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長地久有時盡 此恨綿綿無絕期
第四章 天長地久有時盡 此恨綿綿無絕期
一連幾月，似錦樓都是人滿為患，似錦樓忙碌，冷凝霜也就不得閑，可是同一首曲子再好聽，連續聽兩三個月也會膩的。為了新曲，金嬤嬤已經催了好幾次了，冷凝霜不想再聽金嬤嬤的嘮叨，也想著趁此機會出去轉轉，便提出外出拜訪樂師傅。
本以為金嬤嬤知道了一定滿口答應，誰知金嬤嬤卻怕冷凝霜的容貌太出挑，如今又花名在外，若是被一些宵小份子傷到她可就虧大了。
小青早就想出去逛逛了，難得冷凝霜也想，小青向金嬤嬤再三保證，才得到金嬤嬤許可。不過金嬤嬤要她們換上男裝，避免麻煩。
一到街上，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聽著街邊絡繹不絕的叫賣聲，小青就止不住的興奮，拉著冷凝霜是手，蹦蹦跳跳的：
“閉嘴！”冷凝霜喝道。
“又忘了，我們現在是什麽身份！”
“啊！對不起對不起,小姐！不，公子！”
“公子公子，你看，好多好玩的呢！”小青自小就在似錦樓生活，幾乎沒有出來過，而且金嬤嬤看管的緊，她從來都沒看過這麽多好玩的好吃的。
“好了！”小青原本很興奮，可是一看冷凝霜冷著臉就不敢再說話了，是她太激動了，忘了分寸。
“對不起。公子，奴婢知錯了。”惹得冷凝霜生氣，小青低著頭認錯。
“先去樂先生那！”
“是。”小青諾諾的應著，苦著一張臉。 看著那丫頭一張苦瓜臉，冷凝霜實在狠不下心無視她，算了，不過是個孩子。
“其他的東西等回來再買回去。”
“是！”小青脆生生的應著。
剛剛還苦著臉，立刻就又笑了，一會兒陰一會兒晴，當真是小孩子脾氣。不過，她也隻有12歲，確實隻是孩子。心下暗歎，總以為自己是冷漠的，可對孩子，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都是沒有辦法的。
到了竹屋，卻沒有看見樂師傅，問了仆從才得知樂師傅去了湖邊。剛走近，冷凝霜便又聽到那一陣熟悉的曲調，冷凝霜思索了好一會兒，才想起這曲子的出處。
樂師傅本是站在湖邊吹奏，聞得腳步聲往後看去，竟是冷凝霜。“冷姑娘？”
“樂先生。”冷凝霜福福身子。
“冷姑娘今日怎麽有空過來？”
冷凝霜沒有回答，反而詢問他關於曲子的事情，“樂先生剛才······”
“你聽過？”樂師傅見冷凝霜詢問曲子的事情，猜想她也許會認識‘她’，便急切的抓住冷凝霜的雙臂，不停地搖晃，
“那你認識木子嗎?你認識嗎？”
“樂先生，別激動，我不認識你說的人。”冷凝霜製止了他。
“是嗎？”樂師傅大失所望。
過了很久，才聽得樂師傅一聲輕歎：“這首曲子是我摯愛的女子教我的。”
“那她人呢？”冷凝霜暗忖著，這曲子分明是現代的曲子，那木子會知道這曲子也就是說她也是現代人，若是能找到她的話，她說不定就可以回現代了。
“二十年前，似錦樓還不是現在這個樣子，那時，政局更替，朝中局勢動蕩，百姓的生活都不好。似錦樓也沒有容貌傾城的頭牌，無法吸引客人，險些就要關門，可是，有一天······”遙望天際，樂師傅低低陳述。
樂師傅本是名族之後，族中先人曾在一次政權交替的時候看錯天下形勢，在新帝登基之後，受到株連，自此無緣官場，逐漸顯出沒落之勢。
此後幾十年，樂家也曾告誡後代子孫勤奮讀書，複興家族，無奈子孫不爭氣，一直未在科舉中大展拳腳。
大廈將傾獨木難支，樂師傅看淡富貴名利，不願考取功名，族中長老以他不孝為由，將他趕出家門。由於父母早逝，樂師傅對那個家早無牽掛，索性浪跡天涯，修行樂曲。
這一天，烈日當空，連周遭的空氣裏都夾雜者熱浪。不願再趕路，樂師傅便停在附近的樹林中歇息，隨手獵了幾隻野味，打算解決溫飽。誰知食物剛冒出香味，樂師傅聞得一聲清脆的聲音。
“好香啊！”一個粉衣女子羽然出現，險些嚇著樂師傅。
“姑娘······”樂師傅看著眼前的清秀佳人，一時有些怔楞。
“你好啊！”完全不懼生人，女子開心的和他打招呼。
“呃······姑娘，你好！”樂師傅意外 的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姑娘，她不似一般閨閣小姐般刻板守禮，也不似小戶人家的姑娘忸怩怯懦，明媚的臉龐洋溢著朝氣，她周身散發的快樂氣息似乎能讓人將所有的煩惱都忘掉。
“喂！”女子招招手，讓他回神。
“呃！怎麽了？”
“我肚子餓了······你可不可以請我吃啊！”女子眨巴著靈動的大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樂師傅，讓人心生不忍。
“好，姑娘，請。”
“謝謝！”
“不客氣！”樂師傅看著那女子單純的笑容，臉上印出一片紅暈。真是太失禮了，他們不過初次見麵，他怎麽想這麽多。
“你叫什麽啊？我叫木子。”木子慢慢地嚼著野味，和樂師傅聊著天。
“我姓樂，樂師傅。”
“樂師傅？你是私塾先生嗎？”他看著並不像啊！
“我不是先生，我是姓樂，名師傅。”
“師傅？嘻······你倒是很會占人便宜啊！”真是有趣的名字。
“巧合而已。”樂師傅淡淡笑著。
“那你是出門郊遊嗎？”
“不是，我隻是路過。”
“那你······你不會是浪跡天涯吧？” 那貓兒般的眼睛不停眨巴，也許是剛剛從火堆邊上過來，白皙的臉蛋上透著淡淡的紅暈，看著讓人想咬上一口。不不不，自己在想些什麽。
“是的。”樂師傅眼睛瞟向別處，收斂自己的心神。
“浪跡天然就很厲害嗎？”他失笑。
“是啊，騎著白馬，手拿寶劍，行俠仗義，多酷啊！”木子一邊說著還一邊比劃著。
“酷？”這是什麽意思？
“就是厲害的意思啦！”
“哦，其實，沒有你說的那麽厲害，我隻是四處遊曆而已。”看她那崇拜的眼神，他有些慚愧。
“那也很好啊，真羨慕你。”木子眼神中充滿羨慕。
“你也想浪跡天涯嗎？”樂師傅挑眉。
“想啊。我想去一個寧靜悠遠的鄉村竹林裏，蓋一建竹屋，在門前啊，最好有一條小溪，溪水清澈，魚兒快樂的遊泳。要是池塘就更好了，可以種上大片大片的荷花，夏日裏還可以遊船賞荷，還有還有啊，屋子後麵留一大塊空地，種些蔬菜啊什麽的，想想就開心呢！”
“你的要求還真簡單。”單純的人想法就是這麽簡單。
“簡單不好嗎？”她反問。
“沒有，簡單也是快樂。”
“就是！”到底還是小孩子，不經意間還是透露出小女兒的嬌態，可是依舊那麽可愛迷人。
“怎麽了，想說什麽就說吧。”見不得她皺眉，隻要她能開心，讓他做什麽都行。他活了這麽久，從未有過這種感覺，這是一見傾情嗎？
“我，我可不可以跟著你。”她小心翼翼的問。
“什麽？”他大驚，這，算是美夢成真嗎？
“你放心，我會做事的，我可以做飯洗衣，還可以······”木子以為他不同意，急忙羅列自己的本事。
“為什麽？你不怕我是壞人嗎？”樂師傅呆呆的問。
“不怕，我相信你！”那明亮靈動的眼睛中充滿信任，麵對這樣的眼神，樂師傅無法拒絕，更何況他的心並不願意拒絕。
“後來呢？”看著樂師傅又陷入了沉思，冷凝霜不禁開口問。
“當時，看著木木清澈明亮的眼睛，我便知道，此生我再也放不下她了，哪怕為她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想著那些快樂的時光，樂師傅的嘴角邊不自覺的上揚。
冷凝霜環顧了一圈，問道：“為了實現她的願望，你在這裏為她建了竹屋。”
“我想實現她一切的願望，所以為她建造她心中的家園，不過最先並不是在這裏。我們曾在那裏度過了最美好的時光。”
“這首曲子也是她教你的。”
“嗯，其實她隻是曾無意間的哼過，我憑著記憶將曲子譜了出來。”
冷凝霜不得不佩服樂師傅，僅僅憑著零散的記憶便能完整的曲子譜出來，不愧是才子。
“那她為什麽會不見了？”
“其實，木木曾是似錦樓的頭牌，她跟我說，她是無意中進入似錦樓的，當時的似錦樓當家花嬤嬤看準她的姿色，想利用她賺錢，木木不願意，便趁人不備逃了出來。”
“就在我們成親前夕，似錦樓的人找來，硬要帶走木木。我自然是不同意的，花嬤嬤要人未果，就帶人鬧事，我們費了好多功夫才打發了他們。”
“後來有一天，我從外麵買東西回來，發現木木不見了，我像是發了瘋一樣，找遍所有能找的地方，就是沒有她的影子。我不想放棄，一天找不到那就找一個月，一年，十年。”
“你找遍所有地方都找不到，就以為也許有一天她又會突然出現在似錦樓，所以一直在這裏等。”冷凝霜猜測。
“是，可是我等了二十年了，卻依舊沒有等到她。”
冷凝霜暗忖，木木突然消失應該是回去了，可是卻把遺憾留給別人。情之一字，害人不淺。
“我想木木姑娘並不想見到樂師傅如此。”冷凝霜勸道，若是他能看開便最好。
“我寧願她為我難過，還能來找我。”
“若她再也不能回來呢？”若是木子真的回到了現代，隻怕是再也回不來了。
“不，不，我不信！”
看著樂師傅激動的模樣，冷凝霜不願再說，感情之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雖然她也算知道木木的下落，可是這樣的知道還是不說的好。讓他保留一點希望總比絕望要好。古人雲，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結局如何隻能看她們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