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話 開拓小隊

“地球人?是指他們的國家嗎?他們來自帝國之外的世界吧,看他們的服飾和相貌……”達利說了一半,忽然回過神來,回過頭看向自己身邊的四人:“那你們呢?你們又是誰?”

“我是強尼·鐵膝蓋。”一個高傲的年輕男人昂起腦袋,回答道。

“我是朱蒂·二扳手。”一個尖聲尖氣的女聲回答,那是一個女侏儒。

“我是銅指,他們都說我的手指跟銅箍一樣有力。”一個極其高大的壯漢說,語氣軟綿綿的。達利懷疑他可能有巨人血統。

“……俺是花椰菜,俺是種地的。”最後一個邋裏邋遢的家夥表示。

達利抬起兩根手指,點在額角,無力地吐了口氣。

“我不是問你們的名字……算了,也行……我是想問,你們,或者說我們,到底在這裏幹嘛?”

四個人相互看了一眼,又齊刷刷地望向達利。

“開拓美麗的新世界。”

“建設帝國的邊緣行省。”

“他們什麽都沒跟你講?”女侏儒朱蒂尖著嗓子說,她本就矮小,還坐在地上,聲音像是從地底下冒出來的,“你到底是不是我們的行政長官?”

達利好一會兒沒說話。過了半晌,才又開口:“這裏就是所謂的加洛行省?”

“是。”四人一起回答。

“而你們,也都是帝國的公仆?”

“是。”

“而我,則是你們的行政長官,需要帶領你們,在這個新世界開疆辟土?”

“是的。”

“沒錯。”

“理論上是這樣。”

“前提是你真的是我們的行政長官的話。”

“對,你應該證明自己。”

四個家夥七嘴八舌地說。

“我要如何證明?”這句話是達利說的。

“前任行政長官是一位大人物。”

“對,帝國的大人物。我們也不知道他是誰,但是是位大人物。”

“如果他把行政長官的職位轉給了你,你應該可以看到當前任務麵板。”

達利回憶起剛才在檔案館的經曆。

“似乎的確是有一位看起來像是大人物的家夥……說了什麽轉移行政職權的話……”達利不太確定地說,“那麽,任務麵板又是什麽?”

女侏儒朱蒂“噗呲”一下嗤笑了出聲,不知道為什麽,這種輕蔑的笑法讓達利特別來氣。

朱蒂說:“你還真是什麽都不知道啊,他們到底怎麽放心把這個世界交給你的?”

雖然肚裏窩火,但達利為帝國服務多年,早已習慣了忍氣吞聲。這時隻好閉上嘴巴,把不滿往肚裏咽。

任務麵板……這到底是什麽意……噫!?

一想到這個詞,達利眼前突然亮起一些奇怪的框和文字。

“目標:修建行政小屋……保護你的傳送水晶……獎勵……居民人數+1?”達利不由得念了出來。

“任務開始了?讓我們大幹一場吧!”聽到這話,名叫強尼·鐵膝蓋的小夥右手一拳打在左手掌心,打得pia!地一聲,同時大聲說道。

這就是任務?這些字是打哪兒來的?隻有我能看見嗎?是哪位強大的魔法師大人在捉弄我?副館長把我丟到這裏,到底算是什麽意思?達利腦子裏冒出一大堆疑惑。

不管這是誰幹的,他看起來都不像是很有品味的家夥……達利看著任務上方的額外一行字,心想。那行字達利剛才沒有念出來。

那裏寫著——歡迎你,行政長官!趕緊建設屬於你的王國吧!

明明是行省,不是王國!要是我敢以王國自稱,監察處的那幫惡棍還不把我皮給扒了……達利氣呼呼地想。

這兩行字的下麵還有一個像是按鈕的光標,上麵寫的是……

“對麵的帝國佬!還在等什麽,趕緊點開始啊!”

小溪對岸的“地球人”們突然喊道。

達利眉頭一蹇,什麽叫帝國佬……真是難聽……一邊把手放到那個光標上,光標上寫著“開始”。

達利點了下去。

圍繞著雙方的微光邊界立刻消失了。

“總算開始咯!快!先做斧頭!”

“我去采集果實!”

對麵的五個地球人突然興奮起來,一溜煙跑開了。忽然又折回來兩個地球人,抱住他們的那塊水晶,小心翼翼地拖進了林子裏。

達利這邊的四位夥伴,則都瞪著圓嘟嘟的眼睛,齊齊看著達利。

“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達利感覺今天這一攬子怪事兒搞得自己頭痛不已,隻好又把手指按在了額角上。

“這是由某位神明主宰的世界。”結果還是女侏儒朱蒂開口解釋,“我們這些外來者想要在這個世界活動,就必須遵守本地神明製定的規則。”

“不管有什麽規則,我們都必須為帝國拿下這個世界,將其納入帝國的版圖,成為帝國的行省之一。為了帝國的榮耀!”強尼·鐵膝蓋豪氣地說。

“招募俺的長官告訴俺,這裏最初隻能進入五個人,要想提升往來的人數,就必須完成本地神明派下的任務。”名叫花椰菜,比起莊稼漢更像個乞丐的家夥說道,“他說俺們都是帝國的精英!”

“對!這話我喜歡!”朱蒂·二扳手尖叫道。

“不管怎麽說,我們是不是應該趕緊開工了?就像那些地球佬一樣……”名叫銅指的壯漢軟軟地說。

“開工幹什麽?”達利感覺,在連番變故的衝擊下,今天自己的反應速度,比平時慢了不止一拍。

“做任務啊!長官!”

“您剛才不是說了,我們要修建一個行政小屋,來保護我們的傳送水晶。”

“對……對對,修建房屋……不對!這一連串事兒為什麽這麽古怪!”達利突然大聲打斷自己。

其餘四個人相互看了看。

“您是行政長官,您說了算。”

“對,你有帝國和本地神明的雙重任命,你的權威無可辯駁。”朱蒂·二扳手補充道。雖然看起來一點都不像要服從的樣子。

“不不不……我也真是給弄暈了……”達利擺了擺手,否決了自己的胡言亂語,“讓我整理一下思路先……”

達利按著額角,回想起這片刻之間的一切見聞來。

“副館長”茉拉·星瞳大人說要獎勵我多年勤勉工作的奉獻,任命我為新世界開拓指揮官,然後就急吼吼地把我丟到了這裏。

臨行之前,副館長身邊的金發貴族在水晶上“轉移了長官權限”。

水晶這裏有四位帝國公仆,還有幾個異界來客。

眼前有怪異的“任務”字樣,似乎在指引我接下來的行動。

達利在腦中整理著這些情報。

自己十年來的辛勤工作終於被領導看在眼裏,於是換來了無比豐厚的回報?

但是如果把這作為回報也太……新世界的開拓指揮官,那可是無比榮耀的職位,多少貴族子弟擠破腦袋,也不一定能奪得一個新世界或者一片處女地的開拓指揮權。自己不過是在帝國基層任勞任怨地幹了十年,為什麽會得到如此豐厚的回報?

自己這是要當主角了!?

不,達利根本不相信自己會有這麽好的運氣,一點也不覺得,這種“獎賞”,這種“一看起來就像好事”的事,會突然降臨到自己頭上。

與其相信天上掉餡餅,不如相信……

“副館長”其實是在耍我!

達利回憶著剛才的見聞。一定是副館長身邊的那位金發男貴族出的主意,他也許是副館長的朋友,也許是副館長的……總之,兩人想要玩什麽新奇花樣,捉了達利自己,以及這幾位可憐人,一塊兒丟到荒郊野嶺來,再用一點印記魔法,用這個“任務”欄,遠程遙控我們做事。他倆則在辦公室裏看耍子。

對!一定是這樣!達利越想越越覺得是這麽回事。

唯一的問題是,副館長不像是會開這種玩笑的人啊。

唉,我跟副館長大人又不熟,我哪兒知道她喜歡什麽耍子呢。達利沮喪地歎了口氣。大人物們的心思,我是一點也不懂。

這樣不行,達利心想,我得趕緊回去工作。還有大堆檔案沒有整理完成,每一份都得粗略翻看一遍,避免遺漏和錯誤歸檔。要是逾期或者出錯,可都會直接反映在達利的工資條上。

一想到那堆積如山的檔案卷宗,達利就直打哆嗦。

現在可不是陪副館長以及她的天知道什麽朋友玩遊戲的時候!

“我得回去了,你們知道從這裏要怎樣返回帝都麽?”達利問。

另外四個人一起露出驚訝的表情。

“回去?你才剛來,怎麽又要回去?”

“回……回去?幹嘛要回去?這裏不好嗎?”看起來特別驕傲、不服管教的朱蒂·二扳手,不知怎的,居然突然有些緊張。

“我得回去和副館長說清楚,我不能陪她玩這個遊戲了,還有很多工作要做呢。”達利說。

“你覺得你上司在耍你?”朱蒂一語道破。

達利的眉頭皺了起來:“還能有別的可能?”

四人開始七嘴八舌地給達利說明事情的真實性,但從達利的角度來看,四人都沒能掏出什麽決定性的證據。

所以達利不為所動。

“就算真的是你上司耍你,你敢就這樣回去見她?……不怕被處分麽?”高大的壯漢銅指,軟軟地問道。

“副館長不是那樣的人……我以工作為重,好好懇求的話,她會諒解的……應該吧……”達利自己的語氣也不太確定。

朱蒂尖尖地歎了口氣作為結語:“他要回去就讓他回去唄,反正他的上司應該會說服他的。”

“但是……那位大人是否會認為,是我們勸說不力……”銅指軟綿綿地說。

“我們都歸這位先生管轄,我們都是他的屬下,你忘啦?”朱蒂沒好聲氣地說。

銅指撓了撓頭,不知道如何回答。

“回去的方法和來時一樣,把手放在水晶上,說出‘返回’即可。”朱蒂說。

“唔……”達利依言把手放在水晶上,準備念出那個詞。忽然,他又回過頭來:“你們呢?要跟我一起回去麽?”

“不……我就算了……”

“你自己回去就好。”

“我們在這邊等你。”

“俺哪兒也不去。”

四人都十分幹脆地拒絕了達利的提議。達利不禁注意到,四人眼神都有些飄忽,似乎各有各的心虛。

他們心虛個什麽?算了,不管他們。反正我也不打算再過來。達利一邊想著,一邊念出了詞語:

“返回。”

和來時一樣,周遭突然被一片光芒籠罩。山野、小溪和那幾人,眨眼之間,已經全都不見了。

在帝都檔案館再次現身以前,達利聽到腦中響起一個聲音:

“返回成功,功能已鎖定,24小時後方可再次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