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窗戶紙被捅破了
“王炸，姐姐，你又輸了！”
“不玩了不玩了，沒勁！”臉上貼滿紙條的葉國婷，噘著嘴，一臉的不高興，手裏的牌一攤。“輸了一下午了，肯定是你跟舅舅串通好的欺負我！”
“外甥女，這話就沒道理了，手心手背都是肉，舅舅怎麽可能會偏袒呢。”陳老虎叫屈。
正在爭論有沒有作弊的時候，聽見嘎吱一聲響，門從外麵推開，一身倦意的母親陳芳總算是回來了。
看著母親回家，葉國濤和陳老虎紛紛扔下了手裏的牌，站起身來。
“來了啊。”陳芳衝著弟弟笑了笑，可這笑容中透著深深的疲憊，隨手丟下挎包，癱軟的坐在椅子上，雙手按摩著眉心。
陳國婷貼心的衝了杯茶水遞到母親跟前，關切的問道：“媽，今天去哪兒？一天都沒找到你。”
女兒是在明知故問，除了出門借錢，母親還能去哪兒？
陳芳搖搖頭。“沒事，就是出去走了走，對了，都過來，有件事，想跟你們商量一下。”
葉國濤和舅舅也都過去坐下。
女兒、兒子、還有弟弟，都在跟前。
環顧一圈苦心經營數年的餐館，陳芳深呼吸一口氣，斟酌片刻，說道：“咱們家現在的情況，大家心裏都明白，天殺的徐國璟壓著拆遷費不給咱們，你們爸爸在監獄裏蹲著，法院要求咱們在限期之內籌夠罰金，不然的話，咱們家的房子和餐館就都要被查封了，所以，我打算，把餐館兌出去，先把處罰金交上了再說，如果錢夠的話，興許還能把你們爸爸保釋出來。”
“啊！”葉國婷震驚的捂著小嘴。
“不行！堅決不行，姐姐你這是什麽餿主意啊，餐館是咱家的**，絕對不能兌出去，以後還得指著餐館活命呢！”陳老虎頭一個堅決反對。
陳芳無奈的苦笑，眼角濕潤，兩行酸澀的淚水奪眶而出。“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孩子他爹一直在大牢裏蹲著吧？反正餐館經營的也不好，虧比賺得多，盤出去還能拿筆錢，挺好的。”
能借的親戚朋友全都借了個遍，現在親戚朋友見到了他們家人就會躲得遠遠的，大門緊閉，生怕張口借錢。
求人的滋味，真心不好受，可又有什麽辦法呢？
“媽，先別哭，有件事，我們不能再瞞著您了。”葉國婷咬著嘴唇，看一眼弟弟，葉國濤朝著她點點頭。“濤子已經想到賺錢的辦法了！”
“嗯？你說什麽？”陳芳不解。
“媽，事情是這樣的，我們幾個瞞著您，偷偷地承包了學校食堂……”不忍心看著媽媽掉眼淚，每日在絕望中奔波，葉國婷將他們這兩天的所作所為，一五一十的同母親說了一遍。
從最初的食堂承包方案，再到甥舅倆仙人跳，一直到校長拍板同意，敘述的清清楚楚。
當聽完這一切的時候，母親臉上的神情從疑惑轉為驚訝，再到震驚。
望向兒子的目光中，充滿了一種叫做不可思議的情緒。“你姐姐說的，都是真的？”
“什麽！姐姐，您不知道！”陳老虎當場石化。
仿佛一道閃電劈在了自己腦門上，還記得最初外甥找自己商量冒充老板這件事的時候，明明說過是姐姐同意的，這才跟著外甥一起扮演港商忽悠其他菜館老板加盟連鎖店，現如今看來，自己居然也是被戲耍的其中一個……
一口老血悶在心頭，陳老虎感受到了一種被人賣了還幫人家數錢的滋味……
話都說開了，葉國濤還能否認什麽呢，隻好點點頭，摸著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笑容中透著少年的純真，然而這笑容在舅舅看來，純屬是虛偽的做作，兔崽子真會演戲！
“是的，媽媽，計劃都是我想出來的。知道您會反對，所以一直瞞著您。”
其實，當食堂計劃執行到這一步之後，已經沒有繼續隱瞞的必要了，木已成舟，等到從學生們手中拿到餐券錢之後，就要正式為學校供應飯菜了，就算現在不說，過不了兩天，食堂開業之後，母親也會知道。
“這麽大的事，你們居然敢瞞著我！”陳芳的眼睛裏閃過慍怒。“你們幾個，簡直是反了天了！”
葉國濤姐弟倆，還有舅舅陳老虎，老老實實的站在跟前，大氣都不敢喘一聲，乖乖被訓話，就知道，一定會這樣。
“你們知道嗎，這件事玩砸了，將會造成多大的風險嗎？一旦虧了，興許會把整個餐館都給賠進去！你們還嫌我操心不夠多嗎！”
憤怒的聲音裏帶著些許歇斯底裏的咆哮。
一想到他們三人背著自己搞了這麽大的事情，陳芳隻覺得背後颼颼的冒涼風。
從合夥仙人跳忽悠店主加盟，再到打著好滋味菜館的名義跟學校談合作，這其中的每一個環節都凶險無比，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說不定還會惹麻煩上身，想想都覺得後怕，能不生氣嘛！
“老虎！你都快四十的人了，也當爹了，做事的時候怎麽不動動腦子，任憑這兩個熊孩子胡鬧呢！”
別看陳老虎表麵粗糙長得凶，但實際上就怕兩個女人，一個是老婆，還有一個是姐姐。
長姐如母，打小兒不敢在姐姐麵前狡辯放肆，一臉委屈。“姐啊，我也是受害者呀，被濤子給忽悠了。”
“濤子！”氣不打一處來的母親，重重的一拍桌麵，桌子上的茶杯當啷一聲掉在了地上。“誰給你的勇氣，讓你這麽亂來！”
是誰？靜茹嗎？哦，對了，靜茹現在還沒出道呢。
葉國濤神態平靜的站在那裏，並沒有因為母親的斥責而羞愧，情緒淡然，神態依然沉穩。“媽，我覺得我沒錯。”
葉國婷和陳老虎瞪圓了眼睛看著他，道個歉就完事了，怎麽還懟起來了呢！
“濤子，跟媽認個錯！”陳國婷朝著弟弟使眼色。
對於姐姐的暗示，葉國濤視而不見，平靜的目光直視母親那憤怒的視線。
無論是爸爸，還是媽媽，在他們的思想裏帶著一種傳統大家族家長意識，說一不二，他們的話，就是命令，容不得任何小輩反對。
他們固執的認為，孩子就應該聽家長的話，無論對錯，執行就完事了。
就算是商量，也輪不到小輩們張口，提意見，等同於是在挑戰家長的權威。
在這種原生態家庭環境中長大的孩子，一般都沒有自我的主見意識，服從和執行，成為他們的基本習慣。
父母擋住了風吹雨打的同時，也禁錮了孩子們的自我意識的形成。
上一世，一家人的災禍之源就是來自於這種環境，直脾氣的父親用了最愚蠢的方式去解決問題，一根筋的母親慘死在上訪喊冤路上。
明明有更好的方式和建議去解決問題，可偏偏自以為是的選擇了自己認為的方法。
如果不從思想上打破母親這種大家長一言堂的意識，那麽，遲早有一天，車禍的悲劇仍會重演。
而打破這種思維的手段隻有一個——挑戰大家長的權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