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選擇
葉不凡除了氣力比一般人大之外，他還很擅長建圈子。
建一個圈子，把自己圍住，任何的事情都在圈子裏麵完成，即便有什麽事情，需要在圈子外麵完成，他也會在完成後，很快的回到自己的圈子。
如果在他的學習生活中，出現新的變化，比如有新的事情之類的，他也很快會將這個新的東西拉進，自己的圈子裏麵。如果圈子裏的東西，能夠滿足葉不凡的需求，從今天日出到明天日出之間的所有需求。
那麽對於葉不凡而言，便滿足了他的從今天日出到下個月日出的需求，甚至到下一年日出的需求。
用餘長順的話說，葉不凡的生活習慣，完全是那些已經能夠看到自己墓穴的老人，才會有的習慣。
即便餘長順將葉不凡拉出了圈子，當放手時，他便完全會回到自己的圈子裏麵。
特別是，現在葉不凡處在風雷殿中，吃飯，睡覺，學習，觀摩一件件事情，逐漸被葉不凡並入自己的圈子中後，葉不凡便規律的重複著這些單調的事情。
餘長順告訴了他，各個下院之間的恩恩怨怨，以及一些默認的“規矩”，他明白了蒼水和青衣之間為什麽有矛盾，明白了圍觀的人為什麽不出手。
也知道了餘長順確實是很多朋友，當然他沒有細究他和餘長順之間，以及餘長順和那些朋友之間，都有什麽不同。
單連清是個很好相處的人，元古一卻是個目的性很強的人。不過，餘長順卻說，奇怪的是他對於東蕤，卻是沒有什麽目的，僅僅是長輩一般的寵愛。
那兩個女孩，以及中年人，是叫什麽名字以及來自什麽下院，好像在開始他們介紹過，隻不過，再之後的事情中，他很少再和他們打交道了，所以現在又些模糊。
即便需要打交道，他做好自己的事情，其餘的有餘長順處理也就夠了。至於於東蕤，在發現了葉不凡的莫名的，老氣的規律生活後，便很快被其他事情吸引。
至於宜州城，卻是很繁華，人很多，很熱鬧，除了剛開始給葉不凡帶來震撼之外，後麵在葉不凡的印象中逐漸淡了。
葉不凡在第一天“一戰成名”，所以後麵有什麽衝突的話，都很難在葉不凡麵前出現，畢竟，誰都不願意遭遇被人亂扔的場景。
即便是餘長順強拉葉不凡加入戰鬥，也會造成，別人看到他的到來，便自行罷手。
而這樣的結果，讓葉不凡更輕易的構造自己的圈子。
他的一切，在風雷殿的學習生活的一切，皆因為他的態度，變得寡淡，平凡而無味。
而葉不凡覺得，自己這樣的生活，並沒有什麽不妥。
並漸漸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他的這種習慣完全不是他這樣年紀應該擁有的習慣。
葉不凡便這樣，安靜而又規律的度過他的風雷殿三年生活。
同樣的位置，同樣的人，隻是不同的時間，葉不凡和餘長順兩人又在相遇的地點坐著。
今晚或許是兩人在風雷殿的最後一晚。然後就各自走向被分配的地方。
葉不凡心中有了離別的情緒，這些情緒對他而言，是難得而又罕見的，相對於他仿佛看淡一切的垂暮老人心態，產生別樣的情緒是一件少見的事情。
卻也說明了餘長順在他的風雷殿生活中扮演很重要的角色。
他不知道自己認識餘長順是好是壞，他不太想與別人產生聯係，畢竟還是有人，擠進了他為自己營造的圈子。
“我一向識人很準，沒想到，到最後我關於你的認識，全是錯的。”餘長順說道。
“什麽？”聽到餘長順說話，葉不凡回過神來。
“我以為你隻不過是一個初涉事的人，你發現了這個大千世界，會努力追求精彩的，誰知道，到最後，你是一個把自己活進自己圈子的人。”
“這樣不好麽？”
“這樣的討論，這三年內，討論的也夠多了，沒必要繼續了啊！”
“我佩服那些有規律生活的人，那些即便生活隻有黑白兩色也是很滿足的人，對於他們而言，他們總把自己過的很充實，但是你知道他們是什麽麽？”餘長順看著葉不凡問道。
葉不凡輕笑一聲，明白他是什麽意思，“我這樣的人？”
“哈哈哈哈，你有自知之明！但是拋開你之外，你發現那樣的人，基本上都是白發蒼蒼的走向墓穴裏了，即便是元古一，他那樣的年紀都有放縱自己的時候，而你呢？你有過一次麽！！”
“那有什麽意義？！不過是讓自己痛快一下而已。”葉不凡平靜的說道。
“去他的意義，你看看你的年齡，你是追求意義的時候麽，我們這個年齡段，不就是什麽痛快什麽來麽，管他之後呢，這樣做有什麽意義，那樣做有什麽好處，或許是道了元古一的那個年齡，才會考慮的事情。”
葉不凡不知道該怎麽答，隻有拿出那句，萬能的回答了，“但是，我覺得我這樣很好啊。”
餘長順歎了口氣，“就知道又是這一句，雖然我覺得每個人自己的生活，沒有對錯，但是你的生活，從一開始就被人帶歪了。沒有一點年輕人的我就是為了痛快的勁頭。”
“或許吧。”葉不凡又想起那兩個人，他覺得好像，當自己適應了現在的生活的時候，越來越少想起他們了。
“看來你的選擇也是決定了，本來還以為咱們能做兄弟雙雄闖**荒域呢。”餘長順的語氣中略微有點失望。
“嗯，做個小村長挺好。”
葉不凡知道今晚，或者更準確的說是，明早的選擇，決定了他們兩個人，走向了不同的道路，一個人是去管理凡人聚集點，當個小村長，一個呢，參加千牛衛，幫助維護荒域內的秩序。
或許，餘長順今晚來，也有幾分勸說自己的去參加千牛衛的意思，畢竟，隻要是年輕人，還覺得可以拚一把，便會選擇千牛衛，隻不過他沒說出口，葉不凡也明白，自己並不會去選擇千牛衛。
隨著三年的時間，他知道了很多，知道了仙凡之別，知道義父是天尊，也知道了當年東叔身上可能隱藏著秘密，可是知道了並不能改變什麽，說到底，在他的心底深處，還是那個，在聞廣峰每天和義父、東叔他們過著簡單生活的小家夥。
所以他不自覺的想給自己圍個圈子，讓自己在圈子裏過著簡簡單單的生活，仿佛隻有這樣，他才能體會到那個聞廣峰小家夥的感覺。
隻不過，他忘了，沒有了聞廣峰，沒有了聞廣峰的義父和東叔，他的圈子隻不過是一層又一層的壘著牆，把自己困在裏麵。
牆外是一個花花世界，而牆內是一個失去他所有依靠的無助少年而已。
這一晚，他們談論很久，自從當年葉不凡初來的時候，再也沒有這麽長時間的談話了。
最終，餘長順也沒有開口勸。
第二天，兩人走上了各自的路途，隻不過一個是成群結對，一個是三三兩兩，他們這一隊人中，除了葉不凡，便是一個中年人選擇了去當個小村長。
兩人分配的村子，並不是同一方向，葉不凡便獨自駕車趕往自己的村子。
幸好，風雷殿給配的地圖路線很明確，葉不凡僅花費半個月便到了分配給自己的小村子——黑土村。
當葉不凡來到小村子，跟臨時來到小村子的風雷殿代管人員接觸後，便了解了村子的具體情況。
這個小村子一百來戶人家，近四百口人，靠近一個綿延大山脈的餘脈，大多數是中年或者接近老年的人，都是在小時候遷徙到這裏來的，小孩子們便是在這裏長大的。老年人，這樣的環境下很少有老年人。
而葉不凡來到這裏，當村長的職責，便是為風雷殿管理一些村子裏的糾紛，最重要的是每年定點給上院貢獻村子裏的糧食，以及一些特定的藥材。
而葉不凡便是在這個村子裏麵的，上院風雷殿的代言人，具體的操作上並不需要他介入的太多，因為此類事情已經是很平常的慣例了，就如同每天吃飯睡覺那樣簡單。
葉不凡的職責便是了解清楚村子的情況，不讓村子裏出現狀況，並且在需要的場合出現，表明風雷殿的人是直接接觸到每一個凡人的。
代管人員核定了葉不凡的身份，簡單講了村子的情況後，便趕車回上院了，仿佛並不想在這裏多呆一會兒時間，而對於應該處理的具體事務，反而是葉不凡以前在風雷殿中學到的。
將別人傳授自己的，和具體的實踐情況相結合，在葉不凡剛開始的時候，有些略微生澀之外，便很快適應了實踐中的情況，能夠很好的拿捏自己所要處理的情況。
這樣，葉不凡又開始了構造了自己的圈子。
葉不凡覺得這樣的生活很好，突然遠離了那些仙凡之事，隻用操心自己的小村子裏麵的事情，就如同又回到了聞廣峰聞廣觀一樣。
葉不凡又開始壘著自己的圈子，但是很快，他發現自己的圈子開始變形了。
聞廣峰時，他的圈子裏麵有義父，有東叔，他不知道自己有圈子，隻覺得自己生活的很高興；上院時，雖然和很多人在一起，但是相互之間，為自己的目的而努力著，他的圈子裏反而隻有他一人，餘長順隻是時不時的在圈內圈外變換罷了。
而現在，在這個近四百口人的小村子裏，就如同一個自洽的圈子，這裏的每一個人都習慣了這裏的生活，這裏的人，即便是葉不凡來到這裏，不免要和村民們打交道，很難再像風雷殿，管好自己的事情便好。
而村民們，對於風雷殿的代表，總是帶幾分天然上的畏懼，奉承，所以總是試圖和葉不凡建立起一種親切的聯係，好讓葉不凡在和風雷殿交涉，或者其他村交涉的時候，為他們著想一些。
這樣有意的情況下，葉不凡和村民們很快就熟悉起來，而村民們也發現，這次新來的小村長，並不像以前的那樣，有一種高高在上的疏離感，即便是他很少主動和村民們打交道，但是村民們也能感受到，一種被平等對待的態度。
村民們的狡黠敏感，讓他們更是願意和葉不凡打交道，話話家常，拉拉關係之類的。
所以，葉不凡的圈子反而建不起來了，他不可能把百多人拉進自己的圈子，然後在外麵圍個牆。每個人並不是隻和他產生單一聯係，這樣的結果，便是葉不凡自己越來越融入了，這個村子構建的自洽的團體中。
這樣的後果便是，村民們對葉不凡更加的熱情和關愛，仿佛這個風雷殿派來的小村長不是來監管她們的，而是自己村子裏麵的子侄輩出人頭地了。
這時，葉不凡才發現自己不再是那個，在自己圈子裏麵孤獨的小孩子，而是和這個世界，這個村子緊密相關，緊密結合的一份子。
就這樣，時光如水，小村子裏麵總是那些平平凡凡的小事，有一件大事，便是老馬頭提議幫葉不凡去隔壁村子說親，好讓葉不凡徹底在村子裏麵安頓下來。
這樣的提議，帶動了大家的積極性，不過反而開始對那些姑娘們挑三揀四，覺得她們配不上自己村的小村長。
葉不凡不能阻止村民們的積極，有時候他也會想到，自己和老馬頭那樣的年紀的話，便是不是會也沒天沒事的時候曬曬太陽，然後看著小孩子們滿村的瞎胡鬧。
對了，期間還有一件小事，風雷殿好像在村子裏臨近的玉條山中發現了什麽，從小村子裏調了二十幾個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