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靈台寺的困境
玄空看著林羽微微一笑道：“隻要你能平安渡過那一關就好。”
玄空沒有點破，他在使用活舍利之法時發現了什麽。而林羽卻聽懂了，玄空一定使用了什麽絕世秘術來幫助自己，因而犧牲了一根手指。
林羽突然想起七殺令內的那一幕，他的意識將要被血煞之氣完全侵蝕時，天空突然降下金泉。
那不是金泉，而是一位高僧的舍利漿！即是傳說中的活舍利！
林羽抓起玄空的手，一時間哽咽了：“師父，你……”
玄空伸出另一隻手輕摸著林羽的頭頂說道：“舍利子舍利子，沒有舍何來得。隻有舍去舊我，方得新我。曆代高僧留下舍利子隻為造福後人！既然都是用來造福後人的，到不如用活舍利來幫助眼前的人。活舍利與白骨舍利又有何區別呢。”
玄空並沒有引用佛祖割肉喂鷹來舉例，因為那是佛祖的事跡，隻是一個典故。
他修的是現在，而非過去，而將來太漂渺了，誰又知道會怎麽樣。
玄空知道林羽是一個怎麽樣的孩子，撫著林羽的頭頂說道：“坐好，倍為師好好說說話。”
林羽跪坐在玄空麵前，聆聽教誨。玄空見林羽神色如此嚴謹，便笑道：“傻孩子，你又沒做錯事，不必如此嚴肅。”
林羽連忙說道：“不，隻要是師父說的話，弟子都要認真聆聽。”
玄空搖了搖頭，然後就和林羽說起話來。
玄空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帶一點兒小小的禪性。林羽是個書呆子，覺得玄空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比他所看過的禪理典藉要鮮活，親切，淵博、沒有半點假大空。
聽起來就像長者們平常的嘮嗑。
這一嘮嗑就過去了一個多時辰，那幾位老僧也恢複了兩分氣色。其中一個老僧的肚子傳出了一陣嘰呱的叫聲。
林羽正和玄空談到忘了時間，聽聞這一聲肚子的嘰呱叫時，他的肚子也肚了起來。
其餘幾人的肚子也一呼百應地叫了起來。眾人相視一笑，玄空也樂嗬嗬地笑道：“老納也感到肚子空空的。昨天我們都折騰了一天，從早上到現在滴水未進、粒米沒吃。”
林羽記得小營地裏平時都會備好幹糧清水的，便站了起來說道：“師父，諸位師兄，你們先靜養一會，小營地裏應該還有點鹹菜米麵。我先去給你們弄點吃的。”
玄空是玄字輩的，玄之輩之下就是空字輩。四位老僧中其中一個眼大眉粗的粗獷和尚哈哈一笑道：“師弟，我好久沒喝過酒了，來一碗燒酒。”
這個老僧法號空聞。
林羽愣住了，和尚還能喝酒？林羽隨後就疑惑地看向玄空，他可不能作主給這位師兄弄酒喝。
玄空唱了一句佛號就搖了搖頭道：“這個禿子別的都戒了，唯獨戒不了這一口。我給他定了個規矩，每過月隻能喝一次酒，但是不能喝醉，喝醉了就要罰掃寺院一個月。”
林羽又愣了一下，玄空竟然叫空聞師兄為禿子。而且還能讓空聞師兄每月喝一次酒？
空聞哈哈一笑道：“空釋師弟，別大驚小怪，參佛的是人，不是木頭，是個人就會有一個無法舍棄的執念。我唯獨這一口酒放不下，如果一個月都喝不上一口酒，我念經都沒力氣，就像萬蟻噬心。所以這玄空老禿子就允我一口酒。這叫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
空釋是玄空給林羽取的俗家弟子法號。
林羽點了點頭，覺得這話在理，隨後就問道：“師兄你還要不要來點下酒菜，比如狗肉！神劍峰周圍有不少野味，那些野狗雖然瘦，但燉成一鍋佛跳牆後很香，我弄過不少。你要不要來一鍋？”
這會輪到空聞愣住了，他的口水出賣了他自己。空聞連忙搖頭擺腦地說道：“別別別，一個月一頓酒已經是特例了。出家人不殺生，吃了肉跟自己親手殺生沒區別，到時候去了佛祖老人家麵前就不好交待了。”
空聞想了想，又說道：“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沒有嘴欲就沒有殺生！你還是弄兩碟花生米或者鹹豆給我下酒吧。”
林羽嗯的一聲點了點頭，表示記下了，隨後又看向其餘幾位老師兄，詢問他們想吃點什麽齋食。
另一個老僧空智說道：“我喝點白粥配點鹹菜就行了。”
另外兩位一個要吃麵，一個要吃饅頭鹹菜。
吱的一聲，靜窗的窗被推開了，伸了一個胖臉光頭進來，急著吆喝道：“我要吃餃子，要蘑菇餡的！還有玉米餡的。”
啪啪……兩聲，又有兩個和尚推開了另一扇窗，笑嘻嘻一說道：“明釋師弟，我要吃大米飯！我要欖菜下飯。”
這幾個和尚一直守在外麵，守了一夜，肚子也空了。玄空卻搖了搖頭，說道：“你們這些小禿子，聽時叫你們起床做早課都都要叫上四五次，現在你們小師弟還沒問到你們，你們就主動要求了。”
胖臉和尚搔了搔頭道：“方丈，今天糧食嚴重失收，地裏就隻剩下高梁了還能收點，地窯裏除了一地窯的蘿卜幹就沒別的了，我們都吃了兩個月蘿卜幹和高梁麵了，我念經的時候都念著玉米花生小白菜，還有大米飯！”
林羽沒想到旱到了這地步，連靈山都旱了。林羽有點兒心痛地看著這些師兄，一個個臉色都蠟黃蠟黃的，就連玄空和尚的老臉也是幹巴巴的。
林羽心痛地看著玄空，說道：“師父，今年的旱情的這麽嚴重嗎。”
玄空歎了一口氣道：“本來我們是不會來開封做交流課的，靈山已經有十四個月沒見過雨水了，靈山下的農民都跑到別處去尋活路了，靈山上三十三寺也隻剩下十五寺在苦苦支撐著，其他的都跑到別處大寺掛單了，而我們也是來開封借糧的，沒想到這裏也旱，僅是比靈山那邊好點，還有稻子收。慈航觀也不好過，上個月餓死了七個老道長，她們全都是主動到避塵室裏主動坐化的，她們想把自己的口糧讓給年齡更小的。”
林羽聽完後，心裏很不好受。胖和尚也歎了一口氣道：“我們這次來借糧，不但沒借到糧，還被人拒之門外，連口水都沒分給我們，我們還把路上的幹糧倒貼了，我們在路上救了些快要餓死的饑民，如果不趕來萬劍山莊支援，我們也要餓著肚子回去。”
林羽死死地咬著牙，恨這個賊老天，這場天災竟旱到了這種地步。
北方旱到大地龜裂五省失收，南方水災連淹四省！
玄空擺了擺手道：“這是自然之力，非人力所能控製。”
玄空又對林羽笑道：“這也是我們之間的福緣造化，若沒有這場旱災，我們也不會趕來開封借糧，更不會有我們這一場緣份。這都是造化！”
玄空又教訓了那幾個和尚幾句：“出家人哪來那麽多挑賜，你們師弟煮什麽，你們就吃什麽。”
這些和尚都怕方丈，一個個都不好意思地看向林羽，目光中又帶著一絲絲饑餓感。
無論這些師兄想吃什麽，林羽都會去弄。林羽連忙向諸位師兄拱了拱手道：“諸位師兄也辛苦了，請稍等一下，我這就去給你們弄吃的。”
隨後林羽就去給諸位師兄弄吃的。
林羽走後，那幾個年輕一點的和尚仍繼守在外麵。靜室剩下玄空和空智空聞幾位老僧。
空聞收起了那一臉饞相，嚴肅地看向玄空說道：“方丈，我感覺他體內盤踞著一件邪物，此物不除，恐怕空釋師弟後走火入魔。”
玄空和尚微微一笑道：“此物終歸要出世，不是今天就是明天，或者百多年後。既然碰上了，哪怕耗盡我的生命也要將此物渡化。他便可以因禍得福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圖，何況我們遇上的是此等邪魔之物。”
空聞和尚眼神凝重地說道：“方丈能看出這邪物是什麽東西嗎？”
玄空和尚唱了一句佛號，然後說道：“佛曰，不可說！”
出家人不能打妄語，所以玄空選擇不說。
空聞等人心裏也是癢癢的。隨後空聞又凝重地說道：“要渡化此邪魔之物，恐怕我們要作出很大的犧牲，要不將他送回靈山，請靈山上的高僧們一起想辦法。”
玄空反問空聞：“釋迦以身伺虎時，可曾對燃燈說這隻老虎餓了，讓我們每人割點肉來喂它？”
空聞等人愣了一下，隨後就明悟了。
玄空微微一笑，閉上雙眼入定了。
小營地的廚房裏還有些儲糧，五穀、瓜菜及米麵等一應具全。
林羽自從他娘走了以後，就經常自己管飽自己的肚子，餓了自己到廚房裏弄吃。雖說沒練成一身好廚藝，燒出來的菜還能湊合著吃。
做齋菜倒是大姑娘坐橋子，頭一遭。
林羽嘴裏一直念叨著這個師兄想吃什麽，那個師兄又要吃什麽。
如果一個個去弄，弄到下午是也未必能做得好。林羽腦子裏靈光一閃，靈台寺的諸位師兄不是將近一年沒有吃過大米了麽？
林羽決定弄一大鍋大米飯，然後燒一碟玉米土豆丁、涼拌小黃瓜……再弄兩籠韭菜馬蹄餡的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