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你可願嫁我為妻?
第六十六章 你可願嫁我為妻?
思索間,廚房裏傳來“啊”的一聲驚叫。舞兒條件反射的衝進廚房,正好與匆忙跑過來的李老伯撞個正著,結結實實的撲在了他的背上,害得李老伯沒站住,與大地來了一個親密接觸。
趙星辰顧不得自己手上的傷,趕緊把舞兒先扶起來,再去看李老伯,幸好李老伯是個大男人,傷的並不嚴重,僅僅是胳膊腕處磨破了皮,腿上有幾處青紫,並無大礙。
舞兒努力忽略掉剛才男性身體散發出的熱度與臉上不自覺的升溫,搶過趙星辰的手,看見原本白嫩的小手上新出現的不協調的水泡,眼眶不由得發紅,小心翼翼的在上麵碰一下,趙星辰就疼的直抽氣,舞兒恨鐵不成鋼,“你怎麽又這麽不小心以後做飯的活兒我來,你別再參合了。”
“舞姨,你的身體還沒有好,不能操勞,我真的沒事的,下次一定注意。”趙星辰手是傷的,心卻是暖的,有親人在乎的滋味好極了,不管怎麽樣,至少她不是一個人。
“你上次把廚房燒了的時候也是這麽說的,唉,辰兒,實在不行咱們回去吧。”外麵的世界再美好,麻煩依然不斷,應付起來不比錦衣玉食的日子輕鬆多少。
趙星辰明白舞兒說回去的地方是指回汴京,她走的時候並沒有打算一輩子不回去,哪怕方才燒火時她同樣動過這個念頭,皇宮猶如一個富麗堂皇的大籠子,鳥兒飛進去就會被折斷了翅膀,隻能每日望著無邊無際的高空感歎,她體會過,所以不願意重蹈覆轍,至少現在不願意。
“舞姨,我喜歡這裏。”趙星辰注視著不遠處的青山,心變得格外平和。
李老伯活動了一下筋骨,往灶坑裏又添了一把柴火,回頭衝著舞兒說道,“舞姑娘,你帶著星辰先去房裏上點藥,我把午飯做上,一會兒就好。”
舞兒恍然發覺現在的確不是說話的時候,趙星辰手上的傷更重要,完全忘記了思考一個崇尚君子遠皰房國家的大男人為她們做飯對不對,直接拉著趙星辰走了。
趙星辰吐了吐舌頭,投給李老伯一個感激的眼神,然後視線偷偷在李老伯和舞兒身上轉了幾圈,舞兒是宮裏的老姑姑了,未曾和哪個看得順眼的太監對食過對食:類似於民間的結為夫妻。,至今為止仍是老一枚,而李老伯的妻子早逝,獨生女兒嫁人,人口更是簡單,趙星辰幻想了一下把他們兩個她當做親人的人湊成一對的可能性,在心裏暗暗打起了算盤,不過依著舞兒的脾氣,成功的概率極低。
舞兒把趙星辰的手認真包紮好,又怕李老伯做出來的吃食不合趙星辰的口味,也去廚房裏幫忙去了。
在狹小的空間裏,兩個人低頭不見抬頭見,各懷著不為人知的心事,誰也不敢多注意對方的神色,可是動作出奇的默契,不一會兒,午飯出鍋了,兩道菜外加一盆槽米飯,三個人圍坐在一起,倒像是一家人一般。
飯後,李老伯告辭回家,趙星辰的手受傷,由舞兒去刷碗,這時,院子裏又有人來訪,趙星辰打開院門,李大力手裏拎著一隻野雞,不知所措的站在門口。
“星辰姑娘,這個給你”李大力把手上的野雞往前一遞,野雞是昨天他和徐離碩上山學習打獵時得的,本來昨天就該送來的,但是因為上次被趙星辰以行動明確的拒絕了,臉上一時抹不開麵子,所以沒來。今天他在村子裏走了一圈,聽了些不好的傳言,實在是待不住了,才想著來探探趙星辰的口風。
“謝謝”趙星辰嘴上說著,手上卻不去接,直接開著門把李大力迎到了院子裏。
李大力也不惱,自己找了一處合適的地方將雞放下,撓了撓頭,慢吞吞的道,“星辰姑娘,你……你……”
趙星辰最不喜歡不幹脆的男人,憨厚歸憨厚,厚過了頭隻剩下憨了,無趣的很,實在不是她喜歡的類型。正在趙星辰想著如何既不傷李大力的自尊,又能令他知難而退時,舞兒從屋裏走了出來。
“李公子,你來了,正好和辰兒聊聊,我出去透透氣。”舞兒一向不讚同她和年齡相仿的男人有交集,就算年少時的呂夷簡也被她攔了多次,卻不料今天突然轉了性子,舞兒不但和李大力打了招呼,而且給他們留了空間,趙星辰當著外人麵不便多問,隻是嘴邊越抿越緊。
雖然有舞兒的默認李大力是高興的,但是顯然趙星辰的情緒恰好相反,弄得李大力心中更加忐忑不安,握緊的手心沁出來一層密密的汗水。
相對於李大力的緊張,趙星辰平靜的接近冷漠,“李大哥,你想對我說什麽?”
“我……你要嫁人了?”李大力鼓足了勇氣,強裝鎮定的問,在一般人眼裏,和一個未婚姑娘提嫁娶的事情是非常失禮的行為,他默默的祈禱趙星辰不會因此生他的氣。
“沒有”八卦的力量是無窮的,趙星辰不是沒有見識過,並不奇怪李大力聽到些閑言碎語。
李大力放下了一半的心,又想到了另一種可能,心再次提了起來,急急的追問,“那……那你是準備離開臨邑村?”
“不會”趙星辰回答的斬釘截鐵,車到山前必有路,她不信她能被困死。
“當官的人是很不講道理的,你……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可以去我家避一避風頭。”李大力的心情很矛盾,他既希望趙星辰能答應,這樣她們之間多了不少在一起的機會,又怕趙星辰答應,官字下麵兩個口,他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硬鬥是鬥不過的,家裏僅有他一個人倒也罷了,如若為了他把父親的安危加進去,他實在不敢去冒險。
李大力的心思簡單,什麽都寫在了臉上,趙星辰連龍心都能揣測出一二的人又怎麽會看不出來呢。男人呀說的再好聽,到底還是貪生怕死的,她的語氣冰上加冰,“雞你拿回去吧,以後不要再送來了。你的好意我不能收,也不會收。”
說完,趙星辰背過身走進屋裏,將房門關緊,與外隔絕。
“星辰姑娘”李大力的心驟痛,在痛的最後又多了一種解脫,他明白他和那個笑容動人心魄的女子整整隔著一條銀河,再也沒有了可能,早些斷了他的癡念未嚐不是一件壞事,然而,一段感情從未開始便畫上圓點,是誰的錯呢?
生活由大大小小的賭注組合,有時候輸有時候贏,我們把這種賭注叫“選擇”,當做出選擇的那一刻,所有的結局已經在命中注定。
趙星辰從門縫裏看著李大力拎著野雞恍惚的離開,才想著去關院門,一抬頭瞧見了幾個鬼鬼祟祟的背影,恐怕方才的對話沒少偷聽,用不到明天村子裏就會衍生出各種各樣的版本,她懶得和她們一般見識,流言對她殺傷力太低,如果溫公子聽說了她和別的男子亂七八糟的事,一怒之下打消了納她為妾的心思,她還的多謝謝這群無知婦人呢
清晨的陽光照耀著大地,為所有的生物帶來了暖意,在這一片大好冬色裏,趙星辰的家再次遭到了圍觀,原因無它,仍是關於趙星辰的婚事。
這幾日村子裏關於趙星辰嫌貧愛富,要嫁給永州富商為妾的消息傳的沸沸揚揚,簡直快到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地步。竟連安安也哭著跑過來問趙星辰是不是真的,拚命拽著袖子不讓她走,死活要和她在一起,趙星辰哄了好久經過再三保證下才令小家夥破涕為笑。
村子裏的消息靈通,昨天就有人看見一隊穿著不俗的人馬帶著好幾輛車的物品進了村子,裏正親自迎接作陪,細打聽之下正是事件的男主角溫嶺溫公子。
沒想到,溫公子第一天去了丁家拜訪一圈,第二天就轉戰到了趙星辰家裏,而且是抬著一箱箱的聘禮來的,讓村民們想不關注也難。
趙星辰拒絕了車的提親,溫公子直接來了一個逼婚,他真的當她是軟柿子,可以隨便拿捏的嗎?溫公子挑起了趙星辰的興趣,不去見一見廬山真麵目豈不是可惜。
舞兒把全身散發冷氣的趙星辰一把按在椅子上,“辰兒,你別衝動,我去應付。”
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在有長輩的情況下親自去處理婚事實在不應該,哪怕是趙星辰不在乎,也該為以後的名聲多做打算。親,閨女你和三個男人牽連到了一起,你確定還有名聲可以丟嗎?
“舞姨,你懂我的意思。”趙星辰不願意暴露身份,即使是遇到現在這個糟糕的情況。
舞兒拍了拍趙星辰的手背表示安慰,大步走了出去。
院子外麵圍了黑壓壓一片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全都有,皆是來看熱鬧的。帶頭的仆人一見一位氣度不凡梳著姑娘發髻的女子出來,第一反應是女主角,諂媚的上前打招呼,“符姑娘,我家少爺來接你了”
舞兒微微一笑,雖然上了年紀的臉上隱約可見幾道歲月的痕跡,卻憑添了幾分成熟的韻味,少了搶人眼球的趙星辰襯托,自成一道風景線,“我不姓符,我家侄女不便見客,你們有話和我講也是一樣的。”
仆人一聽弄錯人了,心中暗歎符姑娘的姨媽如此動人,那符姑娘姿容豈不是更盛,進了府準是得的主,說話的語氣越發的恭敬了。“哦,這位夫人,我家公子是來帶符姑娘回永州享福的,請行個方便,讓我們先進院裏再說。”
舞兒哪裏肯準許送聘禮的進去,收了聘禮等於默認了婚事,她可不能辦糊塗事,“我家姑娘誓不為妾,溫公子請回吧。”
“這……夫人是說笑的吧,我們公子是世上女子難尋的佳配,符姑娘出來見見,一定會心甘情願的和公子走的。”仆人對於他家公子的魅力相當自信,否則當初不會使丁香芹失了心,任其溫家擺布。
“是啊,舞夫人,莫不是符姑娘害羞了?”不知何時,丁香芹在人群中出現,她一身杏色上好綢緞的裙裝,加上一副惹人憐愛的樣貌,在臨邑村裏也是耀眼的一支花。
而丁香芹旁邊的男子身高八尺俊美絕倫,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一頭烏黑茂密的頭發,一雙劍眉下卻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充滿了多情,讓女子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外表整體看起來**不羈,如果忽略掉眼裏不經意流露出的市儈和高傲,連舞兒這樣在京城裏見多了花樣美男的人也不得不讚一句翩翩佳公子。此人不用猜,正是早已“大名鼎鼎”的溫公子是也。
“辰兒不似某個隨便的女子,自然懂得禮義廉恥。”舞兒不是好欺負的,話語裏暗含諷刺。她是特意警告過丁香芹的,而她依然執迷不悟,以後就不要後悔了。
丁香芹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委屈的眼眶發紅,的確是令男人我見猶憐。
“舞夫人,芹兒是好意,你不要誤會於她。”一直保持沉默的溫公主開了場,第一話是為了維護丁香芹,即使再溫潤的聲音在舞兒的耳裏也是刺耳的很,對他的印象是差上加差了。
“溫公子母慈子孝,我自然不介意,但是辰兒比較介意有位年輕的後母,她喜歡臨邑村,不願意離開。”舞兒幾乎句句不離拒婚的話題,將態度表明的相當明確。
周圍的村民後知後覺意識到溫公子和丁香芹的關係,頓時從看他們像是金童玉女變成了殲夫淫婦。丁香芹憑著一副好皮囊四處勾搭人,早在一些婦人的心裏將她看成了危險的象征,這麽一來,看自家男人看的越發的緊了,連自己的兒子都可以勾 引的人,難免有一天不會勾上有婦之夫。
丁香芹被村民的目光盯的差一點真的哭了,想反駁兩句,又發現舞兒說的是事實,讓她有苦說不出。
“婚事是徐離夫人說定的,聘禮本公子已經備好了,板上釘釘的婚事怎可說變就變?”大冬天的,溫公子打開折扇,帥氣的搖了搖,臉上的慍怒十分明顯。
“徐離夫人?我家辰兒的婚事有我做主,和徐離夫人有何關聯?”舞兒的眉峰向一起皺了皺,疑惑的問。
“徐離夫人的兒子救了符姑娘,那就是符姑娘的恩人,由她做主再合適不過了。”丁香芹怕溫公子不了解起因,搶先回答。
“笑話”舞兒多年的良好素質麵臨崩潰的危險,她以前在宮裏幫著公主應對亂七八糟的人時,多是看誰明麵上占在一個理字上,遇到完全不講理的人有種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的無力感。
“依著丁姑娘的說法,救人一命自該以身相許,徐離大哥未娶,我未嫁,恰好合適。你說對吧?”趙星辰打擊人專挑軟肋,丁香芹不是愛慕徐離碩嘛,費盡心機的想把她弄走,她偏偏不如丁香芹的意。
趙星辰從院子裏步履優雅的緩步而來,讓溫公子瞬間看楞了眼,隻見出來的女子長顰減翠,瘦綠消紅,一身粗布麻衣,非但沒有落魄之感,反而是回身舉步,恰似柳搖花笑潤初妍,美的清新自然動人心魄。
即使丁香芹不再喜歡溫公子,然而被人明晃晃的比下去,她仍是不服氣的,忘記了在後院時的沉著冷靜,把土生土長不顧後果的脾氣暴露無疑,“溫公子來了,你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否則以你罪人妻妹的身份在臨邑村也是沒有人敢要的弄不好會被你牽累的家破人亡?”
趙星辰無意中撇了一眼人群裏的李大力,李大力不敢和她對視,急忙低下頭,倘若周舟果真犯了事,他是不敢再動娶她的心思的,美女很好,但是也得有命享受才行。
趙星辰的嘴角勾起諷刺的笑容,情情愛愛均是騙人的,事到臨頭,他們最愛的還是自己,“丁姑娘說我姐夫是罪人可有什麽證據?大宋律法裏無故汙蔑他人的罪名不小呢鄉親們想一想,如果我姐夫當真犯了不可饒恕的事,溫公子又怎麽會有納我為妾的心思,以溫公子的英明,定不會冒著天下之大不韙散盡家財甚至經受牢獄之災來換娶一個毫無助力的妾室。”
村民們覺得趙星辰的話有道理,頻頻頜首表示讚同。
丁香芹的造謠不攻自破,說實話她的確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不過是按著常理推斷的罷了,讓她輕易放棄千辛萬苦設計的局,她豈能甘心,難得的,她聰明了一回,擺出來疑點,“據我所知,符姑娘在永州至今沒有戶籍,而周舟的戶籍也已注銷多年,符姑娘有何解釋?”
“大宋前些年戰亂不斷,官府搞不清狀況弄錯了的事情不在少數,而我從來也沒有說過我的家在永州,當然不會有永州戶籍,幾天前我已經和裏正提過在臨邑村辦理戶籍的事情,裏正欣然應允,過不了幾天我就是鄉親們其中的一員了。”趙星辰從車來時便想好了說辭,正好趁著大家在時一一道出,徹底滅了丁香芹散布的謠言。
眼看著村民們向著趙星辰的越來越多,丁香芹忽然覺得依靠群眾的力量讓趙星辰屈服不是一個好主意,趙星辰的伶牙俐齒不遜於她,她不僅占不到便宜還節節敗退。
好一個有勇有謀的女子,溫公子從一開始丁香芹提出條件時的不情願,慢慢轉變為對趙星辰的吸引,將來有機會能使此女在她身下曲意逢迎,豈不是一件逍遙快事。
“唰”的一聲溫公子把折扇一收,臉上堆起一片深情,“早聞符姑娘是重情重義之人,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既然你救命恩人應了婚事,你就當做是報恩,隨了我去吧,我保證讓你過上錦衣玉食,奴婢環繞的生活。”
溫公子攜恩說事,實在可惡的很,趙星辰再一口拒絕,她便不是個重情重義之人,這個名聲坐實了,她在臨邑村別想安生的住下去。
焦急間,不知道何時趕來的徐離碩推開了人群,沉步走到趙星辰麵前,麵色嚴肅的問,“你可願嫁我為妻?”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不單單趙星辰罕見的愣住了,就連四周圍觀的村民也紛紛禁聲,一時間,空氣停止了流動,宛如靜止了一般。
趙星辰第一次認真打量在生死攸關時救她於水火的男人,他一身黑色長衫,身材偏瘦,個子比同村的男子略高,臉龐棱角分明,眸光深邃銳利,五官拆開來看並不出色,組合起來卻特別有陽剛的男人味,戰場上留下的煞氣仍未褪盡,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舞兒見兩個恍若無人的“眉目傳情”,想要去阻止,可是已經遲了。
“願意”兩個字理所當然的從趙星辰口中吐出,讓她自己又是一愣,這才發現胸膛裏的心跳如同小鹿亂撞,歡快的很,而且剛剛注視徐離碩時忘記了呼吸,麵頰上憋的通紅一片,不知道的一定會以為她是害羞了。
徐離碩仿佛沒有料到趙星辰回答的如此爽快,一點優柔造作也無,嘴角滿意的微微揚起,其實他方才決定站出來不過是一時的衝動,現在事成定局,他卻並不後悔,既然他當初救了她,不希望她因為此事所嫁非人,而且安安的朋友不多,獨獨喜歡纏著趙星辰,把她娶回家,讓她們在家裏能做個伴是個不錯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