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引龍手
陳旭獨自練拳到次日上午，日上三竿，有人過來找他，卻是趙家三兄妹的老二趙樵。
陳旭赤著上身，露出強壯的肌肉，還有橫七豎八百來條傷疤，這是在苡泰秘境被玄獸傷的。
趙樵驚歎道：“阿旭兄弟這身子……真是千錘百煉啊！”
陳旭對他叫自己阿旭兄弟十分高興：“阿樵找我有事？”
趙樵道：“二王子一早就走了，說要出去散心，十三郎讓我喊你一起，我去庭院找你，玉嫂說你一夜沒回，在這練功。”
他不像老大趙耕那麽木訥，也不像小妹趙漁那麽開朗，是個憨厚的老實人，有什麽說什麽，絕不摻假。
陳旭很喜歡這少年，道：“散心就免了，我練拳正起勁，要不咱倆切磋切磋？”
趙樵搖頭道：“不行，你的力量速度勝過我太多，打起來我不得不發出全力，我的境界比你高，會讓你受傷。”
陳旭道：“無妨，我受傷多了，從來不當回事。你來了就別想走，非陪我練拳不可。”
趙樵道：“阿旭兄弟，我教你一套武技如何？”
“你教我？”陳旭有些猶豫，這蒼生如蟻拳還沒練到第二層，哪有工夫練別的武技。
趙樵正色道：“你基礎比誰都紮實，隻是武道知識欠缺太多，隻要有合適的功法武技，隨時可以突破四境。我們都是平民弟子，我也常被人嘲笑，知道那種滋味不好受。你不介意的話，我試試能否讓你提升。”
陳旭拍拍他肩頭，道：“謝了。那就開始吧，你教什麽我練什麽。”
趙樵居中站立，道：“這套武技叫‘引龍手’，共三十三式，我打第一遍，你看好。”
他緩緩出拳，一招一式有板有眼，打得工整嚴密，如教科書般完美，很快將三十三式全部打完，收手而立。
“哈！這也敢自稱引龍？”天蟲發出無情的嘲諷。
陳旭也略感失望，三十三式引龍手雖然嚴絲合縫，找不出破綻，但威力實在太弱了些，尤其是蒼生如蟻拳珠玉在前，對比之下，引龍手簡直不值一提。
趙樵道：“我打第二遍，你看好。”
他再次出拳，一招接一招打了起來，依然那麽周密完整，絲絲入扣，陳旭卻看得臉色大變。
第二遍引龍手，竟然和第一遍無一式相同。
等趙樵打完，陳旭大訝道：“怎麽回事？難道引龍手有六十六式？”
趙樵笑而不語，眼中頗有期待。
天蟲的聲音也變得凝重，道：“我看出點意思，先不告訴你，你自己領悟。”
“現在是第三遍。”趙樵說完再次出拳，行雲流水般打完第三遍，招式無一相同，仿佛總計打了九十九式。
陳旭仔細回憶前兩遍，和第三遍互相印證，腦中一片清明，道：“引龍手並非三十三式，而是三十三種神韻。你每次招式不同，神韻卻是一樣的。”
趙樵豎起大拇指：“阿旭兄弟果然聰明，當年我直到三百三十式、也就是第十遍時，才明白‘神似形不似’這個道理。”
陳旭越想越神妙，讚歎道：“這引龍手太強了，是哪個高人創的？”
趙樵道：“我也不知道，總之一定是超級強者。引龍手的殺傷力不大，許多武技都勝過它，但它強在可以不斷提升，無論你是下三境或中三境，甚至上三境，都能一直練下去，隨著你對武道的感悟增多，引龍手也會越來越精彩。”
陳旭恍然道：“所以這不是一套殺人武技，而是鍛煉自己的武技。”
“對，沒有比引龍手更好的基礎武技了，”趙樵言語間透著深深的自豪，“我們兄妹得人傳授這套武技，從小練到大，才有今日修為，得以進入學府，否則憑我們的家境和資源，斷無可能。”
天蟲發出一聲長歎，道：“看來我小覷了這個世界，這裏還是有能人異士的，引龍手的創造者堪稱天才。”
陳旭在心裏問道：“我練引龍手是否合適？”
“非常合適，”天蟲道，“蒼生如蟻拳耗力巨大，百蟻破尚且看不出，千蟻爆施展後會令你十分難受，萬蟻變更是極其痛苦，你不宜多用，還是留在關鍵時刻保命。遇上普通對手，引龍手比蒼生如蟻拳更好，既能克敵又能提升自己。”
陳旭大喜，對趙樵施了一禮，道：“阿樵，大恩不言謝，總之今後需要我幫忙盡管言語，風裏火裏絕不含糊！”
趙樵道：“不說這個，既已開始就別停下，我教你三十三種神韻，日後你自行領悟。”
於是兩人繼續練習，趙樵並非名師，有些東西不知如何說明，便反複展示，陳旭模仿他的招式，在練習中體會神韻，然後改模仿為自創，從混亂到合理，漸漸貼近神韻。
一天過去，再度入夜，趙樵已累得渾身發軟，陳旭兀自精力充沛，好在一天沒白費，他已初步掌握三十三種神韻。
趙樵難以為繼，向陳旭告辭。
陳旭仍興致勃勃埋頭苦練，不斷創出新招式，與三十三種神韻相符。
趙樵來到一處林子旁，那裏停著一輛黑色馬車，玉嫂站在車旁，布簾掀開一角，露出車廂內的絕代佳人。
正是漫寧。
趙樵恭敬施禮，道：“稟報長公主，我已將引龍手傳給陳旭，他的表現絕不辜負長公主的期望。”
漫寧滿意地點點頭，道：“做得很好，辛苦了。”
玉嫂遞上一個小袋子，笑道：“小樵難得做一回老師，還像模像樣的，拿去吧，這是長公主賞賜的丹藥，你們三兄妹每人一顆，保證受益終生。”
趙樵大喜道：“多謝長公主。有空回村我一定稟報四位師傅，不忘長公主今日之恩。”
“這不算什麽，修行終究要靠你們自己，”漫寧道，“你累了，回去休息吧。”
趙樵告退，喜滋滋地走了。
玉嫂遙望遠處，笑道：“看那傻小子，還在練拳呢，看來三無弟子這個稱號真把他刺激壞了。”
漫寧之前還扳著臉，這下再也忍不住“噗嗤”一笑：“三無弟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玉嫂道：“小姐總是假他人之手教導陳旭，這樣多麻煩，為何不親自指點？”
漫寧沉默良久，很不負責地吐出一句：“逗逗他。”
玉嫂收起笑臉，道：“有件事很奇怪，陳旭自從來到這裏，連一刻鍾也沒睡過，也不像強打精神，始終神采奕奕，小姐可知這是什麽原因？”
漫寧聳聳肩，道：“我知道才怪。你注意觀察，記錄他清醒的時間，等他入睡後再記錄睡眠時間。苡泰秘境沒有晝夜之分，或許他的生活習慣有所不同。”
玉嫂笑道：“反正即使是不正常，遲早我也會習慣的，這個不合理的小家夥。”
“去吧，給他講講課，”漫寧道，“練了一天一夜，也該休息了。”
玉嫂向陳旭走去。漫寧放下布簾，那匹黑馬不需駕馭，自行拖著黑色馬車離開學府，漸漸遠去。
……
……
夜深人靜，陳旭和玉嫂席地而坐，對著月色聊天。
玉嫂帶來一隻烤羊腿和兩壺酒，陳旭大喜，風卷殘雲般吃光羊腿，這才有空喝酒，聽玉嫂講故事。
“南方是大陸的是非之地，海國又是南方的是非之地，所以最複雜，”玉嫂道，“南方有二十八個氏族，既二十八古世家，都是複姓，簡稱‘三首、十盛、十消、五新’。”
陳旭道：“什麽三首十盛十消五新？”
玉嫂道：“三首是指古世家中的三大巨頭：子桑氏、公儀氏、太史氏。十盛是指十個興盛世家：東方氏、南宮氏、慕容氏、端木氏、上官氏、歐陽氏、夏侯氏、澹台氏、公孫氏、左丘氏。十消是指十個已經衰敗的世家，略過不提。五新是指五個新生代世家：顏莫己氏、鍾離氏、淳於氏、公冶氏、尉遲氏。”
陳旭苦笑道：“信息量太大了，我隻記住一個顏莫己氏。”
玉嫂道：“我簡單說一下，公儀氏當年離開南方，搬遷至帝都，子桑氏接納了‘五新’之一的鍾離氏，因此三大巨頭已變為子桑氏、太史氏、鍾離氏。其餘古世家都在海國，‘十盛’分兩派，東方氏、南宮氏、慕容氏是武派，其餘七家是文派，後來淳於氏、公冶氏、尉遲氏也加入武派，變成了如今的武派六家。”
陳旭問道：“那麽顏莫己氏呢？”
玉嫂道：“顏莫己氏雖是新興世家，但在海國人脈廣泛，勢力強大，在顏莫己氏領導下，端木氏、上官氏、歐陽氏、夏侯氏、澹台氏、公孫氏、左丘氏一起組成了文派八家。”
陳旭恍然道：“所以什麽三首十盛十消五新已經過去了，現在是三巨頭、武派六家、文派八家，對吧？”
“對，但你也別忘了退出的公儀氏，”玉嫂道，“堂堂三首之一為何甘於離開南方大本營？這是有原因的，公儀氏投靠了青寰神殿。”
陳旭哀嚎道：“青寰神殿又是什麽？這麽多新名詞我哪記得住啊！”
玉嫂笑道：“你不想記住也會記住，因為青寰神殿無處不在，所有人都要和神殿打交道。那麽你想聽我說呢，還是以後慢慢接觸呢？”
“還是聽你說吧。”陳旭道。
於是玉嫂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