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轉身去,來對白頭吟
納蘭蝶衣還想進觀中,多拜一些道仙,敬些香火。蕭問道倒也不怕她在道觀中有什麽事,就在道觀中閑逛一番。
太上觀的香火旺盛,一是延綿千百年的傳承,道祖佑人族興旺。二是,太上觀那句偈語,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這十個字,在修道的人看來,就覺得是一個警鍾,不經意間,總覺得這十個字,在耳邊銘聲大作,不在此地,逗留一番,總是一番心燥。
看其形,斷其意,望其字。
千秋之間,無數人都在摸索道祖內心的深意。
“天地仁心,滋生萬物。不對任何萬物其一,特別好與壞。天地各有其責,潤物之間,順其自然,何論人與芻狗之別。”一位身著金黃色天師袍道長看著一位,衣衫破舊,身材消瘦的道士說道。
“那人與芻狗,可有何差。”
“草狗與人,有差,若是無差,萬物隻餘人,何談萬物。”
“萬物既然有差,何談天地仁心。”
“天地仁心,養萬物之道,以天道之心,無論人與草狗,都不會偏頗。”
“何論人與狗之別,就論我與你之別。”
“你我之別,何別。”
“窮富之別。”
眾人一看,兩人的裝扮還真是富得醒目,窮的瀟灑。
“外像之別,因你之別,萬人皆如你一般。”
“吾論,天地之道,芻狗與人之分,兩人窮富,天地仁心,何論。”
天地之間,天地待人與草狗一樣,可人與人卻也有窮富隻差,天地既然有待萬物一樣的仁心,為何,人非芻狗,芻狗非人,你富我窮,窮富不均。萬物間,既然都在天地之下,卻人人不同,金銀不均。
蕭問道聽完那窮道士一番話,心中冒出了自己的答案。天地萬物,不同者,不過氣運之差。若不然何論,一命,二運,三風水的運道。人為萬物之靈長,智慧是優勢,卻也是羈絆。
若人真為草狗一般,一心隻修自己的“犬道”,生人犬吠,惡人犬咬,陪主一世,不論窮富。
修道之人,雜念之雜,也不過是自尋煩惱,道在你心中,管他人之道。他人之道,就隨他心而去,你的道不還在你心,修道,唯一心爾。
別人帶不走你的道心,你卻容易弄丟你的道心,何論,不過是比較自己與他人修道的悟性之差,而世間萬物,既已有差,道心已有差。何為道心之差,就是人與芻狗之差,人若是去修芻狗的道,人變草狗,可草狗也不會把你當做同類,天地修的是仁心,而萬物的氣運,卻隨自己的運道而生。並非天地不仁,不過是自己的運道不如別人罷了,又非得論天地對萬物的仁心,和人與芻狗的差別。
若是有朝一日,草狗會說話,定然會說,有些人活的不如草狗,人心比狗心不如。
此時,那位窮道士喊道:“天地以仁心滋養萬物,初來尚京貴觀,已然是囊中已無半文,身旁的小孫女也是餓的緊啊,還望各位以仁心看待我們孤苦的爺孫,我們修的是苦道,還望各位香客居士,行個好。”
那窮道士說的那些,不過是博個同情,不過看他身材消瘦,身旁還真站著一個八九歲,梳著馬尾的一個小女孩,小女孩眼睛泛著一絲藍光,端著一個鐵箕,手掌大小。看那鐵箕就知道這窮道士不算貪財的人。
小女孩第一要的便是剛才與他爺爺論道的富道士。修道者以仁心修道,小女孩睜著那雙無辜的眼睛看著富道士。那富道士也算痛快,拿出了一個十兩的銀錠,輕輕地放了進去,看著窮道士說道:“道友,今日來我太上觀,那不妨一會用些道宴,再行苦修。”
窮道士點了點頭說道:“謝過道友。”
小女孩走到蕭問道的麵前,蕭問道拿出二兩碎銀,放了進去。但是,當蕭問道看向小女孩的時候,小女孩的臉上一絲疑惑,又一絲驚訝,卻還有一絲迷惑,回頭以後,又看了眼他。
日上中午,太陽愈發的烈了。人也散的差不多了。
小女孩在窮道士的耳邊說道:“爺爺,剛才我看見了一位龍尊,不過確實人身,而且還有魔氣和妖氣相繞,人族煉體拓脈,都是八十一脈,而他比別人多拓脈了二十七道,身體無穴位,四體通泰,天地靈氣,自行吸納。額頭間,還有一個點睛的龍睛。”
“那人在何處。”
小女孩回頭,已然看不到蕭問道的身影。
而此時,富道士已經從道觀中走了出來,施禮說道:“道友,道宴已經備好,還請道友一品。”
窮道士頷首,拉著小女孩的手進了太上觀。
蕭問道看著納蘭蝶衣,眉梢含喜,酒問道:“去這一趟太上觀,怎麽會如此高興。”
納蘭蝶衣笑道:“剛才我進觀中,為夫君求了一簽,是大吉簽。我當然高興了。”
蕭問道知道納蘭蝶衣的心中,裝的都是他,可想到納蘭蝶衣要遠赴幻丘山的兜古殿,心中雖是悵然。
兩情長久,豈在朝暮。可如今看納蘭蝶衣這般,他心中所想則是,兩情長久,難舍朝暮。
青風道院,一桌五人。
納蘭蝶衣端起一杯茶看著唐逝水,陸斬與李卜三人說道:“多謝,三位對我夫君的照顧,明日我便隨著幻丘山的隊伍,去幻丘山修習煉藥一道,我不在夫君身旁,不能顧他冷暖,還望三位兄長,替我照看一二。我以茶代酒,敬各位兄長。”
納蘭蝶衣說完,飲了大半杯。
此時陸斬說道:“我是一位粗漢,承蒙先生不棄,讓我陪在一側,教我道法,傳我武技,你這一敬,我不敢當。”
陸斬說完一口飲盡了杯中酒。
唐逝水訕訕的笑道:“我與蕭兄,也算因夫人結識,這杯酒,我應當敬夫人一杯,若不然,我難能遇到蕭兄這樣的摯交好友,生死弟兄。”
唐逝水也是一飲而盡。
李卜的出場,倒是把蕭問道和納蘭蝶衣嚇的不輕,不過他還如往常一般,嘴角一笑,一臉的奸詐的說道:“我隨先生時日不長,也是因為師命,跟著先生,就是為了護先生周全。師傅因當年的情義,讓我留在先生身旁,我也因師傅對我的情義,留在先生身旁。而我看到夫人對先生的情義,陸斬與唐逝水對先生的情義,便知道先生心中的情義,要比我們心中對先生的情義,還要重。這杯酒,敬先生的情義,敬夫人對先生的情義。”
李卜那一臉的奸詐中,顯出一絲莊重。
蕭問道看著眾人笑道:“入得此房,便是家人,又何論情義的輕重,我們的近疏。淺飲一杯,此生共勉。”
菜過五味,幾人也喝的微醺。
蕭問道隨著納蘭蝶衣,一起回到青樓。
納蘭蝶衣回房中,收拾些隨身的衣物。
易慕白看著蕭問道說道:“孫兒,納蘭蟬衣回京了。”
蕭問道說道:“爺爺,想讓我與她見上一麵。”
易慕白搖了搖頭說道:“這次回來,應該是為了兩族同去通玄仙府而回的,以後難免會有見麵,而且你父親與納蘭家可是有一紙婚約,你打算如何處置。”
“我已經有了蝶衣,還談什麽婚約。”
“蝶衣畢竟不是真正納蘭家的人,再者說納蘭家真正掌權的也不是那位侯夫人,你與蝶衣的婚事,不過是納蘭家的一時敷衍,若是讓納蘭豐德知道,估摸還會有一絲波折。不過,你已認定了蝶衣,倒是不必怕納蘭家的說辭,就怕納蘭蟬衣,顏麵上過不去。不過蟬衣這孩子的修行天賦,著實高的離譜,像我如她這般年紀的時候,也不過是剛跨入先天的門檻,而她現在已經修煉到先天巔峰。據說,鎮嶽山璿璣宮想為那位璿璣七子之首的沉禹,跟納蘭家求親。若論年輕一代修為的,他們兩人倒是相配。”易慕白為蕭問道分析道。
“我心隻容下蝶衣一人,納蘭家的想法我是管不著,別說納蘭蟬衣現在的修為修煉至通聖,我心也隻容下蝶衣一人。此心,我一世不悔。”
易慕白看著蕭問道一臉堅毅,嘴角咧開著笑著,心中暗歎,蕭氏一門,隻重情義。
蕭問道想起地宮下的小白龍就問道:“爺爺,那個黑龍醒了麽。”
易慕白其實不太關心那頭黑龍,也不常去看望就說道:“你下去看看吧。”
蕭問道點了點頭,來到小黑龍的身前。
此時,看見那頭白龍還是緊閉著雙眼,巨大的龍身匍匐在地上,蕭問道也沒想到龍族的點睛之術,如此消耗小白龍的力量。
其實,蕭問道卻不知道,三族在的這個空間,靈氣稀薄,再加上它身旁有陣法壓製,不好修煉龍族的秘法,龍血和龍力的恢複,隻能慢慢修養。
此時,小白龍緊閉的眼睛,睜開半個看著他雙手空空,巨大龍口衝處一團風,還夾雜著一個字“滾。”
此時,蕭問道才明白小白龍為何生氣。本來它以為醒來是“酒池肉林”,後來看到蕭問道兩手空空。
蕭問道趕緊轉身,出去買些吃的,嘴裏念叨著“好一個吃貨。”
易慕白看到蕭問道匆匆而出,又提著大包小包的熟食而回。
小黑龍看著這麽些好吃的東西,化身小霸龍一通橫掃。
蕭問道看著一頓飽餐而又睡去的小白龍,用手抹去額頭的細汗。
走到易慕白跟前說道:“爺爺,拜托您一件事。”
易慕白以詢問的眼神看著他。
蕭問道拿著數百兩銀子說道:“我此次進參加兩族比試,就是為了進通玄仙府,爺爺若是有空,買些熟食送到小黑龍的跟前。
易慕白看著他說道:“這件事,我會記得,你不必掛心。”
蕭問道知道小黑龍在易慕白的心中,憤恨有加。可為他,也願給小黑龍準備吃食。
佳人軒窗梳妝,兩眸相顧,心中藏萬言,不改山盟。
幾年他鄉異客,一杯愁緒,幽夢鎖倩影,不移海誓。
攜手百年春秋,舍天上錦繡,得人間白頭。
幾夢幾春秋,一生一白頭。
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