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好好聊聊

大局已定,按說孫福生這個要求顯得畫蛇添足。但胡楊沒有阻止他,反而打了幾個手勢,下達了包圍警戒的命令。

長臉男人也知道大勢已定,他除了接受這唯一的方案之外,就隻有被圍毆這一個結果。

所以他很光棍的答應孫福生的條件:“好,我信你不會玩花樣。就一對一,但先說好了,我下手可黑。玩兒命你敢嗎!”

孫福生沒有回答他。實際上這裏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竟然和從南邊戰場上走下來的老兵叫囂著玩命。

老兵們把地上的火把撿起來,重新點燃之後插在他們周圍。至於地上那些哀嚎的流氓,則全被驅趕到了一塊。低溫對扭挫傷還是一定鎮痛效果的。

在一眾老兵如狼似虎的眼神注視下,很快他們就可以把哀嚎聲控製在不影響大家的分貝以下。

長臉男人似乎很享受這一刻的感覺。他的表情一定都不緊張,反而有那麽一點病態的興奮。給了胡楊一種很不好的感覺,那種感覺的概括起來就是,找死!

“殺!”

就像在部隊的操場上,訓練匕首攻殺時那樣,兩個人用一模一樣的動作衝向對方。

部隊裏的軍事技術訓練內容也是在不斷變化的。八十年代再往前,軍事技術的殺氣很足。大多數項目都是直麵實戰的,因為這也的確有實際需要。

但在之後和平年代中,很多訓練項目都因為有很大的危險係數而被刪減甚至取消。

在孫福生還在偵察連的時候,他和戰友對練的時候用的就是真的匕首和軍刺。而現在,都用木頭匕首或者橡膠匕首代替。

用了這些替代品之後,訓練中的確可以避免產生大的傷害。但訓練處的人,也缺少了一些很重要的氣質。

這種氣質平日訓練中可能根本無法看出區別。但真正到了白刃戰中,那種手持利刃以命相博的時候,就會看出這其中的差距了。

長臉男人不是一個怕刀刃的人,也好像並不怕死。麵對對方手裏的刺刀,他很果斷的選擇以傷換命,甚至是以命換命的戰術。

必須說,這人的選擇至少還不算蠢。估計他自己也已經看出,真要比技術他肯定不是孫福生的對手。那唯一的取勝之道,就是拚命。

拚自己不要命,同時也拚對手在占據大優勢的時候不拚命。

但可惜,他對手是真正拚過命的人。這一手,沒用!

用焦油熏黑的刺刀,連續撞擊了三次。每次都撞出火花,而在這之後長臉身男人的身上就會多出一道傷口。

真正專業的近戰高手,根本不會有大戰三百回合這種事發生。三十回合都算是多的。

前後二十秒都不到,長臉男人的刺刀就脫手。緊接著腿彎挨了一腳,跪在了雪地裏。身上三道傷口但都皮肉翻卷。不一會,血就浸紅他的棉襖。

孫福生把刺刀往地上一丟,衝長臉男人吐了一口唾沫,冷冷的說道:

“以後別TM跟人說自己當過兵,我們丟不起這個人。”

看著很慘烈,但胡楊卻很放心。孫福生下手很有分寸。疼是肯定的,疤也是一定會留的,但傷口都不深。這個出血量再加上這個溫度。不用一分鍾就能自動止血。

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失血後體溫過低,會對心腦血管係統造成影響。所以胡楊立刻命令老兵們,把這些都趕進倉庫裏。

胡楊拿過一隻手電,衝遠處發了信號。告訴戚楊和簡友德,這邊已經結束,把人帶過來。

很快胡楊他就看到了兩對汽車大燈,那是一輛很老舊的日本大野客車。估計應該從那個廠子裏淘換出來的舊通勤車。

戚楊把車開到倉庫門口,從裏麵拎出三個已經昏迷的男人。

簡友德說道:“一個是司機,另外兩個是看情況不對逃跑的。看天他們倆這個穿著,有可能是領頭的。”

胡楊說道:“搜了嗎?”

簡友德搖頭:“還沒有。”說著立刻開始對這兩個人搜身。

萬寶路香煙,充氣的打火機,孔雀手表,金戒指....還有現金五十多塊。

這些東西不是普通人能有的。這兩個還真有可能就是領頭的。隻是不知道剛才他們說的那個王老六在不在其中。

已經平複了情緒的孫福生,問胡楊:“要怎麽處理?報警嗎?”

胡楊想了片刻,搖了搖頭:“不行,這裏屬於營口管轄,咱們這邊沒有熟人。嚴打的風頭剛過沒多久。這個時候報警的話人家秉公處理,會把雙方都抓進去。對咱們一點好處都沒有。”

孫福生說道:“那怎麽辦?這麽多受傷的人要怎麽處理?”

胡楊想了一下,說道:“先讓他們把身上零碎都拿出來,褲帶也要交。鑰匙指甲刀都不能留。然後把傷口簡單處理一下。扭挫傷和脫臼的就弄塊冰包著冰敷。接下去怎麽弄,等我問問這兩個人之後再說。”

這個時候邢鵬和司機也都跑出來幫忙。但胡楊立刻命令司機全體回去休息,隻把邢鵬留了下來。

邢鵬對胡楊的做法很支持。他們這次雙方一共有三十多人動手,這事的性質就可大可小了。報警不是最好的辦法。

按照胡楊的意思,所有流氓都被集中到一個空倉庫裏麵。麵對老兵們提出的要求,這些人倒是沒有抵觸,甚至主動連鞋帶也交了出來。看樣子是沒少進去蹲過號子。對這些要求熟悉的很。

從他們身上搜出的東西也很少。最好煙就是大前門,很多都是散煙絲。火柴倒是不少。然後就是鑰匙和零碎的現金。全部加起來也沒有那兩個人身上的多。

值得一提的是,那個和孫福生單挑的長臉身上什麽都沒有。

胡楊把老薛喊道一邊,問道:“王老六是誰,為什麽要找咱們麻煩?”

咱們,就算是給這件事定了性。

老薛不知道是否聽出了這裏的意思,他說道:“王老六這人我打聽過。這最近這大半年才冒出來的地痞頭子。嚴打之前就是個普通流氓,沒有什麽名氣。所以嚴打中隻關了幾個月就放了出來。

可出來之後,他趁著其他人都沒抓進去的機會,迅速籠絡了一批人。但他比較聰明,沒有再明著做那些違法的事。反而注冊的公司,一切都打著公司的名義。”

邢鵬在一旁補充道:“國家現在鼓勵個體經濟發展。所以有正當商人身份或是公司法人的話,還是有些用處的。”

胡楊點頭表示明白。

老薛接著說道:“幾個月前,他們開始到處買地皮,據說是要蓋房子。搞什麽房什麽的。大約一個月前,他們不知道什麽為什麽看上咱們這塊地,就上門要買。但咱們是有十年租賃合同的。所以沒答應他們。之後又來過兩次,但都沒占到便宜。”

胡楊眉頭微皺:“以後這種事要跟我們通氣,不能完全自己做主。這種事可大可小,如果今天我們不在。最好的後果就是你們全都被抓進去,等我們去號裏撈你們。”

聽了胡楊這番話,老薛這個比胡楊足足大出一輪的老兵,並沒有一點不服的意思。但他服的不是道理,而是胡楊今天晚上的表現。

其實說起來,胡楊今晚並沒有多少驚豔的舉動。卻也正是這份舉重若輕,讓老薛感受到了胡楊這個年輕人的不同之處。

老薛也聽說過胡楊很多事,但畢竟是傳言,而且胡楊又真的這麽年輕。其實老薛是隻信了六七分的。但今天晚上之後,他會信十成。

胡楊現在沒有工夫去細細揣摩老薛的心理變化。他的眉頭依然沒有鬆開,並且轉向了邢鵬:“沈陽和丹東是不是也有類似的情況?”

邢鵬和孫福生兩人對視了一眼,邢鵬還是點了點頭:“是的,都有類似的情況。”

胡楊心想,不是剛剛嚴打過沒幾年嗎?怎麽治安還......

嚴打!胡楊在心裏仔細的琢磨了一下這件事。果然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緣由。

眼下的情況並不是嚴打不徹底造成的。正相反,正是因為嚴打的力度和效果都太好了。才會導致整個地痞流氓惡霸這個群體整個消失。

但這些人消失了,卻並不等用於市麵上就不再有壞人了。隻要還有利益驅使,總會有新的壞人產生。而這些人吸取了前人的教訓,知道不能光狠,還要有一些偽裝。

這位王老六就是其中的一個典型。而剛才老薛提到了“地”和“房”這兩個關鍵字。已經讓胡楊大約猜到了這位是要做什麽。

如果問胡楊,未來的中國最讓他不爽的社會現象是什麽?

……

想到這裏胡楊冷冷的說道:“把那兩個人弄醒,我要和他們好好聊聊。”

簡友德在一旁問道:“需要準備什麽嗎?”

胡楊想了一下,並沒有拒絕:“不一定用得上,你看著辦吧。”

簡友德略顯興奮的說道:“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