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青樓是誰的青樓

尚京在魔族南邊,蕭問道也是初次感受到了南方的悶熱,那句五月蟋蟀入我床下,也恰恰將夏天的天氣比喻的恰到好處,就連蟋蟀也不得不在床下納涼,還要“唧唧”不停的在床下喊著。

蕭問道起床伸了個懶腰,就準備去屋外看看。剛要他出門身後就傳出一個聲音“夫君,先洗漱一下,鍋裏的粥也快好了。”

蕭問道終於想起來自己還有個新婚妻子,納蘭蝶衣。

今天,他也才認認真真的看清楚自己小娘子的模樣,個頭剛到自己的肩頭,頭發挽了一個尋常的“半月髻”。不施粉黛而顏色如朝霞映雪,唇色如朱櫻花,丹唇素齒旁還有淺淺的梨渦。

納蘭蝶衣手中拿著一杯清水,半片絲瓜蘸上些青鹽遞到蕭問道的手中。

蕭問道連忙接過去在院外的樹下,清水洗麵,青鹽漱口。

一碗清淡的米粥,兩碟不同的鹹菜。半片養胃的甜薑片。

蕭問道和納蘭蝶衣有時四目相對,又匆匆撇開。小兩口吃個早餐也是麵紅耳赤,好不自在。

蕭問道看著小桌上杯盤狼藉,剛要收拾。這納蘭蝶衣就站起麻利的收拾起來還低著頭說道:“夫君先去休息,一會還要去拜訪神將大人。可不能怠慢了。”

蕭問道哪讓人這麽侍候過,也是幫忙收拾然後問道:“你何時起來的,若是辛苦,再去房中歇息一下。”

納蘭蝶衣也是急忙說道:“不苦不苦。”收拾的速度更快了。

蕭問道也不好在房中待著了,來到園中看到園中還有幾口箱子和綾羅綢緞。這就是她的嫁妝吧。

金銀珠寶,這倒是不用為她以後生活的事操心了。

匆匆的腳步聲,打斷了蕭問道的思路。很多人都在往尚京城的方向跑去,大人小孩老人婦女,人流不絕,喊聲鼎沸。

納蘭蝶衣走到蕭問道的旁邊說道:“今天是十萬妖族來京論道的日子,人族和妖族世代交好,每三年就會有一次論道,不光妖族來十萬之眾,還有九大仙山,尚京的三大道門也會來比試切磋,而且“逍遙榜”“琅琊榜”的高手也會來,可為今年的盛會了。”

蕭問道看著她踮起腳尖,翹首一盼的樣子就知道她也想想看看熱鬧。

蕭問道看著他說道:“現在時候還早,收拾好了我們也去看看。”

納蘭蝶衣看著他急忙說道:“還是拜見神將大人的事重要,這種事看與不看沒什麽要緊的。”

蕭問道哪裏不知道她的心思,其實他自己也想看看。誰知道,進了尚京城,這熱鬧不是他們想不想看,而是不看也不行了。

數十丈的城頭上旌旗飄揚,身著甲胄的金吾軍在一片人海中若浮光湧動,這千百年的的巍峨帝都,數十萬人用行動清洗這裏的鉛華榮裏。

蕭問道看著這人山人海,趕緊用手握著納蘭蝶衣的手,兩手之間的溫熱瞬間傳到兩人的心頭。

數百頭銀白色的開天象,上麵載著紅色的輦帳,裏麵都坐著一個人。他看著這些所謂的妖族,和人族也沒什麽不同。

蕭問道和納蘭蝶衣雙手相攜,隨著人流向城中挪動。蕭問道也沒忘了今天主要的事,拜見天武第一的神將大人易慕白。

眼睛已經能看到青樓的樓頂了,蕭問道和納蘭蝶衣就順著青樓的方向走去,熱鬧的人群是向西,而青樓是向東。這樣就好走了許多。

忽爾,納蘭蝶衣驚呼了一聲。還沒等蕭問道反應過來,一聲脆響就在他們腳邊響起,一隻破碎的蘭色瓷杯。

蕭問道看到納蘭蝶衣的額頭出現了一道血痕,納蘭蝶衣拿出一方娟帕,捂住了額頭。

蕭問道抬頭就看到一個身著藍色錦袍的年輕人,也衝樓下望著。蕭問道抬步就往這樓上走去,上至兩層,就看到那位身著華服的年輕人,站在樓道口。

那位年輕人看著怒氣衝衝的蕭問道,拱手一作揖說道:“小生魯莽,剛才在露台飲酒觀景,將那酒杯放在露台的邊緣,本想倒酒。誰知一不小心就掉了下去,我的性子備懶慣了,傷到了夫人,實在是無心之舉,還望兄台勿怪。”

蕭問道看他的樣子,也不好說什麽了。可是看著納蘭蝶衣額頭上的絲絲血痕,真是心疼不已。

蕭問道就不自覺的攥住了拳頭。

一聲刀離鞘之聲傳到了蕭問道的耳朵裏。

原來這位公子旁還站著一位身著黑色緞袍的中年人,手中那柄厲刀抽出一寸,冷冷的看著蕭問道。

那公子冷哼了一聲說道:“唐斬,不得無禮。”

納蘭蝶衣聽到唐斬兩個字就趕緊拉著蕭問道的衣袖說道:“夫君,我們還是走吧,拜訪神將大人要緊。”

納蘭蝶衣雖不認的唐斬是誰,可但凡跟唐家沾上關係的總歸是不好惹的。

蕭問道看著納蘭蝶衣說道:“他已想仗勢欺人。而且欺的還是你。現在不是我跟這位公子無心之舉的糾葛,而是跟他。”

蕭問道冷冷的看著那個刀客唐斬。

本身唐斬聽到納蘭蝶衣說道的神將,已然將那抽出的一寸的刀,放回了刀鞘,不管是跟哪位神將有舊,還是不起衝突的好。

那位公子看著滿麵怒容的蕭問道,又看了眼唐斬。嘴角掛起一道狡黠的微笑說道:“既然兄長有意跟他切磋,我也不能攔著,但此時終歸是因我而起,不能傷人性命。”

其實這句話就是在提醒唐斬,我有錯在先,你這後天境界的高手下手要有輕重。

而他就是看熱鬧的性子,本來今天是看十萬妖族入京的熱鬧,誰知還能白撿個熱鬧,怎能不看。

蕭問道看著納蘭蝶衣說道:“你先退後。不可再傷了你。”

納蘭蝶衣眼神中滿是焦急的神色,雙手還是扯著他的衣袖。

那位公子也連忙說道:“夫人不必擔心,隻是尋常的切磋,不會傷了你夫君的。”

唐斬抽刀側立,看著蕭問道。

蕭問道閉目間就出現了霍爺爺教受的“離火訣”,

現在時辰已近午時,火屬性最活躍的時刻。

離火雖是無色,但從蕭問道身上傳來的熱浪,也讓場中的所有人一瞬間熱出一身汗。

蕭問道看著唐斬持刀的刀尖,右手呈爪狀,掌心抵住刀尖。那柄亮閃閃的寶刀,在人眼能看到的速度下融化了,蕭問道突然感受到胸腹間上升出一口氣,蕭問道的腦海中又想起了“龍符歌”中的一個符音。伴隨著龍符中的符音,從口中嘶吼而出。

那柄寶刀已經消融的不見了,一絲無色離火從蕭問道的掌心中打出,打在了唐斬的右臂上。

唐斬隨著離火的力道飛出了窗外,跌落在了大街上。

蕭問道和那位公子還有納蘭蝶衣趕緊俯瞰看那躺在地上的唐斬。

唐斬的右臂已經燒毀了,他躺在地上看似已經昏迷下去。

突然,青樓的方向也出現一聲嘶吼,振聾發聵,大地都隨著抖了一抖。

蕭問道看著躺在地上的唐斬,內心也是萬般愧疚,也不知說什麽好。

旁邊的那位公子看著蕭問道說道:“公子不必掛懷,本來就是比武切磋,他提刀已經是勝之不武,公子赤手空拳將他打敗,隻能算是他武藝不精,公子可不必心懷內疚。”

蕭問道也沒想到會是現在的局麵,對著那位公子說道:“若是他醒來,還望公子與我通告一聲,我住在寒門舊府的雪廬。我定去探望。”

蕭問道說完就要拉著納蘭蝶衣往青樓處走。

那位公子趕緊攔住蕭問道說道:“相逢即是有緣,在下姓唐名逝水。正巧也住在寒門舊府的旁邊,若有空閑,我去叨擾,還望公子不要嫌我麻煩才好。”

蕭問道看著唐逝水也說道:“我姓蕭,名問道。逝水兄,暫先別過,有緣再續。”

唐逝水口中咀嚼著“蕭問道”三個字。

掌中聚火,還能用火將烏金刀煉化了。唐門最主要的便是煉器,這烏金刀雖不是名器,可堅硬程度,他可是心有思量。

他將唐斬扶上一輛馬車,交代了馬夫幾句,就往城外走去。

寒門舊府,還得找一處住處。富甲天下的唐門大公子哼著小曲就往寒門走去。

今日,青樓的大門大開著,有心人看在了眼裏。

蕭問道和納蘭蝶衣相攜跨過青樓高高的門檻,就看到一位身著白衣的老人,坐在一個草蒲團上。

歲月在這位老人的臉上留下刀鑿劍劈般的皺紋,粗粗的皺紋縱橫交錯,就像是龜殼。一頭銀發披散在背後。

蕭問道和納蘭蝶衣看見老人連忙迎了上去,雙膝跪地衝老人磕了三個頭。

易慕白看著昔日老友的孫兒,心中那是歡喜異常,臉上的褶子都擰巴到了一塊,趕緊說道:“孫兒快起,孫媳快起。”

蕭問道和納蘭蝶衣站了起來,才發現這麽巨大的青樓裏,空空****的隻有這一位老人。

蕭問道看著老人問道:“今日妖族來訪,易爺爺不用去麽。”

易慕白笑道:“這十萬妖族來訪,哪有我孫兒來看我重要,還有這爺爺就喊爺爺,不必帶著姓。”

蕭問道看著空**的樓宇問道:“這麽大的地方隻有爺爺一人居住麽。”

易慕白笑道:“本來還有幾個人,讓我攆走了。今日是我們爺孫的家宴,要那些外人在做什麽。”

蕭問道又看了眼納蘭蝶衣問道:“我這孫媳婦叫什麽名字呢。”

納蘭蝶衣趕緊回答道:“我名為納蘭蝶衣。”

納蘭蝶衣說完心裏就咯噔一下,畢竟是假冒的納蘭家的人,老人又是天武的神將怎麽可能不知道,納蘭府有沒有這一號人呢。

她心中正忐忑著呢,就聽到易慕白說道:“可比納蘭蟬衣那丫頭乖巧可愛。”

納蘭蝶衣聽到神將的誇獎,白白的臉蛋上瞬間就上升出一片紅暈,扭捏的一句話也不敢說了。

三人圍坐在一個小小的圓桌上,圓桌上放著幾盤小菜。

易慕白拿著兩個紫檀木做的匣子分別遞給蕭問道和納蘭蝶衣。

蕭問道打開一看是一枚紫黑色的黑曜石做的龍符,而納蘭蝶衣的是透明的雲嵐石做的鳳佩。

易慕白看著兩人說道:“龍鳳符佩,隻求平安。也願你們兩人,龍鳳相隨,白首不分離。來趕緊吃菜。”

不過半個時辰,這頓飯就吃得差不多了。

易慕白對蕭問道說道:“你去這樓裏轉轉吧,倒是很多藏書寶冊。隨意的看看,我跟我這孫媳婦聊聊天。”

蕭問道衝著易慕白施禮,就去樓中一處走去。

納蘭蝶衣看著他走去,也是變得不安起來。

易慕白看著納蘭蝶衣說道:“你可想過修道。”

納蘭蝶衣低著頭回答道:“我還沒有修道的想法,隻想著能平安度日。”

易慕白繼續道:“若是問道修煉到了通聖的境界,他可是要飛升的,那時候你怎麽辦。境界不足,別說是陪他飛升道界,就算是陪他百年都不可知。”

納蘭蝶衣問道:“那我若是也去休習道法,也能同他一起飛升道界。”

易慕白笑道:“飛升道界,前途渺茫,近千年來修道築元境界的都寥寥無幾,築元以後還有立嬰,煉就第二元神,然後才是通聖。我修煉了近千年也不過摸到了立嬰的門檻。修道漫漫,不是一蹴而就。可若是你不修道,便不能和問道相守一生。”

納蘭蝶衣看著易慕白那滿是皺紋的臉說道:“我願意修道。”

突然,一個身著暗黑色甲胄的士兵對易慕白說道:“神將大人,人皇陛下說再過兩個時辰要到青樓與神將一續。”

易慕白對著那個士兵說道:“今日不見。”

那士兵遲疑的說道:“這······末將無法回複啊。”

易慕白冷哼了一聲說道:“你去回他,這青樓是誰的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