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唐甜的故事

這貨一時間看入迷了,初戀是什麽滋味兒,齊睿也就是上輩子體會過一回,心還被傷成了餃子餡兒。

此刻看著美人出浴圖,他覺得自己又戀愛了。

不過他很快又冷靜下來,這姑娘可不是個省油的燈,指不定家庭成分有多高呢,自己對她一無所知,還是暫時先別招惹得好。

況且姑娘還是個很有個性的人,小脾氣一上來,翻臉就不認人,惹不起啊惹不起。

齊睿放下心思,咳嗽一聲,說:“坐下吃飯吧。”

唐甜也不是傻的,她能夠感受到齊睿火辣辣的目光,不過姑娘對他還是有成見的,也說不清為什麽,總之就是印象不好。

嗯了一聲,唐甜拉開椅子坐下,紅燒肉的香味兒撲麵而來,她的肚子咕嚕一聲,俏臉立馬緋紅,火燒火燎的。

齊睿感到好笑,但是強忍著不笑出來,這姑娘究竟幾天沒吃過飯了,一碗紅燒肉竟把她饞成這樣。

齊歆添了一碗米飯放在唐甜麵前,又拿了副筷子給她,笑著說:“甜甜姐,快吃吧,我哥燒菜很好吃的。”

唐甜說聲謝謝,卻不太好意思動筷子,隻一個勁兒往嘴裏小口扒拉著米飯。

齊睿心說,這就甜甜姐了?女人之間的友誼發展得這麽快嗎?

歎息一聲,夾了一筷子土豆絲放進唐甜的飯碗中,他說:“多吃青菜少吃肉,看樣子,你應該餓了好幾天了,這時候肉吃多了不好消化,傷胃。所以說今天中午這頓飯你不能多吃,先讓胃適應一下,等逐漸適應了,晚上倒是可以多吃一些。”

真不是不舍的啊,齊睿確實是為了唐甜著想。

要知道,一個餓了好幾天的人,逮著了猛造一頓,對身體損害是很大的,尤其會引發消化道類疾病,嚴重的,消化道出血也不是不可能。

唐甜又嗯了一聲,夾起幾根土豆絲放進嘴裏慢慢咀嚼著,心裏對齊睿的不良印象改變了些許,這家夥,還是挺會照顧人的嘛。

隻不過……哼,別以為這點小恩小惠就能讓我對你徹底改變看法,我都那麽求你了,尊嚴都不要了,你都還攔著我不讓走,本姑娘不要麵子的嗎?

說到底,還是拉不下臉來啊。

她的思想活動齊睿看不出來,隻覺得她吃飯挺斯文的,即便已經快餓暈了,也不失淑女風範,由此可見其家教很好。

琪琪把碗遞到齊睿麵前,板著小臉氣呼呼說道:“大齊哥,小琪要吃紅燒肉。”

怎麽了這是?

齊睿莫名其妙,見丫頭小嘴兒嘟得都能掛個醬油瓶子了,一下明白過來,丫頭凡爾賽了,忙給她夾了兩塊紅燒肉,笑著說:“別著急啊,要細嚼慢咽才能品嚐出紅燒肉的香味來。”

“偏不!”琪琪反駁一句,大口吃肉。

齊睿有點傻眼,一貫的乖孩子,今兒怎麽老跟自己擰著來啊?氣呼呼的樣子,你這是要上天嗎?

沈軍一語道破天機:“唉,無關年齡大小,女人一旦吃起醋來,根本就不跟你講道理滴。”

後腦勺又挨了一巴掌,齊睿先是愕然,接著啼笑皆非,“一天到晚哪來那麽多感慨啊?吃飯還堵不住你的嘴。還女人,你才多大,除了你媽,見過幾個女人?”

人類幼崽委屈巴巴,低頭不語,把一盤大蔥炒雞蛋往麵前一拉,拚命扒拉起來。

唐甜卻是沒忍住,噗嗤笑出聲,這幾個孩子簡直太逗了,叫沈軍的這位簡直是個活寶兒,那個琪琪看似乖巧可愛卻極富個性,看得出來,她對齊睿極為依賴。

姑娘不由得對齊睿產生了興趣,能把三個孩子照顧得這麽周到,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齊歆這時候對她說了一句:“姐,待得長了你就見怪不怪了,那倆貨,向來如此不靠譜。尤其是琪琪,護我哥跟老母雞護雞崽子似的。”

這個比喻真的合適嗎?

唐甜笑得都快看不見黑眼珠了,點點頭,說道:“嗯嗯,看出來了。”

什麽呀你就看出來了?

齊睿臉黑似墨,決定不再多說一句話了,悶頭吃飯,把土豆絲嚼出了芹菜的感覺,喀嚓喀嚓的。

吃完午飯,打發三小隻自由活動,齊睿懶得收拾碗筷,回到西邊臥室裏躺平休息。

正房是兩明一暗的格局,兩間臥室老媽占一間,妹子大了,不願意再跟老媽睡一屋,齊睿就把另一間臥室讓給了她住。

木的辦法,他隻能睡西屋了。

不過也挺好,兩間屋子,一間是臥室,另一間用作書房,清淨,方便他幹一些隱秘的勾當,比如說……

你們自己發揮想象力吧。

這貨躺在**卻死活睡不著,睜大了眼睛看著屋頂,內心千頭萬緒。

那唐甜不是真打算在這裏長住吧?

還有,她到底是怎麽個情況啊,舉手投足間,看著根本就是個富貴人家出身的小姐。

當然,富貴人家肯定不是夜總會。

那她又為什麽會淪落街頭,被紅袖箍追得滿街跑呢?

難不成,家人被害了?家產被掠奪了?

還是家人拋下她跑路了?

咱這也不是黑道文啊,沒有那麽多故事情節延伸的。

齊睿想不明白,現在一腦袋黑人問號,又不好直接去問人家,以那姑娘的個性,問了,說不定就把她給得罪了。

實在不願意看她那張傲嬌臉。

不過,這眼看就要過年了,招惹這麽一是非,可怎麽跟老媽交代啊。

齊睿苦惱啊,齊睿鬱悶啊,齊睿一綹綹掉頭發啊。

正愁得不行,門被人敲響了。

他坐起來,說:“進。”

門開了,棉門簾子被挑了起來,進來一窈窕身影,一米七的大高個,前凸後翹。

“休息呢?”姑娘問道。

“昂,沒睡著。有事兒?”齊睿蹬上棉拖鞋,起身,看著不遠處俏麗麵容的姑娘,問。

“嗯,想跟你聊聊,先說聲謝謝。”唐甜輕聲說道,有點扭捏。

也不是個不通情達理的姑娘嘛。

齊睿走過去,說:“甭客氣了,坐。”

唐甜在椅子上坐了。

齊睿端過來一盤瓜子,放到她麵前,“嗑吧。”

唐甜一下就笑了,“你平時都這麽直爽嗎?”

齊睿笑道:“並不是鋼鐵直男。”

姑娘迷糊。

齊睿解釋道:“鋼鐵直男,值得是特別不擅長變通的男人。我的意思是,我不是鋼鐵直男。”

姑娘便點頭,還是沒搞清楚直男跟鋼鐵之間的聯係。

把碎發攏到耳後,唐甜說道:“雖然我知道你不在乎我的謝意,但我還是要感謝你今天的仗義相幫,剛才我也想過了,我做得不對,不該誤會你對我別有所圖。其實,我都這樣了,除了這個幹淨身子之外,一無所有,你我萍水相逢、不認不識的,你又能圖我什麽呢?是我太謹慎了,太自以為是,對不起。”

姑娘鼓起很大勇氣才走進齊睿臥室裏的,能說出這番話,意味著她確實想明白了。

齊睿頗感意外,身子幹不幹淨,您就不用跟我匯報了吧?雖然我對您一見鍾情,但交淺言深的,聊這些可不合適。

有點尷尬了,齊睿也隻能借著她的話頭往下說:“能夠理解,我當時也有點懵,主要是怕您一個不小心衝撞了孩子,話說得就有點不好聽了,您也別介意。”

唐甜忙擺手,說道:“怎麽會?不會的,您幫我已經夠多了,把我從紅袖箍的圍追堵截中帶了出來,還管我飯吃,幫我已經夠多了,是我不懂事,惹您生氣了,您不用跟我道歉的。不怕您笑話,實不相瞞,我已經四天沒吃過一頓飽飯了,謝謝您收留我。”

見到姑娘神情蕭瑟,齊睿心裏莫名一疼,問:“可以跟我說說究竟是怎麽回事嗎?你究竟遇到了什麽困難?”

唐甜低著頭,手指絞著毛衣,淚珠子大顆大顆往下掉,沉默一分鍾後,抬頭,抹把淚,輕聲說道:“我就是被四個人嚴厲打擊的那部分人,俗稱走資派的小崽子。”

卸下了心頭的防備,姑娘娓娓道來。

在她的講述中,齊睿明白了事情的緣由。

唐甜的爺爺輩是標準的資本家,家資億萬,曾是京城某企業的控股股東。

人道主義洪流爆發後,唐爺爺很快就被控製住了,送往五七幹校接受改造,唐奶奶著急上火,一病不起,沒幾個月就撒手人寰。

好在唐爺爺被整之前頗有先見之明,提前把唐父唐母送去了美國,原本也有唐甜一份兒,誰知道登船後這位年僅五歲的小姑娘突然玩心大起,自個兒溜下船跑碼頭的草錁子裏抓蟈蟈去了。

等唐父發現孩子不見時,輪船已經拔錨,鳴著笛開出一海裏了,唐父慌忙跑到甲板上,一眼看見姑娘的奶奶抱著她,正使勁朝自己揮手呢,氣得險些跳了海。

就這樣,唐甜被留在了京城。

後來的事情就十分悲劇了,爺爺被整,奶奶去世,家產被抄,姑娘流落農村親戚家艱難度日。

年複一年,就這麽熬著,終於盼到了洪流結束,當年的小丫頭也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了。

一天夜裏,偶然聽親戚說,要把自己嫁給村長家的傻兒子換倆錢兒後,唐甜心頭瞬間天塌地陷,瞅了個空子拚命逃出村,一路跑回了京城。

身無分文,也沒地兒落腳,鬼使神差走到老宅,見門開著,便走了進去。

睡了一宿,次日一早被紅袖箍抓住,連番盤問下很快就讓姑娘說了個底兒掉。

紅袖箍沒怎麽猶豫,就要把她扭送到相關單位讓其交代清楚問題,姑娘頗機警,又覷了個空子逃之夭夭。

這幾天衣不蔽體食不果腹,一直在跟紅袖箍們做著艱難鬥爭,直到碰見齊睿帶著三小隻去王府井買年貨。

齊睿聽完,哭笑不得,這裏麵誤會大了。

“你有沒有想過,其實紅袖箍們拚命追你,並無惡意。”齊睿苦笑著說道。

唐甜茫然搖頭,說:“爺爺曾經告誡過我,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一個紅袖箍所說的話,他們都是豺狼的爪牙。”

齊睿歎口氣,說道:“但是現在運動會已經結束了啊,四個人徹底涼了,國家也開始給大家平反。我覺得,你既然回到了城裏,倒不如趁機把問題解釋清楚的好。”

唐甜依然搖頭,“我不。”

拒絕得幹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