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言和
“我聽說兩族的仇怨是起自當年巫王遇害，妖族的九尾狐妖失蹤？隻怕這幾十年的過節，都隻是一個誤會吧。”楚驍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除了靈茉，其他幾位長老都是猛的站了起來。
“楚驍，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也從未告訴過你，妖族失蹤的那人是隻九尾狐妖，你是怎麽知道的？”茹菲冷聲問道。
楚驍微笑道：“諸位稍安勿躁，聽我說明。”於是將他和靈藥進入醫療船探險，如何得知“零號藥劑”被人取走，如何發現九尾狐妖屍體，如何被常嘯二人襲擊，除了師傅的事之外全都細說了一遍，當然，兩位魂境強者的死都被歸功到了單兵炮的身上。這番經曆之離奇，饒是一眾達到大靈巫水平的長老，也是聽得張大了嘴巴滿臉的震驚。不過因為靈藥也在場，楚驍犯不著說謊，所以也由不得她們不信。
靈茉沉吟半晌對楚驍道：“看來這個事情更複雜了，不過對靈族來說也未必全然都是危機，我想有必要帶你去見一下大祭司了。”諸位長老也是點了點頭。
“大祭司？”楚驍不解，他可從不知道靈族有位大祭司的存在。
靈茉微笑解釋道：“我這個代族長或許是靈族表麵上的首腦，但大祭司卻是靈族人的精神領袖，同時是我們靈族實力最高的人。也是現在族裏唯一的巫王，也就是魂境強者。靈族曆代的族長都必須是巫王級別的強者，我因為還沒有達到，所以這個族長前麵才會有一個代字。當初因為新巫王的誕生，可以成為族長，老族長便繼任了大祭司，專心侍奉祖巫。不想巫王遇害，我這個還不是巫王的人也隻好繼承族長的重任。”雖然靈茉沒有說，但楚驍聽得出她話語間對靈族強者凋零、日漸沒落的無奈和焦急。
“既然如此，能夠拜謁大祭司，是楚驍的莫大榮幸。”楚驍站了起來，跟著靈茉向後殿走去。
這回其他長老沒有跟隨，二人穿過大殿內寬闊的回廊來到了“祖巫殿”的後殿，這裏的空間比前殿更大，沒有任何裝飾物和壁畫，空曠且幽暗。大殿後部正中有一座神壇，神壇上一尊祖巫的白玉立像仿佛慈和的大地母親一般給人一種寶相莊嚴之感。而在祖巫像前方的大殿正中，竟然生長著一棵兩丈多高的巨大“靈髓果樹”，上麵結著數十個“靈髓果”，和楚驍在山溝中見到的那棵比起來，可算作是曾祖級別了。
見楚驍盯著“靈髓果樹”看，靈茉道：“這是我們靈族至寶‘清靈聖樹’是天地間獨一無二的靈根，它結出的‘清靈果’有提升靈魂的奇效，我原本就是打算送你一顆以示感謝的。”
楚驍尷尬的笑了笑道：“此物在人類社會中叫做‘靈髓果’，確實很罕見，不過也並非獨一無二，就在你們接我和靈藥的那個山溝深處就有一棵，比這棵要小得多。”
“當真？”靈茉竟是失態得高叫出聲。
“肅靜！”一個蒼老的女聲在大殿中響起，楚驍這才發現，在祖巫像的腳下盤膝坐著一個老太太。先前竟是絲毫沒有發出一丁點的氣息出來。
“母親。我有一些要事和您稟報。”說著，靈茉快步過去，和那老太太耳語起來。沒想到，這大祭司竟是靈茉的母親。二人交談了半晌，老太太才緩緩站起身，朝楚驍走來。隨著她的起身，澎湃如海的脈氣以及魂境強者因洞悉空間之力而導致身邊特有的空間波動同時散發而出，竟然不比那常嘯弱。隨著朝楚驍的步步走近，那脈氣鼓**得也是越來越猛烈，若是普通的地境高手，在這股脈氣威壓麵前怕是已經趴在地上了。可對楚驍來說，也無非是比靈茉的強上一倍而已。靈茉看到母親采取了和自己同樣的手段，自然知道恐怕也會有和自己同樣的尷尬，不由得臉微微一紅，輕輕又跟母親傳音說了兩句，大祭司的脈氣這才逐漸內斂回體內。
楚驍心裏暗笑，這母女倆怎麽是同一個套路啊。想歸想，他的禮數還是很齊全的，連忙躬身施禮道：“晚輩楚驍，見過大祭司。”
大祭司也是上下打量了楚驍一番，這才不緊不慢的道：“你的事我也不是今天第一次聽說了，不過沒想到你卻是如此年輕，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倒是讓我想起我那不幸的徒兒。哦，人老了，廢話就多，你不要見怪啊。我們樹下坐著說話吧。”說完，便走到“靈髓果樹”下麵席地而坐，楚驍也隻好在她對麵盤膝坐下。
“也怪不得靈茉剛才吃驚，世上沒有永恒的事物，生命更是如此。哪怕是像‘清靈聖樹’這種神物，也總有一個生命周期。靈族古書記載，‘清靈聖樹’可活萬年，如此來算，這棵樹確實是老了。這個百年結的果竟是比上一個百年少了十顆之多。而這些年來，不知為何，所有種下去的種子都沒有生根發芽，本以為靈族會在未來失去聖樹的庇佑，沒想到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啊。”這時，一位長老過來給三人上茶，靈茉將此事告訴她，讓她帶人去將果樹挖回來移栽，那長老滿臉的狂喜，飛也似的去了。
“孩子，老太婆我活了近百年，看人從不會錯，你是個善良的人，有些事情我也不瞞你，因為靈族體質的問題，靈魂之力一直是我們的弱項，原本《巫典》還在的時候，我們還可以靠完整的巫術和鬥巫術對靈魂進行係統的有效提升，可如今《巫典》失傳，祖宗留下的本事隻剩下十之三四，許多靈族人要想度過天劫成為大靈巫就全得靠清靈果了，一旦果樹枯萎，而我們又沒有種出新的樹苗，靈族的未來將會是一片黯淡。你所發現的樹苗，如果真是清靈果樹，那便是我靈族未來的希望。”
大祭司蒼老的聲音中顯出一絲激動。她端起茶喝了一口，平靜好情緒後又緩緩道：“關於你所說虛無教和魔宗陰謀之事，這兩個宗派的傳說，我也聽前輩講過，關於兩百年前戰爭的內情，靈族雖然並未牽涉其中，但卻也深受其害，自然打探出過一些消息。如果這次他們真的將手伸到了我靈族的頭上，我們也不是那麽好欺負的。孩子，這是關係到靈族全族命運的大事，其中還有我們和妖族數十年的恩怨，我需要足夠的證據才能進行判斷，你也是上位者，應該不難理解吧。”
楚驍微笑點頭，從手環中將九尾狐妖的屍首放了出來，靈茉和大祭司是認識這妖族俊才的，從衣著上便確認無誤了。隨後，楚驍又拿出了一個綠色的卷軸，當看到卷軸的一刹那，大祭司和靈茉全都猛然站了起來，大祭司更是渾身顫抖，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卷軸，仿佛是要生吞下去一般。
“九尾狐妖的屍首是在那醫療船裏找到的，還有那魔宗常嘯屍體上取下的儲物手環，我還未來得及打開看看，上麵應該還殘存他的靈魂烙印，您隻要將其打開，或許就能找到相關於魔宗的證據。至於這《巫典》，乃我在中州偶然所得，一同得到的，還有找到那醫療船的地圖，如今《巫典》已經回到了靈鷲峰，楚驍自當完璧歸趙。”說著，楚驍雙手捧著《巫典》遞向大祭司。
大祭司用顫抖的雙手接過《巫典》，緩緩展開看了一遍，然後小心翼翼的將其合上，就像是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一般抱在懷裏，老淚縱橫間大祭司向著楚驍緩緩的拜了下去，靈茉也跟著跪倒。楚驍大驚，連忙扶起她們詫異道：“二位前輩何故行如此大禮，楚驍如何受得起。”
大祭司激動道：“靈族聖物失而複得，我也有臉去見曆代巫王和祖巫了。楚驍小友，你不但幫我們找到了聖樹樹苗，更是送來了聖物《巫典》，是我靈族的大恩人，以後但有所求，我靈族願為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楚驍扶住想要再次下拜的大祭司，微笑道：“大祭司不必如此，不瞞您說，我在中州打仗的時候，一個過命的弟兄就是位靈巫，而且這段時間一直都受到靈藥和茹菲長老的照顧和幫助。我非常喜歡靈族人的樸實和善良，所以能幫忙的我自然會不遺餘力。其實剛才靈茉族長跟我提到大殿外綁著的那幾個妖族人時，我便有一個唐突的想法，靈族和妖族幾十年來被人陰謀算計，互相誤會、仇殺，使得兩族人才凋零、族力大減。如今既然發現這全是誤會，同仇敵愾倒還是後話，當務之急是應該想辦法盡快停止這親痛仇快的相互殺伐，兩族坐在一起將之前的誤會解開，這樣兩個族群還有光明的未來。既然我無意間攪進了這件事，仗著在中州的一點小名氣，或許能夠使妖族賣我三分薄麵，讓我做這個中間人、和事老，把這陳年的敵對關係就此化解。您看如何？”
靈茉喜道：“我邀你上靈鷲峰，本來就是想懇請你利用你的影響力停止兩族間的仇殺。這些年來兩族像樣些的青壯年都在相互間的敵對行動中被殺或被擄，已經出現了巨大的斷層，嚴重影響到了族群的未來，兩敗俱傷的局麵已經形成。不管雙方的是非對錯，為了兩族的生存，這種敵對仇殺都不能再繼續下去了。我也知道這種事很難辦，而且你也沒有這個義務幫我們，我正煩惱要付出怎樣的代價才能說服你出馬呢。沒想到事情的發展竟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現在此事成功的幾率已經很大了，今天對我靈族來說，真是三喜臨門，值得慶賀。”
楚驍見大祭司和靈茉都是驚喜交加的樣子，心裏也不禁感歎，助人為快樂之本啊。“這幾個人就交給我來，靈茉族長在一旁配合我就好了。”楚驍笑著眨眨眼，將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
密謀一番後，大祭司點頭：“可行，大恩不言謝，一切就拜托楚驍小友了。”楚驍躬身行禮，和靈茉一同向祖巫殿外走去。
祖巫殿外的石柱，六個妖族強者已不知在這裏被綁了幾天，一個個顯得精神委頓。楚驍緩緩的走向其中一位高瘦男子，而靈茉則站在遠處看著，並未跟隨走近。感受到有人來，那高瘦男子睜開眼看向楚驍，眼中顯出濃濃的敵意。
“還真沒想到啊，靈族竟然找人類來做幫手，真是越來越沒底線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無用的口舌你就省了吧！”高瘦男子不屑的嗤笑。
楚驍掏出一個玉瓶，倒出一粒丹藥道：“毒藥，劇毒的那種，你可敢吃？”
高瘦男子眼中閃過一絲淒然，但卻毅然決然的道：“如何不敢？自己學藝不精，被宵小所擒，難道還會不知廉恥的苟且偷生不成？”說完便張大了嘴巴。
“好一個九尾狐妖一族的硬漢，隻可惜你哥哥死得不明不白，你卻在這裏浪費掉了自己的小命。”楚驍感歎一聲，不過依舊將藥丸塞進了他的嘴裏。
丹藥入口即化，哪裏還有吐出來的機會，不過高瘦男子卻也沒有在意，隻是瞪著楚驍道：“你如何知道我哥哥死了？快說！也好讓我死個明白！”
“死都死了，要什麽明白？一個大好男兒，整天腦子裏裝得都是泄私憤，可曾為你的族群考慮過半分？三江源還剩下幾個天妖你心裏清楚。要是你哥知道這些人都是因他而死，不知是否能夠瞑目啊。”楚驍的話說得有些刻薄，頓時引得妖族眾高手齊聲叫罵。
楚驍也並不理會，晃了晃手裏的玉瓶道：“都不要急，一個個來，下一位應該是我們妖皇的公主‘白玉麒麟’麒雙雙大小姐了吧？真不知道你跑到靈鷲山來，你父皇可曾知道？”綁在石柱上的一個白皙纖瘦青年冷哼一聲，別過頭去。那白淨的皮膚和清秀的麵龐，更加上被繩子勒出的凹凸有致的身材，早就泄露了她女扮男裝的秘密。“哦？別過頭去不敢吃嗎？也好，到時讓你父皇來贖你好了。”楚驍戲謔的說著。
“拿來，我吃！”麒雙雙倔強的瞪視著楚驍，眼角淌下一滴晶瑩的淚珠。楚驍指頭一彈，一粒丹藥就飛進了她的嘴中。
“不！你究竟是誰？殺了她你可知道會承受妖皇何等的怒火？”高瘦男子咆哮起來，周身的脈氣鼓**而出，將綁住他的繩子硬生生的崩斷。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身體不但沒有絲毫中毒跡象，反倒是體內的脈氣全部恢複了，錯愕之色寫滿一臉。楚驍給他們吃的並不是什麽毒藥，而是從醫療船裏得來的神界加強版“複氣丹”。
“胡天雨，你都五十多歲了，才天境四階啊，比起你哥，還真是差距很大呀。想問問題，打贏我再說。”楚驍自手環中取出了寒影寶刀，挑釁道。
“連天劫都沒渡的小輩，不自量力！”一聲怒吼，高瘦男子胡天雨從手環中取出一柄長劍，身形一晃便朝楚驍撲來，斜斜一劍劈出，看似輕描淡寫，可劍鋒過處空間寸寸撕裂，可見其勢大力沉。不過楚驍卻是笑了，將寒影刀拄在地上，伸出一根手指，迎上那霸道的一劍。“當”的一聲，長劍砍在楚驍的手指上，竟是被彈了回去，胡天雨一臉見了鬼的表情。
“你的自信根本就沒有依據啊，不想死的話就認真點！”楚驍猛地渾身脈氣鼓**，形成“脈氣領域”將胡天雨包裹起來。
胡天雨感覺自己仿佛到了另外一個陌生的空間，重力強大、空氣稀薄、氣溫奇高，似乎周圍環境的一切都跟自己作對。而眼前的敵人，則仿佛是一位煞神一般，用壓迫靈魂的眼神看著自己。他知道，如果不全力以赴，恐怕自己真的就沒有機會了。“接我最強一劍，‘萬狐千殺劍’！”胡天雨一聲暴喝，長劍化為漫天劍光向楚驍罩了過去。
楚驍此刻卻感到有些無語，通過他全麵強化過的眼睛，他分明可以看出，這所謂的萬狐千殺劍，不知是因為對方實力不夠還是怎麽的，萬千劍光中竟是四分真、六分假，而且真正具有威力的也就那麽十幾劍而已。如果看不破，隻會覺得這一招氣勢磅礴，讓人避無可避，可如果看破了，用“華而不實”四個字就可以概括。麵對這一劍，楚驍連拔刀的欲望都沒有了，攥緊了拳頭，一拳轟在劍刃之上，瞬間胡天雨虎口裂開，長劍拋飛而出。他怔怔的呆在原地，對方地境九階，自己天境四階，而自己在對方的麵前就仿佛一個兒童一般，要不是對方手下留情，恐怕自己連施展第二招的機會都沒有。眼前的這個人簡直就是一個怪物。
“讓我來！”麒雙雙此刻吸收完複氣丹，也崩開了繩索，衝了上來，不愧是妖皇後裔，看上去三十歲不到的她，雖是天境三階水平，脈氣卻比胡天雨要雄渾得多。她倒是沒那麽多的花俏招數，隻是身形一晃，化作一頭兩丈多長的“白玉麒麟”朝著楚驍便撞了過來，眼看快要接近楚驍的時候，頭上的一對麒麟角上瞬間覆蓋上了一層七彩光芒，鋒銳之氣登時爆發，仿佛兩柄利箭一般讓空氣都發出一陣被切割的暴鳴。
“這還差不多。”楚驍仍然麵帶微笑，右手握住刀柄，“唰”的一聲抽出寒影刀順手向上一撩，一聲讓人牙酸的巨大金鐵交鳴之聲響徹靈鷲峰頂，白玉麒麟倒翻而出，而楚驍僅僅是身形稍微晃動一下，連雙腳都未移動半分。
“這是，是寒影寶刀嗎？”隻見胡天雨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楚驍手中半透明的長刀。“你究竟是誰？”胡天雨突然大喊出聲，而此刻麒雙雙也恢複了人形跌落地上，臉色一片煞白。
楚驍將手中寒影刀緩緩插回刀鞘，淡淡的道：“中州，楚驍。”
“你就是楚驍？那個擊潰了雅安大軍的中州霸主？”隻見胡天雨仿佛被人踩了尾巴似的叫了起來。
楚驍很是納悶，怎麽自己這麽有名嗎？他並不知道，恒界大陸就這麽些政權，中州崛起，一舉擊敗了風頭正勁的雅安帝國，其他勢力又怎麽可能不關注呢，尤其是對楚驍的關注，每個手握大權的人都會將楚驍的個人資料放在自己案頭仔細研究。“我就是楚驍，不過這中州霸主的稱呼倒是有些言過了。”
此刻調勻了氣息的麒雙雙終於開口說話了：“你身為人類，和靈族八竿子打不著，為什麽要來這裏幫他們出頭？”
楚驍笑了，搖搖頭道：“如果我是來偏幫靈族，犯得著專門來對付你們幾個俘虜嗎？如果我真的無聊到要來欺負俘虜，你們兩個的身體現在已經涼了。”
“那你到底想要幹什麽？”麒雙雙一臉的疑惑。
“當然是，解決掉你們妖族和靈族的仇怨了。”楚驍幾道脈氣波動從體表詭異飛出，如利刃般割斷了所有妖族強者身上的繩索，轉身向祖巫殿走去。“我們裏邊談吧。”楚驍的聲音雲淡風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