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元古一
是夜,夜未深。
餘長順,晉士恩與餘付友三人,聚集在餘長順的房間內。
雙方之間有太多的問題想要知道答案,可是聚在一起時,卻相互之間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詢問,或者,都在等待對方先開口說清,或問問題。
最終,還是餘長順開口,打破了這種怪異的沉默。
“沒想到家裏麵會派你們過來上院。是不放心我會在上院乖乖待著麽?放心,我既然答應了會幫家族上一個台階,我就會說道做到!”餘長順本來是坐在床邊,說完這話,更是直接躺在了**。
躺了一會兒,餘長順卻發現情況不對,兩人對他的話還是沒有什麽反應。
“難道不是麽?難道出了什麽事情?”餘長順坐起來詢問,隻不過這時,臉上已沒有了玩世不恭的神態。
餘付友看著餘長順,神態卻是欲言又止,隻不過當眼神頻頻瞄向坐著的晉士恩。而晉士恩皺眉想著什麽,仿佛並未聽見餘長順的詢問。
“你們倒是說話啊!”餘長順的語氣卻是有些急了,身子也站了起來。
這時,晉士恩睜開眼,看著晉士恩說道:“家族降一等,於清斌伯父逝去了。”
聽到這話,餘長順卻又恢複了那種玩世不恭的狀態,道:“切,還以為多大的事兒,不過是家族降一等,還有那老家夥終於走了啊。”
看到晉士恩神色有點不悅,餘長順繼續說道:“明哥,你也別整天板個臉,仿佛每天你麵對的都是天塌下來了的事情一樣,你看,你這十幾天的路程,把玲妹嚇得也不敢怎麽說話了。”
“今天,你沒跟我新朋友——葉不凡,打個招呼,也可以理解,你就那臭脾氣。你看你將玲妹嚇得也乖乖的,一句話不說。真想扒開你腦袋看看,裏麵到底是想些什麽。”
餘長順自顧自的繼續說:“家族那點事兒,你不說我也猜個大概,降等這事兒是遲早的事,就我們原來搞得那些事兒,不被人家一擼到底,都是謝天謝地了,我以前怎麽說的,我真想現在回去看看他們的臉色。”
“對,還有,還有那老家夥…”
晉士恩這時打斷他的話,道:“咳,於清斌伯父畢竟是長輩,你要尊重一點。”
“啊~呸(tui)~尊重?他做的那些事兒,還好意思提尊重兩個字,還好意思說長輩?不就仗著在天尊跟前跟過幾年麽,整天打著'為了家族'的旗號,幹的淨是為了自己,為了自己的小家的事情。”
“還有…”
晉士恩知道,如果放任餘長順說下去,恐怕說道天明也不會停嘴,便硬生生的轉了話題,問道:“那個…你的新朋友,是什麽情況?看上去不像是哪個家族出來,在上院待過的啊。”
葉不凡並未說讓餘長順可以透露自己的來曆,餘長順也不好開口明說解釋,便含糊道:“他比你們早幾天,據說家裏花了大價錢,讓宣令使帶回來上院的。”
餘長順心想,我也沒騙你們,確實是宣令使帶回來的,也確實是他們家族花費了大價錢。
然後簡單講了一下兩人相遇,解答一下葉不凡的疑惑,一來二去便成了新朋友。
晉士恩和餘付友,卻也並未懷疑,一來餘長順說了不過認識幾天而已,也不可能產生什麽深交,二來,整個家族花費大價錢,將他讓宣令使帶來上院,想必也不是什麽大家族,無名小卒而已。
餘付友聽到這,卻是對下午並未搭話的行為,愧疚之心稍減,畢竟,不是關係多好的朋友,自己那樣也不算失禮。
“對了,那個青山下院的元古一是什麽情況?為什麽東蕤會想要把他安排在我們附近?”餘長順開口問道。
聽到餘長順詢問,晉士恩卻不再開口,本來他開口便是為了能岔開話題,讓餘長順不再糾纏家族長輩的事情,既然實現了自己的目的,便又采取往常的方式,閉口不言了。
餘付友看到晉士恩的神態,便知道他不會回答餘長順的問題了,隻好開口道:“他是東蕤在仙舟上碰到的,她在舟上閑逛,不小心迷路了,便碰到了元古一。”
餘付友的聲音很好聽,即便餘長順覺得自己以前已經聽膩了,隔了這麽久再次聽到,餘付友的聲音依舊覺得很好聽。
“仙舟上碰到,哦?那你們和他之間,沒有進行了解麽?奇怪啊,明明青山下院今年人手奇缺,在下院的待遇比在上院要好很多,這人怎麽會來上院呢?”餘長順躺在**問道。
“隻是禮貌性的交談而已,並未進行深入的了解。不過,從他對東蕤的行為來講,卻是對東蕤維護的很,隻不過,我感覺他更多的在東蕤身上寄托一種感情,可能把東蕤當作某個後輩的替代品吧。”
“瞧你們這哥哥姐姐當的,對我們的小妹妹便是這樣的照顧。”餘長順知道答案了,便不再繼續追問元古一的事情,隻不過,還是不免損兩句。
其實,三人都明白,雖然於東蕤看上去不過是七八歲的小孩,但是年齡,其實隻比他們小一兩歲罷了。隻不過,因為小時候誤入危險區域,身體受到影響,一直發展緩慢,身體和心智都是七八歲的模樣。
但是,對於她而言,她的直覺卻是比誰都厲害。誰對她有惡意,誰有善意,什麽事情對她好,什麽事情看上好,做出來糟糕,一般人都需要考慮很久,她隻需要憑直覺行事便可以了。
如果不是因為身體和心智的限製,當年來上院參見大典,她便是於家最好的選擇了。
餘長順相信絕對會比自己好,說不定就能直接認識到未來天尊,不像自己未來天尊倒是沒認識到,仇人恐怕結下不少。
讓於東蕤來上院是肯定的事情,而讓晉士恩和餘付友兩人來上院,便不再那麽簡單了,肯定不僅僅是剛剛晉士恩說的那樣,隻是兩人不說,餘長順也隻好裝作不知道,把晉士恩剛剛扔出來的爛借口當理由罷了。
兩人有心,一人有意,三人便不再在一些問題,那些不是你不想說,便是我不想談的問題上糾纏。各自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拿出來講一講。
在於家三人夜談的時候,元古一也已經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間,青山下院隻有他一人,再加上餘長順,這個在上院生活一年多的人,將他的房間申請到青衣下院,並不是是特別困難的事情。
對於一般人而言,經過這麽長時間的旅途,一場安心而又充足的睡眠,是最為需要的了。
但元古一並沒有睡意,也不覺得疲憊,他隻是覺得自己離目標更近一步。
正是那個目標讓他做下來上院的決定,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目標,自己是否能夠實現的了。畢竟凡人的一生,太短暫了!這樣的目標,隻會讓人發笑。
所以,他從來不說自己的目標,也從來不講自己是為了什麽,而去做什麽。他讓自己的選擇變得就像是一個凡人應有的選擇那樣。
他又想起了那個迷路的小姑娘,對了,她有名字,她叫展…於東蕤。
元古一突然懷疑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和於東蕤交往的越來越多,腦海中那個人的音容就越來越模糊。但是他又不敢忘了她,他不知道自己忘了的話,自己所做的這一切,又是否還有意義。
他不敢忘記她們的音容,就像他不會忘記那一天一樣。
那一天的存在,讓他的整個生活改變了,如果生活是一條河,那麽元古一覺得自己的河道的轉向便是那一天!
元古一的不想入眠,卻不也是不想再次回想那一天,再次感受自己的無助。
有時候,我們知道自己的人生轉折是在哪裏,因為它是那樣的劇烈,讓我們清楚的感受到,正是因為它的存在,才會有了不同的人生與生活。但是,正如所說,生活是一條河的話,它會有劇烈轉折的地點,也有悄悄偏轉的起點。
這樣的起點,讓你不會在意它的偏轉,而當它流向足夠的遠方的時候,你才會發現,原來這樣的偏轉,不再那種轉折之下。
當然,元古一現在也不會意識到,今天與這些人的相遇,便是他的人生之河一個偏轉的起點。
葉不凡睡的挺好。
葉不凡睡的挺好的原因是他很累。是的,他第一次覺得,原來和別人打交道是一件很累的事情,特別是這個別人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的時候,特別是這個小姑娘還喜歡問各種問題的時候。
“你為什麽來上院呢?是你家裏人送你來的麽?”
“聞廣峰是什麽地方啊?你真的從小就生活在聞廣觀麽?”
“那你喜歡聞廣觀的什麽地方啊?為什麽會喜歡它啊?你以後是還回去聞廣觀,還是在上院聽侯安排啊?”
……
如果你聽一隻畫眉的鳴叫,你會覺得那聲音很動聽,很悅耳,你可能會覺得你會沉醉在叫聲中,但是當你和幾百隻畫眉鳥,同處一個小房間的話,你就不會這麽覺得了。
鑒於於東蕤好奇心,葉不凡回答一個問題,她便會由此而來生出幾個問題,再回答,問題更多。葉不凡並且感到十分慶幸,在來到主宗後,剛開始碰到的並不是於東蕤,而是餘長順。
葉不凡覺得如果不是餘長順告誡自己,有些什麽能說,有些什麽不能說,恐怕自己會在於東蕤的問題下,會把自己的所有情況交代清楚,那種不剩一絲一毫的清楚。
雖然,到最後自己不再回答於東蕤的問題,但是並不能澆滅她的熱情。她開始自己給自己問題的答案,說出答案後,還盯著葉不凡的表情,來確認自己的答案是否正確。
葉不凡覺得仿佛自己的一個眼神,麵部的一絲肌肉,都能在於東蕤口中,為她的答案的正確性提供佐證。
而餘長順看到這種情景,卻是隻有幸災樂禍的態度,絲毫不考慮於東蕤是他的妹妹,而她的行為,確實讓自己無所適從。
“這是讓你體驗一下圈子外的生活,你的圈子裏可沒有這種事情。”這是餘長順的原話。
葉不凡突然覺得,如果圈子外都是這樣的事情的話,自己可能更願意待在圈子裏麵。
幸好流程走的很快,如果時間更長一點的話,葉不凡覺得自己會離開他們一行人,離的遠遠的。
當知道葉不凡並不是和自己住在一個區域的時候,於東蕤表現的神情,很是失落。葉不凡當然是有些竊喜了。拿到身份令牌,便借和他們並不是一塊區域的機會,回到自己房間了。
而葉不凡的身份令牌,在他拿到手的時候,除了表麵有他的名字外,令牌便是光滑異常,而當他在手中拿的久了,名字周圍複雜的花紋,才慢慢的出現。
而他的花紋,和他印象中餘長順身份令牌上的花紋,並不一致。
真奇怪。
這是葉不凡沉沉入睡前的最後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