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狼子野心終是禍,禍兮福兮能奈何?
自鹿城大捷,皇宮內外亦是一片喜慶,雖說隻是一場小小的防禦戰的勝利,然這畢竟是新皇即位以來的第一場勝利,是以皇上朝文明很是看重。
朝文明舉起酒樽龍顏大悅道:“各位愛卿,今日大可放開吃喝不必拘禮,朕要犒賞三軍,賜鹿城守將章桃黃金千兩,綾羅綢緞百匹,戰馬百匹”。
說罷子臣霍地起身道:“皇上,此等封賞,臣以為不妥”。
此言一出殿內百官頓時鴉雀無聲,皇上也甚為不悅,大殿之內眾目睽睽之下你居然敢公然質疑聖上的封賞,膽子真是不小。
子臣雖多與徐相不和,然卻甚少出言頂撞皇上,今番喝的酩酊大醉聽其要嘉獎那無能小人,胸中不忿之氣一起便即脫口而出。
朝文明瞥了他一眼並不答話。
子臣續道:“臣以為這隻是一場小小的勝利口頭讚許即可,這番封賞隻怕他章桃受之有愧”。
徐相起身拱手道:“子臣將軍,你也是領兵打仗之人,功必賞過必罰,如若軍中賞罰不明,何以服眾?”
子臣道:“有功自是要賞,倘若是輕言棄城,消極應戰之將不罰卻賞,這才是真正的賞罰不明。”
徐相笑道:“老臣自知子臣將軍素與我不合,而章桃又乃本相之侄,不受將軍待見原是情理之中。隻是因私廢公如此誣陷邊關守將太也讓人寒心,亦讓人覺得將軍氣量太窄損及我朝聖聲。”
子臣喝道:“是不是誣陷問一問前線軍報便知,章桃在北夷大軍兵臨城下之時早已生出棄城投降之念,倘若不是中原武林人士出手相助,隻怕鹿城已落入北夷人之手”。
徐相吟吟笑道:“前線軍報也是你子臣將軍自己人吧,中原武人插手此事不早在預料之中麽,如此說來老夫也算賭贏了一把”。
“可這於章桃何幹?”
“過程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結果是什麽?結果便是鹿城得守,而守城將領是何人?是那章桃將軍,而今勝利之軍不賞反罰,換作是你作何感想?”
倘若是小張儀定然大叫:“換作是老子直接便造反”。這一反激非嚇得徐相魂飛魄散不可。但他是子臣,如何會作此想,隻忿忿不平的指著他:“你……”
皇上朝文明哈哈笑道:“雙方各執一詞,疑罪從無,本是高興之日,子臣將軍莫要掃興。
誠如徐相所言,過程是什麽何人相助都不重要,朕要的是結果,要的是有人把城給我守住。
此戰雖為小勝,但意義遠比勝利重大,此次勝利大大的挫敗了北夷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猖獗氣焰,叫他們知道我大天朝也不是好欺負的。故,朕意已決,守將章桃配得上這些封賞”。
說罷皇上舉起酒樽與百官共飲,盡興之後紛紛退去。殿內立時安靜下來,而子臣卻立在原地怔怔出神。
皇上瞧了他幾眼,以為他還在置氣盈盈笑道:“子臣將軍,還在為封賞之事和朕嘔氣麽?”言語間滿是親近之意。
子臣並不答話,神經緊繃,屏氣凝神,耳聽得“簌簌”腳步聲響,心中一凜,想是何人膽敢潛伏在大殿之上,莫非是刺客?登時跨步護在皇上身前,挺劍當胸。皇上見他神色凝重,料知此事非同小可,當下也不敢發聲,靜待其變。
不多時猛聽得“嗒嗒”幾聲清脆的聲響,顯是有人滑倒。子臣更無懷疑當即拔劍喝道:“護駕,有刺客”。
一言甫畢,殿外湧進數十名手持長戟的侍衛將皇上圈成一圓。
子臣縱身一躍,長劍倏出,“刷刷刷”的三聲便向頂上聲源處連刺三劍。劍影一晃,隻聽“嘩啦啦”一陣響,殿頂立時一亮,破出一道三尺見方的口子,數十塊程亮的琉璃瓦摔將下來。
隨之一團黃影骨碌碌從口子中滾落而下。
但聽“啊”的一聲,卻是一位女子的聲音,待要摔落之際那黃衫女子從腰間抽出一口青光寶劍,竟以劍尖點地阻擋下落之勢。若是尋常刀劍,以如此之高的勢頭俯衝支地非劍折人傷不可。
然見那劍壓彎成半圓又複將那黃杉女子彈起,身飄半空一個圈轉輕盈落地。
子臣微一定神,詫異道:“子月公主?”
那黃杉女子瞥了他一眼嗔怒道:“子臣將軍,你就老眼昏花了嗎?連本公主也想殺,若不是本公主武藝高明之極,加之有這西域進貢的鳳綿劍護身怕是早已摔死在這殿內,我皇兄一怒,看你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子臣慌亂跪下叩首道:“屬下有眼無珠,公主恕罪。”
皇上笑了笑,道:“起來吧,你們也都退下,不知者不罪,子臣也是救駕心切,誰知你會如此野蠻竟跑到這金鑾殿頂上去胡鬧”
這子月公主個頭不高,頗有幾分男兒英氣,一身黃杉勁裝結束好似綠林俠女的打扮。先王在世之時便特別寵愛這獨女,而今兄長即位對她更寵愛有加,讓這本就驕橫成性的貴公主更是有恃無恐無法無天。
子月公主小嘴一撅拉著朝文明的手左右搖晃撒嬌道:“皇兄,你怎麽說你妹子呢,我若是野蠻女子,那豈不是在罵父王教養無方”。
朝文明以手指點了點她額頭笑道:“你呀,何時讓我省心過,父王在時你便膽大包天把他最愛的無涯書房給一把火燒了,你皇兄即位時又把冰泉宮的玉門給砍的麵目全非,現下又將朕的大殿整出一個大窟窿,你可真比那孫猴子還要厲害,女孩子家的就不能溫柔些麽?”
子月公主勾著他的臂膀笑道:“我若是孫猴子,那皇兄便是那如來佛祖,我再怎麽鬧騰都逃不出你的五指山。”
說完又笑道:“再說我是女俠,女俠本就要練武的,練武就難免會砸東砸西的,反正我們家有的是錢,找幾個師傅補補不就好了。”
朝文明笑道:“我由著你任性胡為隻在這宮裏,可不許你真的到外麵去瞎鬧,隻是你這臭脾氣可為難了將來的駙馬爺”。
子月啐了他一口道:“這你就甭操心了,將來我的夫君自己做主,他一定要是一位大俠大將軍。到時我們一起行俠仗義劫富濟貧,江湖人送外號“雌雄雙俠”,夠威風的吧?”她說著雙手抱劍於胸前大是得意。
朝文明掃了一眼子臣哈哈笑道:“你要大將軍,眼下可不有一位現成的麽,我瞧著很是登對呢。”
子臣一聽霎時間麵紅耳赤,低頭避開,子月公主白了他一眼嗔道:“他呀,我才不要”。
便在此時,一團黑影從那頂口倏地落下,內功之高,身法之快連子臣都毫無察覺。那黑影一落地便即跪下拱手道:“皇上受驚,小的該死”。
此人身形高大,皮膚黝黑約莫四十來歲,名叫剛龍,人如其名,一臉剛正不阿的硬漢模樣。
乃是子月公主的師父兼且為皇上的貼身侍衛。據傳剛龍本是南隱寺的得意弟子,先王信奉佛教,是以多所資助修建廟宇,南隱寺感念恩德將他派到了皇家大院佑主左右。
空悟禪師上位主持後,對於天朝的底層百姓也多所回饋,時以上天有好生之德之心資貧扶弱,哪怕常背上一種斂財怕事的聲名亦無所懼。
按他們的話便是說: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一切榮辱到頭終是一場空,即是空,又何必執著於這些身外之物,世人要怎麽說那也由得他們去便是,自己心無所愧凜然氣正。
“師父快起來吧”。
子月一把將他拉起。剛龍微微歉身道:“公主這輕功進步神速,幾個起落便把為師給甩開了”。
子月公主自然不會說自己摔倒之事,更不會自承下巴豆給他師父吃,乘了便宜先他幾步到達金鑾殿的宮頂做為終點,隻嘻嘻笑道:“是師父教導有方”。
這皇上剛把封賞賜發,一行百餘人便浩浩****向著鹿城駛進。
不料途經母狼山便即為廣元布的箭陣殺了個措手不及。
兩道山石如雨,跟著湧下一批窮凶極惡的山匪猶如惡狼撲食般殺將下來,僅剩的幾名士卒嚇得丟下武器便倉皇而逃。
皇上得聞此事,自然大發雷霆怒道:“豈有此理,我堂堂大天朝,連個山匪都敢欺到頭上,朕還有何顏麵,你們這些飯桶還有何顏麵回來?”
朝文明在殿前怒氣衝衝的來來回回。
跪在殿前的幾名官員戰戰兢兢道:“回皇上,那些山匪都是些無惡不作殺人如麻的慣犯,他們盤踞在那母狼山多年,甚是狡詐,其他府衙也曾被搶後征剿過,但都無功而返。
隻是這次我們萬萬沒想到他們居然如此膽大妄為,連皇上的封賞也敢劫,實在是無法無天。”
朝文明怒道:“無惡不作,殺人如麻?既然他們這般厲害,怎麽你們還有臉活著回來?來人,把這些逃回來的官員士卒統統拖出去砍了,朕的天朝不需要懦夫。”
跪在下首的數十名官員士卒兩股戰戰,連聲哭求道:“皇上饒命,皇上冤枉啊……”
這似是術語,不論冤與不冤都喜歡這麽喊,然終究是徒勞,冤與不冤大都隻有閻王爺才知道。左右立時走進數十位長戟侍衛一一給架了出去。
朝文明一聲喝道:“子臣將軍,命你部下副將親率兩千精兵,發兵母狼山剿匪,務必將他們一網打盡一個不留。”
子臣拱手應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