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你應該配享聖廟
而那位寧先生雖然並沒有留意到兩人的皺眉,但是卻很自然的也沒有多提。
一言帶過之後,便苦笑道:“正因為左右求告無門,反而因為接觸了很多的同仁,慢慢的開始喜好起了清談,簡直是每日不清談就渾身難受。”
他說著甚至下意識的扭了扭身軀。
趙信聞言下意識感覺好笑,但突然心中一動,想到華夏後世網絡時代好像也有類似的人群啊……
呸呸呸,錯覺,絕對是錯覺。
那是一個美好的時代,人人誠懇務實,積極向上,講文明講禮貌,怎麽會有這樣的事物,絕對不會有!
趙信連忙鎮定心神,拋開了那種荒謬可笑的念頭。
回到眼前,卻聽寧老先生道:“陛下今日以清談誤國殺仆,仆也無話可說,然則當今之世,清談之士如過江之鯽,陛下仁慈怕是也不忍盡殺之啊。”
這老頭這會倒是會說話了,明明是要說“不能”,卻說“陛下仁慈不忍盡殺之”。
趙信聞言不由一笑,略帶戲謔的問道:“雖如此,汝莫非能改變這清談之風麽?”
“這,仆自然不能。”
寧老頭一聲苦笑,心說,我要是有這本事,還用在這得不得。
但隨即又一笑道:“不過仆雖然不能改變清談之風,但思量之後,卻覺得仆可以成為陛下在彼輩之中的耳目喉舌。
雖然作用不大,但是……或許……”
寧老頭支支吾吾的道。
他也被逼急了,實在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麽用,在生死一瞬,終於琢磨出了這麽一個不知道是不是能被皇帝看上的作用。
卻不知道趙信聽到他這句話,先是一愣,隨即卻忍不住眼睛一亮。
“我去,人才啊!”
果然人的潛力是無限的,生死一瞬,連這位老宕機,不,老先生都能琢磨出這麽超前的主意。
不由讚道:“善,甚善,愛卿有此忠君報國之心,朕心甚慰!”
眾人聞言都是一愣。
之前聽到這位寧老先生的話,眾人還有些失笑。
暗道:“這位老先生也不容易,這嚇的,連這種餿主意都想出來了。
還口舌,難道陛下還要你代替他去和那些名仕清談嗎?”
誰知剛才還一副要打要殺的皇帝,一轉眼就變得和藹可親起來。
剛才還“你啊你”的,轉眼就“愛卿”了。
寧老先生也很懵。
他也就是說說,卻沒想到皇帝居然好像挺高興。
難道皇帝也好清談?
不過皇帝能這麽看重,而且看著不像是說反話。
他也不由得一陣激動。
連忙躬身道:“臣不敢當陛下盛讚,蒙陛下不棄,臣維有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說著又要俯身下拜。
趙信卻連忙擺手道:“哎,死而後已哪夠啊?”
心中暗道:“就衝你出的這個主意,朕也不能讓你死啊!”
可他這話卻把寧老頭嚇得一愣,不由抬頭,“啊?”
死而後已還不夠,難道還要製成標本?
卻聽趙信道:“以先生之才德,怎麽也要成為當世鴻儒,配享聖廟啊!”
這一句話可把老頭嚇壞了,當場就差點跪了。
“陛,陛下…臣,臣死罪!”
旁邊眾人也是目瞪口呆。
不明白這寧老頭怎麽把皇帝起成這樣,都已經怒極反笑了,甚至連“當世鴻儒,配享聖廟”這樣的嘲諷都說出來了。
張原當即就要站起來為寧老頭求情。
還沒等開口就聽趙信對曹雄道:“扶起來,扶起來,先生如許年紀,以後見朕就不用拜了!”
隨即又讓人看座。
眾人這才意識到趙信並沒有說反話。
但是卻都一臉懵逼。
這老頭怎麽看也不像是什麽當世鴻儒啊,更不要說配享聖廟了。
配享聖廟,那是什麽級別。
幾乎可以說就是當世聖人了。
可是這老頭……看著倒是有點樣子,但這一開口怕也就是能清談吧?
寧老頭被曹雄扶著坐下,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簡直如同做夢。
他寧濁居然還有這樣一天,能在天子麵前有一席之地,還有見君不拜的殊榮?
就讓仆現在就死了吧,這輩子值了!
忽然卻聽趙信笑著問道:“不知先生尊姓大名,表字如何稱呼?”
“不敢~”
寧老頭連忙站起來,趙信卻擺擺手,“請坐,請坐。”
這才有恍惚的重新落座,然後拱手道:“臣姓寧,單名一個清濁的濁字。”
“寧濁。”
趙信微微低語一句,微微點頭,感覺不錯,這個名字頗有古雅守拙的意思。
卻聽老人繼續又道:“臣之草字卻不敢當陛下尊問,便是不清二字。”
趙信差點從座位上跌下來。
名濁,字不清,以字解名倒也沒有問題,可是關鍵是這位老先生他姓寧啊。
寧不清可還行?
“咳……”
趙信咳嗽一聲,算了寧不清就寧不清吧。
反正這就是一個寧不清的世界,如果再能培養出一個寧不清的聖賢,倒也般配。
卻也不好置評,隻能點點頭,“嗯,不錯,不錯。
不過先生的事,咱們不妨稍後再說。
華亭侯,請把郡守府所屬都喊來吧,咱們現在還是先把你這邊安排明白。”
“喏。”
張原聞言倒是沒有什麽異議,雖然知道把人叫進來,這就等於是要他交接權力了,但是因為有了心理準備,隻是心中微微暗歎。
順便自我安慰了一句,“如此,對吾,對大荒郡或許都是好事!”
於是便對門外喚道:“來人!”
此時,郡守府的兵丁將校雖然退出了三十步,但卻始終都關注著花廳內的動靜。
忽然聽見郡守傳喚,立刻有人快速的走了進來。
見郡守安然無恙,鬆了一口氣。
但又看一個年輕人,居然大馬金刀的端坐主位。
反而是郡守張原、寧先生和兩個年輕人打橫坐在兩邊。
不由微微皺眉。
張原卻沒有說什麽,直接道:“去將林長吏、宋郡丞和鄭都尉請來,就說吾有大事相商。”
說完卻沒見那校尉動身,反而見後者滿臉古怪,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一般。
不由一皺眉,冷哼一聲道:“為何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