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唇亡齒寒的道理

正如胡楊估計的那樣。沒有確切的數據和科學的方法支撐,他們算不出最貼近事實的結果。

周朝先和陸星的表情都說明,他們算出來的結果並不是最開始以為的那個。

而在這時候,胡楊很貼心的提議:“計劃本身沒有問題,隻需要換一個建廠的地方。”

當你自己發現了一個壞消息之後,突然有個人給你了一個小希望。正常人都會被這個小希望牽住鼻子。

周朝先也是個普通人,所以他說道:“那胡楊同誌覺得應該放在哪裏?”

胡楊說道:“為什麽要舍近求遠,朝鮮不行嗎?”

朝鮮?

所有人的思維,都被胡楊這句話扯到了那個與中國東北接壤國家。

客觀條件上來說,朝鮮地理位置是比越南更好。朝鮮的新義州距離丹東就隻有一江之隔,連接兩岸鴨綠江大橋一共也就隻有六百米。

但這裏從來都不是大家心中的首選。原因非常簡單,因為朝鮮這個國家的話事人的個人風格太鮮明了。如果可以用一個詞來概括的話,那就是反複無常。

未來三十年中,朝鮮都是整個亞洲最不安定的因素之一。很多相關方麵學術研究分析人士、國際形勢分析家、以及谘詢顧問們都曾經“預言”過。如果有第三次世界大戰,那由朝鮮開始的可能性絕對超過五成,擁有壓倒性的優勢。

當然這個結果是在朝鮮正是宣布擁有核武器之後。而在八十年中期的現在,朝鮮其實也開始將主要工作重心,從鬥爭和清洗轉移到經濟發展上。

1978朝鮮全國代表大會上,通過了第二個七年計劃。繼續建設大安工作體係,以及新的農業領導體係和計劃的一元化體係。

同樣是在1978年,中國的改革開放開始施行。但朝鮮執政者對此時的中國的並沒有信心。他們更願意繼續與韓國、日本還有美國合作。所以並沒有特別針對中國的方案和政策。

而在1984年這種情況出現了一絲變化。朝鮮勞動黨內部出現了一種聲音,提出建設經濟特區。最開始特出的備選有兩個,一個羅先市,另一個就是新義州市。

經過了很多年的討論之後,羅先市當選,成立了羅津先鋒自由經貿區。但那已經九十年代的事情了。

胡楊關注的是現在。新義州作為備選之一,肯定是為了與中國進行貿易。而既然在很多年後才能分出勝負,那現在那邊的環境應該還是可以的。

做出這種估計胡楊靠的不是預測,而是反向的逆推。朝鮮的第一代領導人已經進入執政晚期。按照正常曆史進程,還有不到十年。

這個時期朝鮮的整體對外政策,都是相對比較溫和。包括第二代領導人上台的初期,也基本保持著相同的風格。

在當時,國際社會都認為這一種“成熟”的執政風格。但把時間再往後拉一下,就知道這是為了研究核武器在默默積蓄資源。

所以胡楊很有信心,至少在八十年代結束之前,朝鮮那邊是穩定的,是可以進行合作的。

顯然對於這些情況,周朝先和他身邊的小夥伴們並不了解。朝鮮這個名字在他們腦中轉了一大圈之後,就再一次被他們否決。

周朝先說道:“朝鮮真的不行。近倒是夠近,但那邊的情況太複雜,我們這邊並沒有過硬的關係,很難保證我們的計劃能夠順利施行。”

胡楊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說道:“先說說深度合作吧,我很好奇合作的內容。”

周朝先看了陸星一眼,後者立刻說道:“在這個計劃中,我們負責進出口的部分。而你們負責生產和技術支持。”

胡楊心中冷笑,但臉上卻掛上了一絲疑惑:“聽起來這合作也不算有多深。而且你沒有說利潤如何分成,也沒有明確投入的比例。”

陸星說道:“別急,深的在後麵。我們希望入股華夏科技。”

胡楊平淡的反問:“多少比例?51%?”

不需要他們給出肯定的回答,看他們反應就知道這就是他們的所謂深度合作。

狗屁的深度合作,不久是趁火打劫嗎?

胡楊並沒有如周朝先他們所想的那樣拍案而且,指著他們破口大罵。

而是搖著頭,歎著氣,最後剩下一臉無奈的笑容:“那接下來,你們是不是要說,不會用現金入股,而是用你們掌握的關係代替。再跟我強調一遍,你們在國際貿易這塊的能力?然後我和趙援朝從此就成了你周朝先的手下。”

周朝先略顯訝異的點了頭:“沒錯,這就是我們之間的深度合作。是你們現在最好的選擇。”

胡楊沉默了片刻之後才說道:“幼稚!唇亡齒寒的道理你們都不懂!”

周朝先說道:“唇亡齒寒我們當然懂,所以才會有深度合作。把我們的力量集中到一起對抗方國器....”

不等他說完,胡楊就直接打斷道:“方國器為什麽會針對我們華夏科技,我想你們心裏應該很清楚。方國器從一開始針對的就是你周朝先。他針對華夏科技就是為了告訴所有人,和你周朝先合作就不會有好下場。

而你卻可笑的,想要在這個時候一口把自己的合作夥伴吞掉。以後誰還會跟你們合作?這難道還不夠幼稚嗎?”

胡楊說的這些,周朝先他們不是沒有想到過。但被如此直白的說出來,一時還真有那麽一點心虛。

唇亡齒寒這個詞用在這裏還真是很合適。現在情況就是胡楊他們擋在了周朝先的前麵。

如果華夏科技到倒下了,那就下一個就輪到他周朝先了。而胡楊也就在剛剛想明白了周朝先最大的弱點。他自己應該也很清楚,所以才會提出這個莫名其妙的深度合作。

周朝先的弱點是沒有實業。

放在以前,這不算是什麽問題,反而在很多時候算是優勢。

周朝先這些大院的子弟,手裏有大把的關係和資源。他們隻需要居中牽線,就可以賺取大把的利益。

而沒有實業反而會讓他們可以輕裝上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但現在情況不同了。當一個關係和資源都不弱與他的方國器出現之後。周朝先手中那些資源和關係,都變成無根浮萍。所以周朝先急需一個可以掌控實業作為支點。

就在這個時候,胡楊聽到一個腳步聲,是那個去拿酒的青年帶著酒走到了門口。

胡楊立刻開口說道:“你們這個深度合作的方案,我們是不會同意的。也希望你們能放棄這種幼稚的想法。合作可以,我們也不介介意做那個擋在齒前麵的唇。但我希望你們能有做齒的覺悟。在送你們兩個成語共勉,飲鴆止渴,殺雞取卵。告辭!”

說完胡楊直接站起來告辭,徑直走向門口。剛剛好迎上了那個青年,胡楊很自然的從他手上接過了酒瓶,便頭也不回走向門口。戚揚和簡友德緊隨其後。

胡楊小聲說道:“可惜了桌上的菜,一口都沒動。”

簡友德說道:“我剛看了一眼,那一桌子菜我一道都不認識。”

胡楊說道:“戚揚來這吃過嗎?”

戚揚精簡準確的回答:“兩次。”

胡楊說道:“開出了兩個街口等著。周朝先他們離開之後,咱們再進去。”

簡友德不解:“還回去幹啥?”

胡楊反問:“你們不餓?”

三人離開之後,包廂一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腦中都在回放著胡楊最後的話。琢磨著這段話中各種含義。

周朝先打破了沉默,問所有人:“你們說,這個胡楊是虛張聲勢,還是真的有底氣?”

陸星說道:“肯定是虛張聲勢。我調查過,華夏科技的所有資金來源,都和這個旋耕刀片有關。現在被方國器釜底抽了薪,所有資金來源都斷了。雖然前後兩次從方國器那裏弄了一筆錢,但接下來就隻能是坐吃山空。”

林芝延說道:“我覺得是半真半假。至少在對越南的態度上,這個胡楊就不全都是實話。他們肯定是有困難,但並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他們手裏至少有十幾萬的資金,這可以支撐很常一段時間。我想胡楊隻是想談個好價錢。”

等了片刻沒有第三個聲音,周朝先看向那個一直負責給胡楊倒酒的青年:“張坊你怎麽看?”

叫張坊的青年說道:“這個胡楊一直都在裝,但不是虛張聲勢。他始終沒有任何明顯的波動,好像對這些都有準備。”

話一出口,立刻便有人反對。

“這不可能。”

“一口菜都沒吃過,酒喝了大半瓶。這明顯是借酒壓驚。”

“估計說的都是醉話。等酒醒了就該後悔了。說不好明天就回來求咱們。”

包括陸星和林芝延在內,基本上全部人都不認同張坊的看法。隻有周朝先沒有表態。

片刻之後,周朝先才開口道:“給我一個理由。”

張坊一攤空空的雙手:“心裏沒底的人,不會記得臨走時還順走一瓶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