就真的希望沒有人知道自己在想什麽,自己的意圖是什麽嗎?

那樣一來,大臣還怎麽去做皇帝想做卻又不好明言的事呢?

又怎麽能通過一些或明或暗的提示來引導朝局走向呢?

對於皇帝來說,他們忌諱的不是大臣能夠猜到他的心思,而是猜到他的哪些心思,猜到之後是順著執行,還是假裝不知道,甚至故意陽奉陰違,從中作梗。

就比如有明一朝的兩個皇帝,一個嘉靖,一個崇禎。

這兩人前者,有人說他是權術高手,還說在曆代皇帝中權謀能排前五,但在趙信看來,他不是權術高手,而是權術的奴隸。

首先他已經忘了皇帝除了權謀之外,還有煌煌大勢了。

而且他也同樣忘了,作為皇帝,用權謀到底是為了什麽。

不說為國為民,就算像趙信一樣隻是為了自身,也應該明白,作為皇帝的根本是什麽。

哪怕就是為了讓整個天下人來滿足自己的一己私欲,那他最後的結果也不算太好。

竟然被自己臣子指著鼻子罵,“天下不值陛下久矣!”

真是失敗,失敗中的失敗。

但是不管怎麽說,這個人好用權謀是真的。

同樣這個人也最忌諱別人猜到他的心思,為此甚至到後來,連正常說話都不會了。

但是這個人他最信重的人是誰,不就是最能猜他心思的嚴嵩父子嗎?

而崇禎就恰好相反,他是真的迫切希望有人能明白他的心思,然後好替他背黑鍋。

但是因為自己的神級操作,搞到最後連投機分子都沒有了。

所有人都明白他的心思,卻沒有一個人肯站出來,都假裝自己不知道,甚至誰敢說自己知道,大家就一起將其罵死為止。

相比而言,宋高宗趙構真是幸運多了,至少有一個秦檜。

但是倒黴也就倒黴在有一個秦檜。

不過不管是猜,還是不猜,都沒有人會當著皇帝的麵說出來。

當然雲盼盼這麽做,也未必不是有意讓趙信產生她對這些根本不懂,而且對皇帝十分坦誠的印象。

如果是,那她成功了。

因為趙信現在就是這種感覺。

另外趙信這一眼,還有一個意思,他不禁也在想,雲盼盼到底都想到過些什麽。

是不是也想到某些齷蹉文人可能會編篡出的理由。

這點小小的遐思,自然他也隻在內心一笑了之,既不會去深究,更不值得深究。

卻聽雲盼盼隨即又道:“臣想了又想,除了陛下對臣的信重和知遇之外,臣也隻想到了兩個理由:

其一,就是臣對大荒郡熟悉,不僅熟悉山外的一般秦人,也熟悉山裏的土人,甚至那些逃到山裏的野人。”

“野人?”

趙信聽到此處不禁打斷了她,皺眉問了一句,“大荒山中還有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