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一樹瓊花,歎西門刀劍

一覽眾山小,當人會當淩絕頂時,才有的感慨。

眾人越過那片崩塌的小山,極目遠眺竟然看到一身黑衣的蚤休和前兩位妖族的人,就在他們不遠處。

一片不算太大的雪色瓊花林,身著黑袍的蚤休和那兩人站在一旁,也更加惹眼。

吳瑾萱一路挑逗著空空,一路伸著手都想抱一抱,空空一副“不近女色”的深情,就是趴在蕭問道的肩膀上,慵懶的像個貴婦。

唐冰心也是曬著滿臉的笑容,討好著空空。空空伸出粉紅色的小舌頭,打著狐狸界才懂的哈欠兒。

一把五花八樣的堅果蜜餞,出現在唐冰心的手裏,小丫頭拿著蜜餞往空空的小嘴巴邊一放,小卷舌就吃一個。

蕭問道看著唐冰心手裏的吃食,心中也是一陣腹議,這是來比試來了,還是來郊遊來的,這可不就是踏青的節奏麽。

空空縱身一跳,就跳到了唐冰心的懷裏,一通撒嬌。

對於空空的“背叛”,蕭問道可有點措手不及,剛才一副隻認自己為主的樣子,就一把小吃食,就給蒙騙跑了。

這下吳瑾萱可就更順手了,手上拿了一把自己帶的小吃食,不是唐冰心拿的堅果蜜餞一類的,更像是牛肉幹。

空空這小吃貨,來者不拒,一口一個開心果,一口一個葡萄幹,小嘴巴一直沒閑著。

“你們可別把它撐著。”蕭問道看著空空這種吃得架勢,心中有點擔心。

不過,看它的小嘴跟無底洞似得,看著隻有半尺長的身子,吃了這麽些個東西,愣是沒看到胖。

等到這一群人,走到蚤休的身旁,才發現他受傷了。能將璿璣七子排名第二的呂輕愚打成重傷的蚤休,一臉委頓的坐在一塊空地上,獨自在療傷。

其餘兩位妖族的人,也是傷痕累累。

不過,這三人都傷的不重。

一位身著鮮亮甲胄的人看著眾人說道:“霧岐穀的比試,一共五關,一共三天,還剩下一天半,誰若是率先退出,誰就是本次兩族比試的第十名,三天過後,若是不分勝負,則在你們中,另行比試。每一關都有一個守關人,勝則進,敗則退。”

此時,每個人心中都回過味來,設了五關,就明白即便是身為兩族最突出的前十,也不一定闖到最後。

“那若是守關人死了呢。”西門百屠一聲陰森森的說道。

“守關人若是死了,全員通過。”那一位將士,聲音洪亮的說。

王徽章,啟元境界初期,曾在琅琊榜位列三十九位。

此時,眾人都注意到了淡淡的瓊花香味,夾雜著肅殺的氣息,那是在沙場上磨練出來的氣息,蚤休和其他兩位妖族的人,是敗在了他手上。

西門百屠還是一副邪魅到極點的眼神,左手一把銀白色的蛇形劍,右手一柄那把猩紅色的刀。

罡風起,瓊花隨風飄零,絲絲燦白色的瓊花,在空中不緩不急。

先天後期,對上已經有了“元府”的啟元初期,誰都知道西門百屠的勝算不大。

蚤休,站了起來,那一身黑袍還是觸目驚心的眨眼。

西門百屠一刀橫劈,一副搏命的架勢。王徽章橫刀一擋,火星四冒,順勢抽身,直取前心。

西門百屠身形鬥轉,蛇劍快似電,一劍刺想王徽章的腹部,王徽章再退一步,刀起風雨之勢,無休無止。

靈力與元力的比拚,西門百屠毫無優勢。

西門百屠身形更快了,刀劍同時殺出,劍招如猛蛇出洞,刀勢似大風催林,以快打快,王徽章的胸口一處劍傷,絲絲血跡。

西門百屠的肩膀上也是幾道傷痕,血色森然。

不過一瞬的停歇,西門百屠再次猛烈的開始劍刺刀劈,不留一絲空歇,劍刺若狂風刀劈似驟雨。

這種打法仿佛瘋魔了一般,不顧氣血運轉,不顧靈力耗損,殺一個天昏地暗,我不倒,就是他倒。

西門百屠眼中,隻有王徽章的身影,心裏默念著,要是不把他戳上上百個血窟窿,白打這一場。

王徽章從十六歲踏上戰場,在生死邊緣徘徊的也隻有一回,那就是多年前,隨著賀蘭將軍征討過一次魔族,冰天雪地與魔族奮戰,重傷的趴在雪地裏,最後被後來的援軍發現,才撿回一條命。

西門百屠的這種打法跟魔族廝殺,如出一轍,誰死誰休。

刀劍如風雨相攜,急緩相替,時快時慢,王徽章都不得不感歎,西門百屠刀劍的犀利與狠辣,看著西門百屠冰冷到極點的眼神,此戰不易拖。

王徽章抽身騰空而起,劃過瓊花樹頂,雙手持刀蓄勢,一刀劈向西門百屠。

刀劍合十,卻也格擋不住王徽章猛烈的刀勢,力竭了,西門百屠左手的劍,右手的刀都垂在一旁,雙膝一軟,差點倒下。

王徽章也是起了愛才之心,順勢就扶住了西門百屠。

一聲劍鳴,王徽章察覺到了危險,已然來不及了,一劍刺進了他的腹部。

“我是西門百屠,你也敢扶我,憐憫我麽。”

最後,這一劍眾人誰都沒料到,一劍穿腹,西門百屠最後還是沒有要了他的命,隻是穿腹而已,並非穿心。

“天生的獵魔人。”蚤休一聲讚歎。

蕭問道和其他人是第一次聽到蚤休的聲音,有些綿軟,還有幾分木訥。

瓊花染血,此戰已休。

重傷的王徽章已經被抬下去醫治了,而舊傷未愈又添新傷的西門百屠,還是驕傲的拄著刀和劍,微微佝僂著身子。

還有一天半,還剩四關。

舍下西門百屠,每人倒是能不眠不休的往前走。隻是一眾人都圍著西門百屠,久久都沒人說話。

“帶上他一起走。”賀蘭汗青說道。

這次是十個人一起往前走去,這次是賀蘭汗青背著西門百屠。

“他可真是輕的厲害。”賀蘭汗青都忍不住吐槽西門百屠的重量。

“據說你是獵魔人。”白敬曲看著蚤休沒話找話的問道。

“是。”蚤休言簡意賅的回道。

“你是怎麽打敗我師兄呂輕愚的。”白敬曲心中疑惑的問道。

其實,其他人也都支著耳朵在聽蚤休的回道。

“他心軟,我心硬罷了。”蚤休說道。

其他人也在品味著這句話,呂輕愚心軟用的是謙謙君子的劍法,蚤休心硬使的是雪原斬魔的凶狠冷厲的打法。

誰贏誰輸,不過是心態的不同,你把我當人,下手知輕重,我把你當敵人,隻能下死手,在蚤休的字典裏,也許隻有生與死,沒有輸或贏。

獵魔人的心髒,已經放在了冰天雪地的極北,不會將滾燙的心髒,帶回尚京。

“你為何會想參加兩族的比試呢。”白敬曲問著。

其他的人也在想這個問題,蕭問道是為了能進“通玄仙府”,唐冰心和易人之夏純屬走了狗屎運,吳瑾萱白敬曲想著為師門增光,賀蘭汗青已然是逍遙榜的第六,盛名已經有了顯赫,他卻也想再進一步,名,或許誰都想爭一爭。西門百屠的呢,他為了什麽。

名和利,對於西門百屠都太淺顯,現在沒人會想名或利,會纏繞著他,包括蕭問道在內,都逃不過世俗的運轉,而西門百屠倒是這一眾人裏,為數不多可隨著自己心意而活的一個人。

“為了錢。”這是蚤休的回答。

眾人雖是一陣愕然後,都相視一笑,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自己所煩惱的事,不管你修為如何,家世如何。

這算是一位小人物的回答,蕭問道在心中暗歎道,自己也是一個為己求生的小人物,看似荒誕的一個字眼“錢。”

周圍十人,除了唐冰心自小生活在唐門,錦衣玉食的生活在“豪門”之家,也許每個人都為這個字苦惱過,不經曆苦與寒,誰都掂量不出這個字的分量。

“你需要多少錢。”白敬曲無心的問道。

“十萬兩。”蚤休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道。

唐冰心聽到這個數字雖說心中有些驚訝,可畢竟是從小生活在唐門的唐五小姐,口中說道:“這錢雖說不多,可也不少。”

眾人啞然,都不好意思接她的話茬。蕭問道與唐逝水是摯交好友,還是唐門的唐四公子,不過也就見過,唐逝水衣袖裏塞過一萬兩的銀票,按照唐逝水敗家子的屬性,尚京的人都知道唐門有一位“散財公子”,可就是算是一萬兩,唐逝水也能花上一個月。

五兩銀子能買一塊良田,還能讓一戶貧寒之家,溫飽不愁。十萬兩銀子,當真算是天文數字了。

“十萬兩白銀,你要這麽多錢做什麽。”吳瑾萱也是心中不解。

“是十萬兩黃金。”蚤休麵目表情的說道。

十萬兩黃金,鑽到唐冰心耳朵裏,這裏倒真是把她嚇一跳,不過神色倒還是鎮定自若的說道:“十萬兩黃金,就算是唐門去賺,也得一年的時間,你一人去賺,難矣。”

“難什麽,眼前一顆現成的搖錢樹。”趴在賀蘭汗青背上的西門百屠擠出這麽一句話。

賀蘭汗青連忙將他放下,挨也不想挨著西門百屠。

西門百屠醒來的也夠快了,嘴角咧著還是一副邪邪的樣子說道:“那個王徽章死了沒有。”

眾人,也不搭話,西門百屠最後一劍太過陰狠奸詐,王徽章敗得冤了些。那一劍也在這些人的心中,留下了些許陰影。

“嫌我陰險狡詐,將那王徽章的好意,變成了勝利的籌碼。可你們卻不曾想想,王徽章的修為高我幾個層次,若是不用計謀,誰能贏。”西門百屠說完這句話,一副成王敗寇的口吻,也不管眾人怎想。

“你想要十萬兩。”西門百屠看著蚤休。

蚤休眼神中迸發出了一絲淩冽的氣息看著西門百屠。

西門百屠微笑著看了一眼蚤休和唐冰心,唐冰心都不自覺的後退一步,汗毛乍起,總感覺是被蛇盯上了一般。

“綁了她。”西門百屠指著唐冰心繼續說道:“你的目的是十萬兩黃金,整個天下能一口氣拿出來就四個人,唐門的唐濟宗,人皇,夏淵末。妖帝,獨孤落恒。魔君,南燭。你自己選,誰更容易得手。目的達到,就別去想過程。”

西門百屠眯著的眼睛,緩緩睜開,看著唐冰心。

唐冰心不自覺的拽著蕭問道的衣袖。

蕭問道看著唐冰心,膽怯的樣子說道:“沒人敢動你。”

“還有一個法子。”西門百屠話鋒一轉說道:“要不,你娶了她。”

西門百屠看著一臉難為情的蚤休,心中大快。

隨著這句話從西門百屠說完,氣氛緩和了許多。

忽爾,西門百屠再次陰厲的眼神看著蕭問道說道:“你是蕭啟山的兒子,蕭天嶽的孫子。我爺爺就是活在你爺爺的陰影下一輩子,沒能跟你交手算是西門家與蕭家的遺憾。”

氣氛,瞬間就劍拔弩張。

蕭問道看著西門百屠說道:“你想殺我。”

西門百屠邪魅的笑容瞬間布滿臉龐說道:“想。”

江湖如戲,一夢唏噓劍,刀劍入夢。

寒門新徒問道,百屠催城弑殺。

鏘,鏘,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