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抉擇
夜深人靜之時，洛青峰展開天玄道法。
“道之門，天地之鴻蒙。法之門，道之所倚。悟道法而知宇宙之玄妙，開心智得窺長生之秘鑰。四體受製於心，宇宙循之於法。四體暢得之於心，欲明大道須知法門……”
直到子時將近，洛青峰合卷冥想，通篇功法已默記於心。
“此功法深奧玄妙，非一日能夠參透。”洛青峰從未學過道法，功法中很多詞匯都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等趙伯父來時，向他請教一二。”想罷，洛青峰又展開天玄道法，確認所背無誤後，方才休息。
第二日天一亮，洛青峰就在院中練劍。
“看來你能夠收放自如了。”哪吒邁著方步而來。
“兄長。”洛青峰收卻狐火，拱手施禮。
“我今日教你火雲劍劍式。”哪吒也不多言，隨手拾起一柄長劍，“我與你說過，此劍法共有九式。”
哪吒一晃長劍，起落間連出數劍，帶起一陣旋風，其身姿淩厲而迅捷：“看清了嗎？這是第一式‘攪海’，練習吧。”
洛青峰點點頭，調整呼吸，引狐火入長劍。
“慢著，等練會了劍式再用火術。”哪吒製止道。
洛青峰隻是一笑，並沒撤去狐火。刹那間，長劍連出，一陣陰冷的藍色火焰旋轉而起。
哪吒驚得說不出話來，看此威力，已然達到第二重。
“你學過劍術？”哪吒狐疑問道。
“從未學過。”
“絕無可能，即使是我也無法快速參悟，你如何做到？”
“兄長有所不知，我出生之時，正是父母罹難之日。”洛青峰悠悠說道：“母親在臨產時，被妖族偷襲，我出生時已經奄奄一息。父親與母親身負重傷，為了救我，他們將內丹送入我體內。等祖父趕到時，父親與母親已然不行了……”
哪吒眉頭緊皺，他素來不問是非，對洛青峰身世隻是一知半解。今日一聽，心內煩亂。
他想起陳塘關削骨剔肉之時母親撕心裂肺的痛哭，他想起母親為了救自己，建廟還願的種種往事。
“也許我是天生的災星。”洛青峰低頭不語。
“不要如此說。”哪吒抬頭望向縛妖境晦暗的天空，他反感‘災星’二字。
“祖父安葬父親和母親後，抱我回青丘。雖然父母的內丹救下我的性命，但對於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孩而言，內丹的力量過於強大，形成了反噬，我自此體弱多病。祖父與祖母每日為我療傷，不斷將內力注入我體內，幫我消化內丹……”
“聽聞令尊是狐族中少有的天才，修為深厚且天賦異稟，而令堂也是天下聞名的奇女子。他們的內丹極其強大。老城主夫婦為你輸法療傷，勢必所損修為。我時常想誰能有戰敗老城主的實力，今日方知緣由。”哪吒歎息一聲。
“正是如此。”洛青峰雙目一冷，正色說道：“因妖女壞我青丘名望，天下妖族覬覦青丘珍寶，打著替天行道的旗號肆意屠戮狐族。而天庭眾神與道門眾仙視而不見，我青丘豈能不知原由？妖族敢作亂，分明有人指使。”
“知也罷，不知也罷，又能如何？這不是不進道門的理由。當年封神大戰之時，我闡教中也有背離天道的叛徒。此時天下初定，舊勢力盤根錯節，豈能用簡單的善惡判斷？”
“兄長說的道理我懂，但我無法接受。”洛青峰仰天長歎，繼續說道：“母親的寶劍被奪，惡人們更加貪得無厭，不斷向青丘挑釁。那一日，青丘被圍。祖父以死相搏，祖母身負重傷，賊人們方才退卻。祖父臨終之前逼出內丹，交於祖母。從那以後，我與祖母放棄所有珍寶，相依為命，過起躲躲藏藏的日子。”
“為何不求龍族庇護？”
“他們膽小怕事，全都視而不見。”
“可恨！”
“祖母重傷，隻能用祖父留下的內丹幫我化解體內內丹。隨著內丹被煉化，我漸漸發覺，竟然過目不忘，心境澄明。”
“原來如此，後來呢？”哪吒想知道洛青峰來縛妖境的緣由。
“祖母臨危之際，拚著最後一口氣，帶著我前往昆侖山玉虛宮，請求道門庇護。”
哪吒一驚，“見到師尊了嗎？”
“見到了。他說我是道門奇才，讓我在他座下弟子中挑選師傅。”
“你沒有同意？”哪吒暗暗心驚，原始師尊從不讓門下收長毛的，帶麟的，如今為洛青峰放下心中芥蒂，還讓他隨意挑選師門，實在難得。
“是。”
“這不是師尊關押你的理由。”
“他說我不入道門，將來難免為禍天下，要將我收押，直到想清楚為止。祖母過世了，而我來到了縛妖境。”
“因為吸收了父母的內丹，老城主夫婦的內丹已被你煉化了，對嗎？。”
“是。”
“我不想教你練劍了。”哪吒突然說道。
“兄長也怕我為禍天下？”
“正是。”
“哈哈哈，天下人竟然如此輕視狐族？！”
“非輕視於你，如輕視，師尊也不會讓你隨意挑選師傅。你現在沒有功法在身，不知如何運用體內萬年修為。如有功法，逐日精進，天下誰是敵手？”
洛青峰沉默不語。
“你不想入道門，又想報仇。等學會了火雲劍，你會反出縛妖境，對嗎？”
“是。”
“你很執著，也很磊落。如果封神之前，我會助你逃脫。但現在，不能。”
“多謝兄長直言相告。”
“雲晴現已下山斬妖。我聽楊戩師兄說，此次封神是師尊與天庭協商而成。妖族勢力盤根錯節，各有依附。之所以封神，而不是斬殺後輪回，就是顧忌天庭掩麵，避免局勢失控，再出現上次封神大戰的慘禍。師尊也要妥協，何況你我？我本不知這些道理，如果不是楊戩師兄講解，我定如你一般幼稚。你因狐族之事遷怒道門，實屬不智。為何不隨雲晴收妖，正大光明的報仇，還天下蒼生以天道？為何不去揪出妖族背後指使，還天地清明？而你不入道門，還有一個原因。身為青丘之主，你入道門，青丘將劃入道門，對嗎？即使為青丘後代著想，仙要勝過妖吧？”
洛青峰聞聽到此，身體為之一震。
“想清楚了嗎？”
“兄長再給我一日。”
“好，我坦誠待你，自然希望你坦誠待我。”
“兄長放心，無論明日結果如何，我都直言相告。”
“好，我等你消息。”哪吒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