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離愁別緒

丹,怎麽會有丹?天生凝丹?怎麽可能?

淩信良放入更多神念,想要查看得仔細一點。

……確實是有一顆丹,這可怎麽辦呀,自己也沒有凝過丹,不知道這是真貨還是假貨呀,再怎麽說都不可能一開始就凝丹期的呀?

淩信良開始懷念蘇衡這位老師了,畢竟在修行路上,能夠事無巨細都給你說明白,又不會心懷不軌的,現在來說就隻有蘇衡了。

至於淩信良那個宗主老爹,一有問題就說去找蘇衡。

還有那個大哥,笑嘻嘻的,說不定就把自己騙去他那裏做長工了,二哥就更不必說了,過去那裏就是先和你切磋一番,下手還沒輕沒重。

一輪下來,也就隻有亦師亦友的蘇衡可以交一下心了,也不知道蘇衡老鬼現在怎麽樣了。

…………

“蘇衡先生,元清這娃娃我就收下為徒了,她的根骨確實奇特,與我的功法是般配至極,蘇衡先生是在哪裏尋得的這般好苗子?”

石桌上,蘇衡喝著茶,旁邊有兩位斟茶的童子,黑白色的道服,身上仙氣繚繞,額頭有一點紅,是一對雙生龍鳳,斟完茶,放下石壺,轉身變成兩隻仙鶴飛走了。

剛剛說話的藍衣女子指尖微動,便有涓涓細流從空中流進石壺,不一會兒就鼓動著冒出些許煙氣,儼然一副仙家做派。

藍衣女子端起一杯茶,細細品嚐著,纖纖玉手,動作端莊優雅,頭發全部盤起來,一絲不苟,露出姣好白皙的麵容。

蘇衡不急著回答,她自然也不急。

“元清是我東南水境的徒弟托付給我的,你之前說過想要收徒,我看元清根骨經絡與你的功法相性上佳,你若是滿意,收下為徒即可。”

“原來蘇衡先生那麽多年,一直藏匿在東南水境,還收有徒弟麽?”

藍衣女子有點驚訝,那個蘇衡竟然會收徒。

“是個很有意思的人,你之後會遇到他的。”

蘇衡笑了笑,繼續品著茶。

“……蘇衡先生心境好像有所變化?”

“南宮小姐倒是一點沒變。”

南宮白鬥向來都是禮貌端莊的,但隻有對蘇衡額外客氣,她知道隻要眼前這位男人願意,他可以隨時讓四大域重新洗牌,事實上他也成功過一次了,隻是在那之後突然銷聲匿跡,人間蒸發,這麽多年沒有一點動靜。

而現在他就坐在自己麵前,時間荏苒,好像變了又好像沒變,佩劍也換成了一把樸素的木劍,就好像它的主人一樣。

“先生這是要出世了嗎?”

南宮白鬥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蘇衡放下茶杯,摩挲著手中的木劍,良久。

“有些恩怨,要去了結了,若是能活著回來……活著回來……能回來再說吧。”

蘇衡沒有留下承諾,一如赴死刺秦王的荊軻,怕是離愁別緒多,不可結緣,不可留緣。

…………

“白羽哥哥,紅羽姐姐,蘇長老和師父在上麵聊些什麽呀?”

在地上,元清正看著那懸在空中的茶桌,問著剛剛的那兩位斟茶童子。

白羽紅羽是雙生龍鳳,身形樣貌都極為相似,就連搖頭的動作都一模一樣。

元清隻能瞪著大大的眼睛盯著上麵,看一下能不能看到些端倪。

“欸?蘇長老走了!”

…………

南宮白鬥看著對麵空****的座位,以及留有餘溫的茶水,一時間竟然有點寂然。

修仙的終點究竟是什麽?長生嗎?

看著周圍的人一個接一個的死去,直到這個世界上隻剩自己一個,長生有什麽意義嗎?

山頂上開始刮起罡風,吹散了離別的愁緒。

“師父!起風了!”

元清的聲音傳來,稚嫩的聲音撥動了她的心弦。

南宮白鬥突然笑了起來。

把自己束縛住的哪裏是什麽修仙,不就是一個人待久了自己把自己困住了嗎?

南宮白鬥豁然開朗起來,也難怪蘇衡心境變化這麽大了,看來他那個徒弟也是個有趣的人。

那麽,希望你能平安歸來吧。

南宮白鬥手一揮,茶桌就消失不見了,下一秒她就出現在元清後麵把她抱了起來。

“傻丫頭,可別著涼了,白羽紅羽,回仙鶴宮。”

”“是!””

…………

不知道丹究竟是來曆,淩信良也沒有其他辦法了,隻能先放著它不管了。

不過這件事絕對不能被其他人知道,不然後患無窮。

淩信良一邊監察著念懷體內的情況,一邊調理著自身紊亂的氣機。

強行把真氣引到自己體內果然還是太亂來了,現在裏麵的那把小劍還在不受控製地飛速旋轉,反抗著已經回去了的‘敵人’。

帶來的後果就是體內真氣湧動,但是又沒處釋放,淩信良現在特別想找個人打一架,把這些真氣都釋放出去。

念懷此時也醒來了,眼睛閃過一絲綠光,稍縱即逝。

一醒過來她就緊緊抱住淩信良,她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但是她知道這次意外很危險,看到淩信良沒事她終於鬆了一口氣。

“沒事沒事。”

淩信良輕輕拍著念懷的後背安慰著她,這次明明是自己妄大了才讓她陷入危險之中,她還反過來擔心自己,淩信良心裏很不是滋味,心中暗暗決定今後做事一定要更加小心謹慎。

“沒事了沒事了,起來吧,把衣服穿上去吃飯去。”

淩信良一說,念懷才發現自己還沒穿衣服,趕緊鬆手躲進被窩裏。

淩信良走出房間,等待念懷換好裝,也開始思考今後的路線。

浮沽學府是要去的了,要去看一下有沒有回去的線索,還有那位化解西南山林妖獸**的大化期大能,要是可以見上一麵就最好,不行的話也能看一下記載,說不定也能有什麽線索。

至於念懷,這麽特殊的體質,現在去浮沽學府反倒令人有點擔心,要是浮沽學府有什麽心術不正的人,那就有點麻煩了,若是可以的話,還是送回淩雲宗給蘇衡老鬼照看是最好的。

淩信良此時還不知道蘇衡已經離開淩雲宗了,也不知道有一位藏匿在暗影中的刺客已經從西南山林的深處出發,循著氣味追來。

“好了,哥。”

念懷敲了敲門示意,淩信良收起思緒,打開門進去,看到念懷已經穿上了之前買的兩套衣服中的另一套,臉上還帶著沒消去的紅暈,眼神有點閃躲。

淩信良也回想起剛剛的旖旎,氣氛一時有些尷尬,急忙開口道,“走,吃飯去,餓死了。”

“嗯。”

念懷也知道氣氛怪怪的,不過她沒有辦法,她害羞不僅僅是因為剛剛的旖旎,還因為想起了脫衣服的時候自己那怪異的舉動和異樣的情愫。

他隻是哥哥,不能太貪心的。

淩信良也不知道小丫頭的腦袋瓜裏想著什麽,即使察覺了他也隻能裝作不知道,一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頭,怎麽說都不合適的。

到了樓下,點了一桌子菜,祭一下五髒廟,明天就要乘船了,上了船,可能就沒有這些美食了。

饑餓是最好的調味品,淩信良都顧不上撒上自己的香料,就和念懷兩個人把整整一桌子的菜全吃完了。

明天,就要坐上前往浮沽學府的船了,希望這一路能順順利利才行。

……

“師兄,東西都備好了麽?”

“莫師妹有心了,我在浮沽學府等你。”

陳玄德這邊也已經做好了準備,莫止水她們要先回去正心宗,所以就在今天告別。

莫止水看著陳玄德,摘下了貼身玉佩拿給他,這代表著什麽意思莫止水清楚,陳玄德也明白。

陳玄德呆在原地,莫止水就一直舉著手,最終陳玄德還是接下了玉佩,莫止水也猛地抱上去。

陳玄德不知道怎麽回應,洪氏兩兄弟早就知趣地離開了。

莫止水也清楚這個木頭腦袋師兄,明明那麽聰明,卻又那麽笨拙,他怎麽就這樣闖進了心房呢?

“陳師兄,等我,我一定會去找你的。”

莫止水點到為止,鬆開了雙手,行了一禮轉身離去了。

“師兄一路順風!”

門外的洪氏兩兄弟也行了一禮,跟上莫止水的腳步離去了。

洪純看著眼角含淚的莫止水,難得沒有出聲調侃。

陳玄德看著遠去的背影,也有些動情。

此去經年,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生。

修行之路,向來都是孤獨肅穆的。

……

“王蒙,你真的要去那浮沽學府?”

南津鎮守衛隊裏,叫王蒙的少年正在收拾著行李,旁邊幾個同僚也幫忙收拾著。

“對啊,你們都不跟我打,隻能去浮沽學府那裏找人切磋了。”

王蒙打趣道,這幾個都是同僚多年的死黨,說起話來都是沒輕沒重的。

“你這不是說笑嗎?咱幾個哪裏打得過你呀,這你去浮沽學府,有好玩的事情可得多寫點信回來告訴哥幾個,有好吃的要多吃點,回來告訴哥幾個味道如何,有人欺負你你就寫信回來,哥幾個過去幫你找場子……”

“嘿,小看我了?放心,還有人能欺負我?”

幾個人都哈哈大笑起來,試圖掩蓋離別的不舍。

“小王,這是哥幾個湊的盤纏,就當送別禮了,要是想我們了,可隨時要回來啊。”

“我們會想你的……”

“一個個都哭哭啼啼幹嗎?搞得我都有情緒了,不準哭。”

昏暗的宿舍裏,幾個大男人小男生頓時抱在一起哭做一團……

從小就一起,一起玩泥巴、一起抓野豬、一起進預備隊、一起進守衛隊、一起挨訓、一起被表揚……

好多年了,這最樸素的友誼,最純真的情誼。

……

船隻,就在明天到達南津鎮。

誰也沒料到,這艘船,即將承載著未來的一角,駛入一個新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