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洞房花燭夜
第七十一章 洞房花燭夜
村民們以前總覺得舞兒的氣質不俗,不容易和人親近,今天一相處才知道她是個玲瓏的人呢,說什麽都懂,原本存著戒備的心一敞開了,農村最大的好處就是這樣,既淳樸又善良,令人心生愉悅。舞兒想,也許一輩生活在臨邑村,似乎不是不能接受的。
由於趙星辰家的菜量夠足,油水也多,不僅讓村民們吃的飽飽的,還剩下了不少,舞兒大方,把菜大部分打了包送給了車*和鄰裏。
村民們大都是普通的小門小戶,拿的出手的禮金不多,然而她們來了一趟趙星辰家吃進肚裏的不算,又帶回去了許多的肉菜,等於把禮金賺回來的同時還搭回來不少,她們哪裏有不高興的,千恩萬謝的了。
車*撇了撇嘴,有心想說說舞兒為什麽向著外人,全部拿給她帶走不就行了?可是累累在一邊使勁的拉著袖,大閨女也拿眼神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她沒辦法隻好妥協了,心裏打定主意等著趙星辰進了門她再想辦法收拾她,最後和累累一起不甘不願的打道回府。
而剩下的那一部分,當然不是留給趙星辰吃的,她的嘴最是挑剔,肯定不會吃剩飯剩菜,舞兒是專門留給李老伯的,他人不錯,最近幫了她們不少的忙,拿點飯菜回禮說的過去。(舞兒你別自欺欺人了好不好?)
可是,讓舞兒自己送去,她又覺得不成規矩,唯有把趙星辰喊出來,“辰兒,你去把菜給你李老伯送過去吧,我在家收拾收拾屋。”
“舞姨,收拾屋的事情我來就好,你去送吧,又不遠。”今天沒有趙星辰這個待嫁姑娘的事情,她僅負責在屋老實的坐著,不用出來見客,而舞兒從早便開始準備,大半天下來是很辛苦的。
趙星辰和舞兒的想法又偏了,趙星辰不想舞兒受累,舞兒不想麵對李老伯,怪誰呢,要怪隻怪舞兒的托詞想的不夠好。
公主發話了,舞兒很久之前習慣了順從,一兩年改不回來,聽話的去給李老伯送菜去了。
李老伯一開院門,見來的是舞兒,臉上的黑皮膚又黑上了一分,別誤會,他不是不高興,是高興了,舞兒在他心裏等同於仙女的存在,可望而不可即,今天仙女居然主動來找他,他怎麽能壓抑住那顆跳動的過於活潑的心呢,“舞……咳咳……舞兒姑娘,有事嗎?裏麵坐!”
“你受風寒了?”舞兒話一出口又覺得關心的多了,她把裝飯菜的籃往李老伯麵前一遞,“這是今天下聘時剩下的,你要是不嫌棄的話……”
“我不嫌棄!”李老伯以飛快的搶答來表明態,隻要是她給他送菜,哪怕是剩菜,也是人間美味。他妻去的早,已經很久沒有人關心他吃的是什麽了。舞兒有這份心,他就心滿意足了。
眼看著李老伯的嘴都快樂的扯到了耳朵後麵去了,舞兒無語的很,點一點頭告辭離開。
走回到了自己家門口,舞兒摸了摸臉上偏高的溫,回頭向李老伯家的方向看了一眼,李老伯在門口衝著她招招手,她回以一笑,轉身進了院裏。
李老伯楞楞的站在門口,回想著剛才的一幕幕,她對自己笑了,真的對自己笑了,“娘,我喜歡上了和你一樣美好的女,你會不會怪我無情呢?你會祝福我的吧?可惜她不會嫁給我,不過沒關係,我會把你們一起放進心裏思念著,直到有一天和你在地下團聚。”
時間如同白雲過隙,消逝在茫茫的歲月裏,轉眼間,送了十月,辭了十一月,迎來了十二月二十日,也就是民間所說的小年。
明天是趙星辰出嫁的日,嫁人,不僅僅是頭上冠上了一個姓氏,更代表著一個純真時代的結束,代表著一種使命和責任,而今天是趙星辰和舞兒單獨相處的最後一天,趙星辰非常珍惜。
早早的,趙星辰便把祭灶神的事情準備好了,她的字寫的不錯,柔中帶剛,充盈著幾分英氣,上書“東廚司命主”以表明灶神的地位。兩旁貼上“上祭灶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的對聯,以保佑全家老小的平安喜樂。
虔誠的給灶神磕了個頭,趙星辰又做了幾樣拿手好菜,雖然味道上和京城比不得,但是一股濃濃的心意放在裏麵,誰能說菜不合口味呢?
飯後,趙星辰靠在舞姨的肩膀上,望著外麵昏暗的天空,忽然覺得特別舍不得,“舞姨,我嫁人後,家裏就留下你一個人了,一定很孤單,你陪我一起嫁過去好不好?”
“辰兒,咱們說好了,我要留下來,你的日,需要你自己去過。”舞兒不是沒有想過和趙星辰一起嫁過去,她也怕趙星辰在徐離碩家裏吃虧,但是現在她不能,因為她有一件更關心的事情需要弄清楚,上麵這麽久都沒有一絲回音,她怕出現意外,畢竟有趙星辰在身邊,她許多事做起來不方便,趙星辰是需要她守護著的幼鳥,但是總有一天幼鳥該去會自己展翅高飛。
趙星辰和舞兒談了不止一次,回答的結果都是一樣的,趙星辰早有了心理準備,看著舞兒那麽鄭重,她生出來了打趣的心思,“舞姨,是不是為了李老伯啊?我覺得他人不錯,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辰兒,李大哥再好,那也與我無關,我這一生,早已失去了嫁人的資格。”別人都以為她是宮裏麵的老嬤嬤而已,很少人會記得那一段埋在歲月裏的荒唐。
舞兒身上的老觀念重,趙星辰怕舞兒是嫌棄李老伯的出身,急忙站出來為他撐腰,“舞姨,你是一個好女人,應該有追求幸福的資格,別看李老伯隻是一個農夫,在我看來他比京裏的大多數男人都有擔當,姐夫走了那麽多年,他一直遵守承諾照看著這間院,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舞兒撫摸著趙星辰垂下的秀發,眼睛裏滿滿的裝著對她的*愛,“舞姨知道了,我的辰兒是為了我好,舞姨在權勢間混了大半輩,想靜一靜,就一個人。”
“好!”趙星辰喜歡外麵的天空,喜歡自由,舞兒理應也有自己的喜歡,“不過,舞姨什麽時候孤單了,來辰兒這裏,辰兒照顧你!”
舞兒的眼角閃出了一抹淚花,她付出的一切,終究是有回報的,夫人,你看見了嗎?
十二月二十四日,外麵的天還未亮,趙星辰便被舞兒叫醒梳妝打扮,趙星辰推開窗戶,滿天的雪花飄落紅塵,化為一滴淚,結成抹不去的記憶,這個場景,讓趙星辰有一瞬間的恍惚,猶如回到了9年前符氏去世的那個夜晚,如果世間真的有一個因果,那麽是不是代表著母親特意趕來為她慶婚了呢?
“辰兒,時辰不早了,先吃點麵墊一墊,省得餓一天的肚。”舞兒把麵端在桌上,若有似無的歎了一口氣。
“嗯!”趙星辰依著舞兒的意思吃了兩口麵,便再也沒有了吃下去的心情,沉默了良久,趙星辰問,“舞姨,死生契闊,與成說,執之手,與偕老的婚姻真的存在嗎?”
“辰兒是希望存在還是不存在?”舞兒不答反問。
趙星辰釋然一笑,凡事信則有,不信則無,她又何必糾結,時間會給她最終的答案。
趙星辰沒有請專業的李媒婆上妝,而是由舞兒一手操辦,舞兒的化妝技術在宮裏麵也是數的著的,經過了她的手愣是讓原本毫無喜氣的趙星辰生出來了幾分新嫁娘的嬌羞來。
依照趙星辰的身份,出嫁時擁有一身上好的鳳冠霞帔再正常不過了,然而,趙星辰卻沒有,她僅僅身著一件不算是頂好的綢緞紅衣,頭上插了一支符氏生前最愛的頭釵,這個頭釵一奔波,險些躲過了了盜竊風波,一直和她相依為伴,對她的意義早已經遠遠超過了一個頭釵的本身價值。每當趙星辰看到它時,就會想起從前的一幕幕畫麵,讓她深刻的謹記,珍惜今天。
一整套打扮下來,少了華麗的掩蓋,趙星辰顯得越發清麗脫俗,渾身散發出來一股愜意和坦然,讓來催妝的李媒婆忘記了言語,好半晌,李媒婆甩了一甩手裏的紅帕,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我隻道平日裏符姑娘是美的,今日一見,已經不能用美字來形容了。等晚上大碩見了,一定魂都得被勾走了。”
趙星辰垂下眼沉默不語,眼睛裏有諷刺,有不安,有迷茫,有感慨,卻獨獨沒有新娘理應出現的情緒,不是她無情,隻是隨著時間的臨近,她越發覺得她和徐離碩的婚姻是一場鬧劇。
沒有人知道這段時間安安來找她時無意間提起何敏時的興奮與依戀,沒有人知道這段時間她和何敏偶然相遇時何敏的尷尬和隱藏不住的淡淡悲傷,也沒有人知道那一晚的徐離碩心心念念著何敏的名字時她的憤怒無無助。
她一遍一遍的問自己她為什麽還要嫁給他,為什麽還要繼續這個毫無意義的婚禮,可是沒有答案,直到等到了這一天,她明白這是她自己的選擇,不能後悔,更不能認輸。
“李媒婆見笑了。”舞兒為趙星辰蓋上蓋頭,拍了拍她的手,一滴冰涼的淚水卻恰巧落在了手背。
“舞夫人,別難過,這是喜事啊!”李媒婆是頭一次見到美人垂淚,雖然不像男人那般希望守護在懷裏般憐愛,也是舍不得的。
舞兒一聲不吭的把眼淚擦幹,趙星辰嫁的寒酸,她又如何能不難過呢?旁觀者勸的容易,卻永遠了解不了當事人的心情。
趙星辰沒有未嫁的閨中好友,惜別這一步就免了,她望了一眼外麵,隱隱能聽見嗩呐的聲音,“徐離家的花轎快來了吧?”
“快了!快了!”李媒婆把趙星辰扶到*上坐下,自己跑去外麵張羅著。
不一會兒,新郎領著花車來到女家,花車在臨邑村也是一個稀罕的玩意,平時家裏迎親能請上幾個男人一起抬著花轎就不錯了,哪裏有高頭大馬在一旁開的,特別是徐離碩一身紅衣坐在了馬背上,要多男人,就有多男人,好幾個未出嫁的姑娘遠遠看見都幻想著以後的夫君能和徐離碩一樣瀟灑不凡。
趙星辰娘家人就舞兒一個,新郎迎新娘這個環節倒是沒有什麽阻礙,僅僅是收到了舞兒幾句不鹹不淡的警告而已,內容很俗套,無非如果是有一天你負了趙星辰,或者是厭了趙星辰,做了令趙星辰傷心的事,那麽她就帶著趙星辰去一個他永遠找不到的地方。
徐離碩相信舞兒有這個實力,卻沒有真正把這句話放在了心裏,他以為他和趙星辰沒有愛,也就沒有了背叛之說,可惜了他以為的隻是他以為的,當有一天他追悔莫及時,才懂得愛情不是單單有一見鍾情一種可能。當佳人不在時,他又該何去何從?(咳咳……繼續跟就知道答案了)
李媒婆背著趙星辰上了花車,一箱箱的嫁妝也被抬上了後麵跟著的牛車,竟然比徐離碩的聘禮還要多出來4箱,讓村民們連傻眼的力氣也懶得用了,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有的人,他們是比不得的。
女方家熱鬧完,想要討吉利錢要喜酒吃的村民們歡歡喜喜的隨著徐離碩的迎親隊伍去了村西。
趙星辰來到男方的家門口,從花車扶下來,端著一盤穀豆撒到門前,意思是求吉利。
之後,趙星辰和徐離碩牽巾入堂,一段紅綢將他們緊緊相連,趙星辰的手不自覺的握緊,卻總覺得握不住手裏的幸福。
“吉時已到,新人拜天地!”李媒婆一聲高喊,讓喜堂的氣氛又歡愉了一分。
徐離山坐在高堂之上,旁邊放著亡妻的牌位,臉上的笑容開心的讓他仿佛一下年輕了幾歲,徐離碩的婚事一直是他的一塊心病,現在心病去了,盡是等著明年抱大胖孫了。
車*坐在偏下首的位置,心裏頗不是滋味,徐離碩的娘已經過世了,卻還是整整壓了她一頭,連給她反對的機會都沒有,明知道和一個死人爭*是毫無意義的,女人總是避免不了升起比較的心思,也許這是天性使然吧。
拜完堂,徐離碩和趙星辰進入洞房,夫妻交拜。交拜後新娘雙手交疊坐於*上,一旁的徐離累最先吵著要看新娘,其他人紛紛表示支持,屋裏一時間特別熱鬧。
徐離碩被大家的氣氛感染著,也期待起了蓋頭下的嬌顏來,他差不多有兩個多月未曾見到她了,不知道她是否有變化。
他拿起一旁的喜秤,平時練劍的手拿起來卻有幾分沉重,十幾年前他也曾拿起過一次這件東西,而今場景相似,物逝人非,何敏有丁財相護,他也將多一個趙星辰陪伴。
徐離碩一步一步走到趙星辰麵前站定,慢慢挑開趙星辰的蓋頭。
趙星辰突然迎接屋裏的亮光,眼睛略有不適,抬起頭眨了兩下眼睛,村民們被趙星辰的美貌驚豔的抽氣聲一片,覺得再美的詞匯用在她身上也不能表示其分。
李大力在人群後麵,默默記住今日的趙星辰,過了今天,她就是別人的妻,是他連想一想都不能的存在,有的人,可能注定有緣無分,但是他覺得感情隻是一個人的事情,和任何人無關。愛或者不愛,隻能自行了斷,而她,僅需要開心就好。
村民們什麽反應,不是趙星辰關心的,她認真打量著麵前的男,徐離碩長的粗狂,平時一身布衣倒是不覺得什麽,穿上了她親手做的喜服,竟然十分合身不說,還多出了一點邪魅的誘 惑,勾的她心跳險些失速,不得已垂下了頭,來躲避徐離碩濃的深不見底的目光。
徐離碩板了一天的麵容,有了幾分笑意,心裏默默感歎,他的小妻居然也會害羞了。
李媒婆見兩人的感情似乎不錯,心裏更是高興,按照規律,說了兩句吉祥話,給這對兒小夫妻行“撒帳”、“合髻”之儀。(注合髻就是新婚夫婦各剪一縷頭發,結成同心結的樣,作為婚禮的信物。)
趙星辰接過李媒婆的合髻,輕聲的低喃,“結發為夫妻。”
“恩愛兩不疑。”徐離碩接了下句,把趙星辰的手連帶著合髻拽在了自己寬大的手心裏。
趙星辰詫異的抬頭,想看清楚徐離碩的話裏有多少真心誠意,卻被一旁殺風景的徐離累打斷。
“新嫂,你們是不是該喝合巹酒了,我們可等著鬧洞房呢! ”別人也許怕徐離碩,但是徐離累是誰啊,那是他的親妹,怎麽能夠畏懼大哥的威嚴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