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

雲遊那日自籠絡人心,征服山匪後便利用這批不畏生死的勇士,讓他們專門對望坡城的富貴家族進行洗劫,然後等折磨的那些富人叫苦連天親自求助於護城幫派三九教,聽他們心甘情願許諾說隻要將那惡賊繩之於法必將歌功頌德時再大張旗鼓的出馬擒賊。

那賊是雲遊親派出的死士,再要捉回來自然是手到擒來,輕而易舉的事。

接連這麽做了十餘起也殺了十餘位死士後果然到處都是一片的讚譽聲,說什麽三九教簡直是我們望坡城的青天,所到之處便是那罪惡的墳墓。

他們永遠也不會知道這些個罪惡的源頭也是自他們心中的青天三九教而起,因為罪惡已經消失,他們也永遠無法知道真相。

雲遊甚是狡詐,那些個當麵送來錢財禮品表示感謝的人紛紛回絕,隻說這是作為望坡城護城幫派的份內之事。他將“份內之事”著重說了,這樣一來那些個送禮的人便都去做份內之事將錢財往那功德箱中送了。

名利雙收,一時間望坡城的百姓都是交口稱讚三九教行事光明磊落,越來越多的百姓發自真心的願意向功德箱中捐獻自己的餘外錢財。

牛豬二位長老樂的合不攏嘴,直誇軍師手段非常,那些死士死的太有價值了。

雲遊隻淡淡道:“人都是賤的,好日子過久了,要讓他們吃些苦他們才會知道有我們的好。”

蠻子是個老實人,隻覺得這樣好像不道義,雲遊卻說:“他們損失了什麽?一點錢財而已,但我們三九教可是用了十幾條兄弟性命換來的,我們需要百姓的真心支持,我們為百姓辦事也是真心,若然有案件定不會輕視,更不會讓外人來欺負望坡城的百姓,這是大家都希望的雙贏局麵,隻是說出來不好聽而已。人生的第一桶金多少都有些不幹淨,但沒關係,手髒了洗一洗就好,除了自己又有誰知道呢?”

在雲遊的一手策劃下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三九教一時風頭無兩,功德箱的錢財也越積越多,教眾的生活條件也好了不少。

“當地百姓簡直對我們三九教視作了父母了,哈哈哈……”牛頭三哈哈笑道。

雲遊和教主廣元等人坐在新置辦的太師椅上,原本空****的大廳也慢慢配置齊全。

雲遊翹著腿叼著一根細柳枝悠悠道:“不要驕傲,要懂得居安思危,不要忘了我們可是從母狼山逃出來的逃犯,劫了朝廷賞銀但奇怪的是怎麽沒有任何動靜,難道朝廷真的不追究了?”

雲遊想到自己寫給皇上的求饒信,心中暗想,莫非真的奏效了?他自己是自保了,可卻把其他兩支山脈的山匪給害慘了,死的死,逃的逃,許洪烈將這怨氣全出在了這些山匪身上。

廣元也覺得有些奇怪:“聽說可是子臣將軍親自領兵,這般興師動眾料來不會雷聲大雨點小。”

“可朝廷大軍早已班師回朝了,我們還有什麽好擔心的?”牛長老回道。

“越是這樣我反而心中不安,我明敵暗,不知道朝廷在打什麽算盤,多派些耳目,留意下各方動向。”雲遊翹著腿忽而想到什麽將口中嚼出汁的柳枝一吐道:“最近善惡箱中可有信件?”

豬佬九和牛頭三二人神色古怪的看了彼此一眼,終於開口道:“好像……好像沒什麽信件,大都是讚賞我們三九教的溢美之詞。”

雲遊鑒貌辨色,望著二人冷冷道:“怎麽,有事瞞我?你們覺得這事能瞞多久?說,到底怎麽回事?”

二人遲疑一會,最後點了點頭,豬長老嘿嘿笑道:“真是什麽也逃不過軍師的法眼,信是有一封,可也算不上什麽大事,好像就是讓我們三九教討回公道的。”

雲遊蹙眉道:“什麽公道?”

牛頭三見他豬佬九詞不達意,爽快道:“就是有一家的姑娘被一位采花大盜給糟蹋了,讓我三九替他們做主把那采花賊給揪出來。”

“采花大盜?”

“是,這事吧,其實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不過是姑娘失了身也沒丟性命,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了。”豬佬九一副息事寧人的態度。

雲遊瞪了他們一眼,冷冷道:“這還算小事?若是你家閨女被那采花賊盜了身子,看你還會不會說風涼話。”

豬佬九麵色蒼白,垂首回道:“軍師教訓的是,在下確有私心,不過也全是為了咱們三九教考慮。”

“為我們三九教考慮?這話從何說起?”

牛頭三急道:“就是這位采花賊不好招惹,咱們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雲遊一怔:“你們認識?”

“不認識,但那日我們剛好路過,聽到喊聲便帶了幾十位教中兄弟前去追趕。那人功夫高深莫測,我們連麵也沒瞧清楚幾十位兄弟便都被他打傷了。此人三九教惹不起,還是少管為妙,我們這才會對軍師有所隱瞞,全係出於為了三九教的利益著想。”

“當真如此厲害?比起我們的教頭廣元如何?”雲遊有些生氣道。

二位長老看了看廣元又看了看軍師似乎難以啟齒,支吾道:“這……這個……”。

雲遊怒道:“什麽這個那個的,教你們怕成這樣?”

廣元知他們是在顧及自己的顏麵,笑了笑,道:“二位但說無妨。”

“廣教頭箭術了得,我們兄弟向來是佩服的,但若要和那采花賊相比,怕是,是……一個天一個地,如蛇遇蛟龍,溪比大海……”豬佬九戰戰兢兢的說了。

廣元聽了霍地站起怒道:“何人這般厲害,我倒想見識見識,長什麽模樣?”

“那晚天黑,那采花賊一身夜行服並未看清他的長相,但絕對是位一流高手,怕是我們全教無一人是他對手,所以我們才會……才會想著息事寧人。”

雲遊站了起來,心底的俠義之心總算沒有徹底泯滅,忿忿道:“都讓人欺負到家門口了豈能坐視不理?望坡城的百姓要我們何用?你們怕事想做烏龜,老子不想。”

蠻子一直坐著不敢發話,聽了大哥要管此事甚為認同道:“大哥說的不錯,我也覺得不能不管,這太對不起咱們城的百姓了。”

“這事不管確實有失民心,可管又管不過來,棘手為難了,唉……”牛豬二位長老隻急得唉聲歎氣不知如何是好。

雲遊負手轉了轉恨恨道:“此事非同小可,容我想想法子,定要將那采花賊給擒住,就算擒他不住,至少也得保了我城百姓不再為他所禍害。”

忽聽得門外有人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大叫道:“雲遊哥哥,不好了,你快點回家看看吧。”

雲遊見進來的正是落小霜和顧三春二人,奇道:“怎麽了?”

落小霜大口喘著氣:“縣……縣裏的媒婆,還有各種稱是你遠房親戚的人都來看望你了,可我……我一個都不認識啊,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你回家看看去吧。”

顧三春也跟道:“是啊,他們都稱是你從前的親人,還帶了好多禮物過來,奶奶也受不了了讓你回去處理。我看那些人多半就是些招搖撞騙的騙子,可我也不敢得罪了誰,怕真有你的親人在裏麵也說不準。”

雲遊心想我能有什麽親人,自小便成了孤兒都是奶奶收養長大,微微一笑道:“胡說八道,我倒想看看我還有什麽親人一瞬間的全冒了出來。”

當下攜同落小霜和顧三春急回到了黃土縣的老宅。

剛到家門不遠便瞧見一群人堵住了大門,七嘴八舌的爭論不休,旁邊還堆滿了大大小小顏色各異的禮盒。

見雲遊回來紛紛湧了過去眾說紛紜道:“小張儀,你可回來了,我是你失散多年的舅舅啊……我是你伯父……我是你三叔……我才是他三叔……”

這群人年紀都不輕,爭的麵紅耳熱像是來認領遺失物件一般,都知道小張儀是被奶奶收養的,卻不知為幕將軍之後。想著他那時小興許什麽都不記得了也未可知,是以都想混水摸魚。

雲遊暗暗好笑,心想我還是你爺爺呢,不過現在的小張儀在望坡城確實可算是位爺了。聲名鵲起人人敬仰,一提起他的大名無不豎起大拇指沒口子的讚譽,誰都想和他沾親帶故扯上點關係,至少在這群人看來叫小張儀為爺爺也是願意的。

“小張儀,你不記得了?在你三歲那年我還抱著你玩呢,你那時就喜歡跟我這小叔叔玩,這玩意我還留著呢。”那自稱小叔叔的中年男人說著還當真掏出了一柄小巧的桃木劍,說的有模有樣的。

“你胡說,我才是他叔叔,你剛來那會不是說好了稱是他舅舅的麽,又來和我搶?”另一中年男人不平道。

“我說的是他舅舅?記錯了麽?那誰說是他叔叔來的?”

“我,我……他媽的,又來和我搶,你到底是他的誰,咱們分工明確省的重了。”

顧三春和落小霜呆呆的立在奶奶身邊看得瞠目結舌。

雲遊嘻嘻笑道:“重了那也無妨,不過我小時候屁股上有個胎記,想來你們抱過我不會不知,是在左邊還是右邊?眾位叔叔舅舅伯伯們,誰先來?”

眾人聽了都是一凜,各自尋思,是在左邊還是右邊呢?一時不知答案,躊躇不前,那自稱舅舅的男人心想都是一半的機會,索性先答了還顯得真誠便道:“左邊,錯不了,你一出生我就抱了看了,那時候便知我這外甥不是池中之物,現在看來舅舅真是有先見之明,哈哈哈。”

雲遊嘻笑道:“錯了。”

一說完剩下的人立時附和道:“明明是右邊,你這人真是會胡說八道。”

那“舅舅”尷尬道:“興許是太多年記不清了。”

雲遊嘻笑道:“那你們可知,那胎記是什麽?”

眾人遲疑不定,心想猜左邊還是右邊各有機會,但要說胎記是什麽卻決計不易猜對,是以誰也不敢貿然回答。

雲遊嘻嘻笑道:“不必再猜了,我告訴你們便是,胎記上是四個大字。”

眾人奇道:“字?”心想四個字該不會是什麽“天命所歸”“前程錦繡”或是“青雲之誌”這類的吧?

也不待他們瞎猜,雲遊嘻笑道:“那四個大字便是……厚、顏、無、恥”。說罷,那些舅舅叔叔伯伯們都是刷一下臉色青紅相接,無比難堪。

有些人轉頭便跑了,還有一些兀自堅持道:“我沒見過你小時候屁股上有沒有胎記,那也是可能的,你這麽亂說一通,太不尊重長輩了。”

雲遊躬身嘻笑道:“那確實要先賠罪了,不過你們可要考慮清楚了,我還是朝廷要捉拿的山賊呢,搶了朝廷賞銀,皇上龍顏大怒要誅我九族,到時候受到牽連可別怪我沒有事先提醒你們。”

剩下的幾人駭然相視嘀嘀咕咕道:“真的假的?若是真如他所說那可是非同小可的大罪,這……還是先回去搞清楚為妙。”說著這些人陸陸續續的掉頭便跑。

“舅舅,我是你親外甥啊,你跑什麽?到時候我被關入大牢記得常來看我啊……”雲遊見這些人跑的甚是狼狽忍不住大笑道:“叔叔,你也別急著走啊,失散這麽多年,咱們坐下來談談心啊……”

這些人哪裏還會自取其辱,頭也不回的溜了,像是躲瘟疫一般,生恐給他沾上點什麽關係,纏雜不清。

顧三春和落小霜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奶奶隻長長鬆了口氣微微笑道:“你呀,真不讓我省心。”

雲遊瞥見一旁的媒婆嘻笑道:“咦,還要給我說親麽?”

媒婆白了他一眼道:“你都是個快要死的人,誰還敢給你牽線?”

“這麽說來你還是挺負責的嘛。”

媒婆將頭一揚:“那是,我做媒快二十年了,人人信得過我,憑得就是信譽二字,絕不添油加醋信口開河,有一說一半點不假。給你說媒那不是害人家守活寡麽,這點職業操守還是有的。”

雲遊登時想到了蠻子嘻笑道:“那敢情好啊,我的媒你就不必說了,替我兄弟說說可行?”

“你兄弟是誰?逃犯可不敢要,要是教主軍師長老帶官職有高薪俸祿的才行。”

“放心,良家子弟,敝教教主,有的是錢。”

媒婆白了他一眼:“教主?你不就是麽,少來誆我。”

“我隻是他的狗頭軍師,哪是什麽教主,行不行直說。”

“容我考慮考慮,若然你的話不假,這事就包我身上了。”說罷雲遊塞了些銀子到她手中:“那就有勞了”。

蠻子奶奶也走了出來,奇道:“你真要給他說媒麽?”

“對呀,他也老大不小了,多位姑娘照顧您老,這樣他也可以安心處理教中事務。”

兩位奶奶本聽雲遊蠻子他們是建什麽江湖門派,知道那是打打殺殺的事情甚是反對,但直聽到越來越多的百姓誇他們是在為家鄉做事,且做的都是正大光明的大好事時這才放下了心,總算不是歧途,便默認了他們的作為。

“那你剛才說的朝廷要捉拿山賊是不是真的?”奶奶有些擔憂道。

“奶奶別擔心,那都是騙他們的”。雲遊心想這些人無非就是來攀龍附鳳的,現在一聽都跑了那是怕惹禍上身,貪圖便宜卻膽小如鼠,量他們也不敢得罪了三九教,況且朝廷若然真有意要剿滅我們早就動手了,是以並不介意這些小人告發。

“要是下次還有人來認親,直接說我是在逃欽犯就是了。”

顧三春和落小霜點了點頭:“隻是這樣對你名聲不好。”

雲遊哈哈笑道:“別忘了我是誰,我可是小人小張儀。”他一直以小人自居,是以無論做什麽心中總會好過,便如渾身沾滿了汙泥之人,心偶爾亮那麽一下更會有一種彌足珍貴的美感。

“這些東西還收不收?”顧三春指了指堆在門前的禮盒道。

“收,都是我失散多年親戚送的,幹嘛不收?”

這時從門沿溜出一隻全身雪白的小貓來,落小霜蹲著抱起撫了撫它鬆軟的貓頭:“小雲遊,好可愛……”

“哪裏來的小貓?”

“就是方才那些人送的啊,他們說送我的,你平時總不在家,我就當它是你了。”

雲遊一臉嫌棄道:“收可以,換個名字行不行,我又不是貓。”

“也行,我還幫它叫了兩個名字,你選一個吧。”

“什麽名字?”

“小雲雲,小遊遊。”

“算了,當我沒問過。”說完都樂了起來。

“霜兒妹妹,你的雲遊哥哥尿褲子了”。顧三春嗤笑道。

雲遊一怔,卻見落小霜呆了呆忙放開了手道:“咦,你好壞啊,弄我身上都是。”說著伸手向雲遊衣服上抹去。

雲遊身子閃躲道:“你有沒有搞錯,這樣也能怪到我身上來。”

“名字都是你了,你當然得對它負責。”

雲遊無語,二人直繞著奶奶和顧三春笑著追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