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腳神助攻
張慧茹三十七八的年紀，一米七出頭的身高，穿一件改良過的男士白襯衣，底下是一條軍綠色褲子，腳蹬係帶黑布鞋。
麵色雖然疲憊，卻也帶著知識分子特有的書卷氣，利落的齊耳短發，眉目清秀，一股子知性、優雅的氣息撲麵而來，讓齊睿感到沉醉。
“小睿，我問你，小歆呢？”張慧茹顧不得跟兒子煽情，神色凝重的問道，見兒子好好的，卻沒看見女兒，讓她一顆心瞬間提了起來。
“哦，剛才還在這兒玩兒呢，咋一轉眼不見了？”齊睿心裏是自豪的，甭管咋說，自個兒護了妹子一個周全，撒摸了一圈，沒見到齊歆的人影，齊睿扯著嗓子喊道：“瘋丫頭，咱母後回來了，趕緊給哥滾過來請安。”
張慧茹鬆了口氣，從前天大地震發生後，她就吊著個心，就怕兒子閨女出點啥意外，聽了兒子的話，她知道女兒也好好的，一顆心終於踏實下來。
“來啦來啦。”齊歆蹦蹦躂躂跑過來，見老媽回來了，忙福了一福，笑嘻嘻說道：“女兒給母後請安啦，您老吉祥。”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張慧茹哭笑不得，寵溺的看著瘋丫頭，揚起嘴角說道：“行了，都別作怪了，鬧妖呢這是？你倆沒受啥傷吧？”
在父母眼中，兒女的身體健康始終是第一位的。
張慧茹左手拉著齊睿，右手牽著齊歆，關切地目光打量著兄妹倆。
齊睿笑著說道：“您放心吧老媽，我和瘋丫頭好著呢，身體倍兒棒，吃嘛兒嘛兒香。”
齊歆也抱著老媽的胳膊撒嬌道：“嗯嗯，好著呢。不過我跟您說啊，我哥可不要臉啦，他居然夥同偉業哥去偷張老邪家的酒，劉大爺批評他兩句，他竟然給我使眼色，讓我當他的幫凶。沒辦法，我就把偷來的酒給劉大爺倒了一杯，成功把劉大爺拉下了水，劉大爺就成了他和偉業哥的共犯。這可不是女兒不懂事，女兒冤呐，稍有不從，就會遭到某些人的毒打啊。”
齊睿都懵圈了，小丫頭這是，戲精上身了？
以前怎麽沒看出來你這麽會演呢？顛倒黑白的功力也太強大了。
妹子，奧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兒！
張慧茹聞言也是愣了一下，隨即將目光定格在齊睿臉上，嚴厲地問道：“你妹妹說的可是真的？”
齊睿的臉成了爛苦瓜，反問道：“您覺得呢？”
認真注視了他一會兒，覺得這像是兒子能幹出來的事兒，一低頭見小丫頭正在偷笑，張慧茹噗嗤樂了，擰著小丫頭的腮幫子說道：“人小鬼大，冤枉你哥哥很好玩兒啊？”
瘋丫頭猛點頭，嘴裏嗯嗯嗯的，“挺有意思噠。”
張慧茹很無奈，她知道小閨女兒性子有些跳脫，說穿了，都是自個兒慣的。
旁邊的一中年婦女都快笑瘋了，這倆孩子，咋這麽逗啊。
齊睿忙問道：“母後，這位阿姨是……”
張慧茹這才介紹道：“這是你春香姨，你春香姨是向陽村的婦女主任，媽這次回來，就是你春香姨給送回來的。”
齊睿對王春香印象不深了，聽了老媽的介紹，他笑著說：“阿姨好，這大老遠的，您還親自跑一趟，給您添麻煩了。”
王春香笑道：“孩子千萬別這麽說，張大夫來我們村蹲點兩年，醫好了多少鄉親們的疾病啊，張大夫是我們村的大恩人，我跑一趟不算啥，孩子你甭跟我客氣。”
張慧茹接過話茬說：“性命所係，健康所托。凡為醫者，妙手仁心。治病救人就是我工作的正常範疇，春香姐就不要誇大其詞了。”
老媽醫術高明，齊睿當然知道，他更清楚老媽在向陽村蹲點的這兩年活人無數，老媽從不自吹自擂，這還是齊睿偶然去老媽辦公室找她，見到那滿滿一屋子錦旗後才知曉的。
如今從王春香嘴裏得到了證實，齊睿由衷為老媽感到自豪。
劉大爺走過來，見張慧茹站在院裏，笑著打招呼：“慧茹回來了呀，吃過早飯沒？”
張慧茹忙說道：“是啊華明大哥，我回來了，吃過早飯來的，家裏都好吧？”
“都好，都好，快，去棚子裏歇歇腳，這一路上風塵仆仆的，喝口熱茶解解渴。”劉華明連忙把張慧茹王春香兩人往棚子裏讓。
“好的，別說，還真有點口渴了。”張慧茹拉著王春香的手往棚子裏走，抬頭瞧見自家房子全塌了，停住腳步，眼中也泛起了淚花。
齊睿趕忙安慰道：“媽，沒事啊，您別傷心，房子塌了咱可以再蓋，我和小妹都好好的，您應該高興才是啊。”
兒子懂事了，張慧茹很高興，兒子說得沒錯，房子塌了可以再蓋，人好好的比啥都強。
點著頭，張慧茹感慨道：“我兒子長大了呀。”
走到地震棚坐下，劉明華也說道：“是啊慧茹，你是不知道小睿在地震發生後有多麽冷靜，沒有他給出主意，咱院子裏這男女老少，起碼得死一半，你看看現在，都活得好好的，這都是小睿的功勞啊。”
齊睿擺著手，“可不敢這麽說啊大爺，您太過獎了。”
聽了劉明華的話，張慧茹也驚詫不已，問道：“小睿都做什麽事情了，讓您老這麽誇他？”
劉明華神采飛揚，絮絮叨叨講述著這三天來發生的事情，把齊睿誇得天上有地下無，如天神下凡一般，拯救眾人於危難之中，說到救沈軍時英勇的表現，更是激昂慷慨、催人尿下巴拉巴拉。
張慧茹張大了嘴巴好半天沒回過神兒來，老頭兒嘴裏那位，是自己兒子嗎？咋聽著不像呢？
饒是臉皮從小厚到大的齊睿，聽了老爺子對自個兒的誇讚，一抹紅暈也從額頭延伸到了耳根子後麵。
當然，他絕不承認這是害羞導致的。
這該死的天氣，咋就這麽熱啊。
“大英雄，你厲害哦。”瘋丫頭還在旁邊裹著亂。
“去！該幹嘛幹嘛去！”齊睿一點都不慣著她。
“切，走就走，跟多稀罕你似的。”她還有小脾氣了，轉身甩噠甩噠走人了。
“明華大哥，這麽說起來，我接到通知回原單位報到，也是領導聽了小睿的建議做出來的決定？”張慧茹困惑了，她發現，有點看不懂自己兒子了呀，這讓當媽的有些掛不住臉了。
“沒錯，老孫很欣賞小睿，前天拉著他聊了二十多分鍾呢。尤其是小睿給老孫出得那預防疾病的措施，很受老孫重視。要不怎麽說慧茹你教導有方呢，小睿這次可給咱們院露臉了。”劉明華語帶激動道。
王春香衝齊睿豎了個大拇指，笑道：“小睿好樣的。”
齊睿撓頭一笑。
張慧茹啞然失笑，自己這兒子啥德行，她心裏一清二楚，十五歲，正是人嫌狗不待見的年齡，這貨淘得都沒邊兒了，東家順隻雞，西家弄條狗，類似於這種糟爛事兒他可沒少幹。
這突然一下子有了這麽大的轉變，讓她感到不可思議。
看一眼張慧茹，發現她很狐疑，劉明華就歎了口氣，說道：“慧茹啊，你是不是覺得小睿性格轉變的太快了，一下就懂事起來，感到很詫異啊？”
張慧茹點頭說：“是啊，我也沒想到小睿轉變這麽大，太出乎預料了。”
齊睿蔫頭耷拉腦的不敢搭茬，臥槽，這是要暴露了嗎？我這小心髒真受不了這麽大刺激啊。
“我這麽跟你說吧，地震發生的那天晚上，小睿從屋裏跑出來，整個人都是傻的，咣就撞在我家偉業身上了。偉業就讓他趕緊跑，這孩子醒過神來，剛跑出去兩步就停下了，然後轉身就往屋裏跑，偉業喊他，他不聽，說是要去救妹妹。人順利救出來了，不過在救人的過程中，因為要把門撞開，就拿膀子使勁頂，完事後一整條肩膀都是腫的，心疼得我直掉淚。”
劉大爺說著，又是一聲歎息，欣慰的目光望向齊睿，他再次開口說：“從那以後，這小子就跟突然開了竅一樣，沉著、冷靜、機智，就跟變了個人似的，起初我也想不通，這小子怎麽會有這麽大的變化？後來跟你賀大哥閑聊的時候聽他說，他小兒子就跟小睿一樣，69年修防空洞時地道坍塌，那小子拚了命跑出來，愣了下，接著回去救人，因為指揮救援得當，還得了部隊的嘉獎，從此就跟換了個人似的，思維也開闊了，遇事也沉著了，那叫一個飛黃騰達、勢不可擋。”
齊睿震驚了。
這事兒還能這麽解釋？
劉大爺，您真是我親大爺。
這一腳助攻，居然讓我有了直麵門將的機會。
我把球輕輕一搓，越過門將橫撲過來的身體，進了……
張慧茹顯然也對劉大爺這個解釋非常滿意，望著自己兒子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柔和起來。
“明華大哥，您這麽一說，我這心裏就通透了。有道是：經一事長一智。看來，今後得多讓孩子們經曆一些事情啊，對他們的成長還是很有好處滴。”張慧茹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