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西南
玉烈山腰，黑牢！
紀來之站在黑牢之外，環抱著雙手，看著山下的景象，任由黑牢中傳來的慘叫之聲過耳，都紋絲不動，仿佛未聞。
這一場大戰裏，紀來之這一邊，全殲對手，白摩那一邊，卻抓了不少的森羅門人，帶回來後，塞進了牢獄。
此時此刻，牢獄之中傳來淒厲的慘叫聲，對於這些魔崽子，自然沒有必要手下留情，還是白摩親自下手。
……
而紀來之此刻，神色說不出的複雜古怪，仿佛第一次看到這個世界一般！
每一株草的搖擺！
每一絲風的吹過！
每一隻蟲豸的爬過！
方圓千丈內，一草一木的動靜，全被他看的清清楚楚，甚至連那那些草木的紋路，蟲豸的肉身裏，全都看穿！
除了能洞穿外，他的目力也是暴漲！
更令他心顫的，是那些細微的動靜，仿佛都在訴說著某中無法言語的玄妙一般，紀來之破境先天的時候，曾經有過這樣的感覺，但現在，這個感覺，更加的清晰，強烈！
而且——每時每刻，都在發生！
“如果我還是沉迷於武道海洋，我可肯定——隻要三年，不，或許一年，我就可以超越論武榜上第一的滄海老人……可惜，我現在要去追求的，是仙道的海洋！”
紀來之心中喃喃。
一身熱血，仿佛都在燃燒起來。
所見的每一絲動靜，仿佛也在提醒著他，快出發，快出發，新的天地在呼喚你！
紀來之握緊雙拳，目光如火雄燃。
……
篤篤篤——
腳步聲從後響起，白摩從牢獄中走出，而慘叫之聲，已經結束。
“已經幫你審問過了，那個仙人的屍體上，沒有更多的線索，他當時似乎跟人打過一架，傷重快死了，裝著那滴血的瓶子，就是他最後的一點遺物。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幾天之後，森羅門的人發現，天空裏有兩道金光，朝著西南方向去，很像傳說中的仙人的遁光。”
紀來之微微點頭。
“贏洲的西南方向，天氣炎熱，草木叢生，孕育出了方圓千裏的蠻荒叢林，裏麵瘴毒霧氣極多，素來是我們贏洲的凶地，人跡罕見，裏麵有什麽古怪，我們都不知道。若不是那裏，很可能就是更西南方向的大海中！”
白摩飛快道來。
紀來之再次點頭。
“要去嗎？”
“當然要去！”
紀來之嘴角一咧，笑道：“我感覺，這一次，就是我最好的機會！”
白摩微微點頭，這個贏洲最出名的雄主，看著自己的小兄弟，欣然道：“來之，這一次，大哥再幫不了你了！”
紀來之點了點頭，也道：“大哥，和我一起去吧，我現在可以肯定，另外一個世界，一定存在！”
白摩聞言，眼中亮了亮，但沉默了一下，還是搖頭道：“來之，我有我背負的責任，我離不開，至少暫時離不開，你就先帶著我那一份向往，一起朝前闖吧，來之，這一次，去了就別再回來了，快去成就新的夢想！”
白摩凝視著對方。
紀來之聽的心頭猛的一熱，重重點頭。
……
半個月後，西南蠻荒。
放眼看去，前方裏山連著山，草木連著草木，霧氣連著霧氣，仿佛一片廣闊深邃的海洋一般，蟲豸之聲，連綿不絕，尖叫如鬼！
這就是贏洲的第一凶地，比什麽森羅門都更可怕。
不過，這裏仍舊有凡人的蹤跡，一些躲避戰亂的凡人，曾經躲藏到這裏，並且形成了一個個山寨樣的村莊，適應了這裏之後，這些凡人過的也算自在，更有不少對付這裏的凶險的手段。
紀來之來到蠻荒叢林，一腳踏進，轉了十來天，若換成以前來，身軀不中毒起碼也要多上幾十個包，但這一路來，就算受傷和中毒，肉身也是飛快的自行好轉。
不過為了後麵的路途起見，紀來之還是來到一個名叫金花寨的地方。
“小兄弟，千裏蠻荒可不好闖，瞧你身子上竟沒有一點傷，應該是江湖中人吧？外圍的這段路還算好，後麵那鋪天蓋地的毒蟲妖豸，陡峭山崖，可不是你武功高，就能解決的了的。”
寨中巫醫，一個矮小老者，樂嗬嗬說道。
“老丈說的是。”
紀來之哈哈一笑道：“不過為了心中所求，再凶險的地方，也要闖一闖。有勞老丈幫我打包些解毒驅蟲的上好丹藥藥粉。”
“心中所求？求什麽？求仙問道？”
“老丈怎麽會一猜就中的？”
老者哈哈大笑起來。
“莫非在我之前，還有誰來過？”
紀來之問道，腦子轉的飛快。
“豈隻是有，還有好幾個呢，老夫問過他們，全是聽說有仙人朝這邊來，才找過來的，有的買了藥離開了，有一個看起來比老夫還老幾分的老哥，竟然也要求仙問道，不過他的身子骨，倒是極好。”
紀來之目光一閃。
老者？
是哪個老輩高手？
……
第二天，紀來之再次上路。
有了金花寨的解毒驅蟲的上好丹藥藥粉，這一路上，更加不用太擔心那些毒蟲妖豸，毒霧瘴氣，不過山嶺，也是越發的陡峭起來，一些地方，根本不是普通的凡人能過去的，好在紀來之武藝高強，輕功更好。
翻山越嶺！
追星趕月！
渴飲山泉，饑食野獸，這樣的生涯，難不住紀來之，就算受了些傷，也會立刻好轉。
而在這走千山，觀星河的過程裏，一道道莫名的感悟，不時湧上的他的心頭來，不知不覺間，他竟感覺到劍法更加厲害了幾分，但又似乎，隻悟了一個天地的皮毛！
“仙道的海洋，那就是仙道的海洋，我的凡人之劍，已經不夠資格，演練出他們的玄妙！”
紀來之越是有所感，心中越篤定，越是對神仙的世界，渴望起來。
繼續進！
往深處裏進！
這一天清晨，一道寬廣又綿長的深淵，攔在了紀來之的麵前，這道深淵，南北走向，寬三百多丈，長不見盡頭，下方深處一片灰暗，竟根本看不到，仿佛巨大的天塹鴻溝一般，幽邃陰冷的氣息，從下方深處裏傳來，風聲如猛虎。
“我最高明的輕功化蝶，最多能一躍三十丈遠，若是強提真氣，可一連五躍，不用點地，但如此一來，也最多才過一半……”
思索了片刻，摸來一塊石頭，扔進深淵裏。
砰！
一直過了百息的時間，方才落地，起碼六七百丈深，紀來之苦笑，隻能朝著橫向裏，尋找了出去。
……
橫向裏，依舊是藤蔓荊棘的世界，根本沒有路，到處都是蟲豸和瘴毒霧氣，一片原始蠻荒的景象。
從上午跋涉到了黃昏時分，這條深淵依然不見盡頭，但紀來之卻停了下來，俯視著前麵地麵。
前方裏，一道明顯被人踩出來的痕跡，蔓延向西南方向，草上還有幹涸發黑的血跡斑斑。
紀來之凝視了幾眼，又朝旁邊的懸崖下看了看，這裏的懸崖，不算太陡峭，那些石頭上，也有血跡，腦海之中，頓時就浮現出一個人，從下麵爬上來的景象。
是誰？
紀來之目光閃了閃，繼續朝前尋去。
盞茶時間後，就來到一個天然洞窟的洞口。
“呼——呼——”
急促，又微弱的呼吸聲，從裏傳來，仿佛已經到了生命盡頭一般。
“外麵是何方高手，既然到了，就請進來吧，或者是哪位神仙到了，進來盡情嘲笑——我這個贏洲第一人吧！”
蒼老聲音，從裏傳來。
末路的豪雄一般，聲音虛弱裏帶著自嘲，還有最後的一點點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