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好意隻能心領

次日,顧兮月挽著安岩的手出門,張媽笑嗬嗬將兩人送到門外。

安岩渾身不自在,不是因為和顧兮月演戲故作親密,而是顧兮月看他的眼神很奇怪,多了幾分惋惜,很顯然,昨晚的事顧兮月還在耿耿於懷。

有心解釋,張了張嘴,安岩不知從何說起,畢竟鬼穀傳承的事不可能告知顧兮月。

安岩現在實力尚弱,保密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

車庫,兩人各自開車上班,安岩打算下班後去買輛電動車,整天開顧兮月的車上下班,終歸有些不自在。

回春堂附近,停好車,安岩步行來到醫館。

今天安岩竟然是最後一個到醫館的,不過沒人說什麽,畢竟沒遲到,醫館的氣氛比前兩天緊張不少,張曼、沈傑榮以及夏進三人一字排開站立,三人麵前,椅子上坐著一名身穿中裝立領的老者,老者雖然年近七旬,卻不見衰敗依舊精神抖擻。

回春堂主事、招牌,張明澤。

張明澤在中醫領域名氣很大,特別是江州,家喻戶曉也不為過,前麵幾天張明澤受邀參加講座,昨晚才趕回江州。

“張老。”

安岩打過招呼,正打算投入工作,張明澤突然招手:“小安,你過來。”

安岩乖巧走過去,站在夏進旁邊。

夏進微不可查的皺眉,安岩隻是一個打雜的,有什麽資格站在他們身旁。

張曼是張明澤的女兒,中醫方向有一套自己的理論,曾獲國際大獎,實力毋庸置疑,他和沈傑榮現在雖然成就比不上張曼,但作為張明澤弟子,中醫領域各有所長。

“前麵的事我聽小曼說了,病人出現意外你力挽狂瀾,保住了醫館清譽,做得不錯。”

張明澤含笑褒獎,眼中閃過讚賞:“孩子們,你們都做得很好,為師希望你們再接再厲,我已經老了,這個舞台現在屬於你們,我不僅希望你們能在中醫方麵有自己的建樹,我更希望你們能將國粹發揚光大。”

幾人紛紛稱是,虛心聽著,安岩感激的看了張曼一眼,肯定是張曼給自己邀功了,雖然安岩不在意這個功勞,可是如果能加點工資……沒人會和錢過不去。

張明澤欣慰一笑,主動分享了這次講座的內容和心得,一個早會足足開了一個多小時,沒任何人有意見,幾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收獲。

以前這種早會,安岩沒資格參與,隻能在藥櫃旁一邊工作一邊偷聽。

對張明澤,安岩掏心掏肺的敬佩,對弟子,張明澤從不藏著掖著,挑著弟子擅長的領域傾囊相授,甚至就算安岩這個打雜的,詢問一些問題,張明澤隻要有空也會給安岩講解。

安岩聽過一些傳聞,張明澤年輕的時候將青春全部投入中醫領域,跟著師父遊走行醫,直到四十五歲還沒成家,後來偶遇張曼的母親,同樣四十左右形單影隻,也是中醫領域強人,兩人惺惺相惜,相見恨晚,促膝長談一天一夜,隔天步入婚姻殿堂。

“小安,你來回春堂多久了?”

張明澤突然問道。

“張老,我來八個月了。”

安岩老實回答。

張明澤點頭,安岩初來乍到回春堂的時候剛大學畢業,那時安岩稚氣未蛻,他其實不喜歡用新人,特別是安岩這種剛走出校門的小白,但好友極力推薦,張明澤隻能勉為其難收下。

如果安岩表現讓他不滿意,他會絲毫不顧老友情麵將安岩踢走。

但安岩基礎知識紮實,做事井井有條,醫館內的書籍更是被安岩讀得通透,張明澤逐漸轉變欣賞安岩,之前的考慮趁著安岩這次表現良好可以提上日程。

“小安,老夫考察過你,各方麵天賦不錯,品性良好,你可願意拜老夫為師。”

“當然,拜師沒那麽簡單,你需要接受我三個月考驗,三天後拿到執醫證是對你第一個考驗。”

頓了頓,張明澤唏噓,直言不諱:“如果你能完成我的考驗,你便是老夫的關門弟子。”

其它三人皆是震驚,不可思議的看向安岩,張曼更是異彩連連。

她的確自作主張為安岩邀功,甚至特地將醫館監控錄像拷貝傳給父親,她從來沒想過,父親竟然對安岩的心思不止是收徒,而是關門弟子。

所謂關門弟子有兩種理解方式,一種是師傅不打算再收徒弟,最後一名徒弟便是關門弟子。

還有一種則是師父尋覓到滿意,決定讓該名弟子繼承自己衣缽,打算傾囊相授,自然無暇心繼續收徒,他對安岩,明顯屬於後者,否則沒有必要當麵說出。

夏進的目光從不可思議轉成不忿,他在醫館兢兢業業,端茶倒水打雜三年,終於被張明澤收為弟子,他的天賦比張曼更高,師父年紀大了應該不會再收徒弟,夏進理所當然把自己當成關門弟子。

沒曾想,安岩一個打雜的搶了他的位置。

憑什麽,他有什麽資格?

夏進拳頭不由自主握緊,不敢發作:“師父,您這個決定是不是太草率了,我承認安師弟有過人之處,可我們醫者之間有大忌,沒經過我同意安師弟接手我的病人,幸好安師弟基礎紮實這才沒有釀成大禍。”

張曼和沈傑榮同時看向夏進,心裏多少為安岩報不平,作為同門師兄弟,大家暗地較勁情理之中,之前對夏進他們沒有太多想法,畢竟夏進這個人除了喜歡炫耀之外真本事還是有的。

可現在,完全就是睜眼說瞎話。

出事的時候,夏進一個勁的推卸責任,安岩接手病人的時候更是將責任完全推到安岩頭上。

不管安岩真有本事還是誤打誤撞,總之保住了醫館清譽,如今,夏進竟然信誓旦旦指責安岩犯了醫者大忌。

張明澤神色平靜,讓人看不出他內心想什麽,眼神卻流露出些許興趣。

夏進抓住機會,自圓其說:“安師弟的表現我們看在眼裏,確實很不錯,可是因為一件事就對安師弟破例,之前一些不知道實情的師兄肯定多少心裏有些不滿,所以我覺得師父應該對安師弟繼續考察一段時間再決定收徒之事,同時,我和張師姐以及沈師兄也會對安進行一些考驗。”

“時機成熟,師兄們自然就沒了想法,不然還以為安師弟是運氣好才能拜您為師。”

一番話,夏進說得十分漂亮,既為張明澤考慮,又為安岩考慮,幾乎讓人挑不出毛病。

畢竟安岩進入回春堂之後一直沒有出彩的表現,隻有前幾天撞大運救了一名病人。

張明澤對夏進這名弟子措辭還算滿意,但依舊搖頭:“為師自有考量,現在先將安岩收為記名弟子,三月考察期滿,能否真正入我門下,全靠安岩自己本事。”

夏進欲言又止,話說到這種程度,他如果還繼續拎著肯定會讓師父不滿,於是堆笑道:“以安師弟的本事,肯定不在話下。”

心中卻是暗暗發狠,想搶我的位置,做夢,老子讓你第一關就過不了。

幾人的目光全部落在安岩身上,張曼見安岩無動於衷,暗自為安岩著急:“安師弟,還不快給師父奉茶。”

換做以前,安岩定然欣喜若狂,他留在回春堂本就奔著這個目的,能拜張明澤為師前途定然一片光明,可是安岩有苦難言,隻能上前一步,歉意的道:“張老,您的好意學生心領了!”

此話一出,眾人齊齊驚住,夏進卻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