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風平浪靜?大浪之前的假象罷了

正午時分,一家四十二口人坐在善惡寺破爛的院牆下麵,鄭年吃完飯就指揮請來的二十多個工人開始翻新後院。

指手畫腳了一番,身後的陳萱兒走了過來。

“相公。”陳萱兒撫了撫裙擺,眼神四處撇了撇,似乎下定了決心般低聲道。

鄭年渾身一個哆嗦,猛然回頭,“你能別這麽叫我不?”

“不習慣?”陳萱兒遞來一杯茶。

鄭年接過茶杯,瞄了一眼陳萱兒,“謝謝。你叫著不也不習慣?”

陳萱兒英眉一挑,“聽著聽著就習慣咯!”

“你爹讓你嫁給我的?”鄭年問道。

陳萱兒露出了驚訝,問道,“你怎麽會知道的?哦!你偷看了我爹給我的信!”

一口喝罷,將茶杯交還給陳萱兒,“那到沒有,隻是思考了一下你為什麽放棄自殺,像你這麽剛烈的姑娘,去個青樓都要自殺,怎麽會稀裏糊塗嫁給一個破官差。”

“剛烈是形容姑娘的?”陳萱兒一臉不悅,小臉緋紅,“是我父親讓我嫁給你的沒錯,但你要知道,我不樂意做的事,誰也管不了。”

“所以你是自願的?”鄭年難以理解地笑了笑。

“就……算是吧~”陳萱兒道。

鄭年眯著眼睛,似乎看不透麵前這個姑娘,饒有興趣道,“為什麽?”

“你還是有……很多優點的吖!”陳萱兒道。

“比如三十二個姑娘?”

“噗嗤……”

陳萱兒扶手收勢了一下餐盤,留下了一個意猶未盡的眼神。

鄭年望著背影,攤開手看了看打著補丁的官服。

姑娘長得漂亮是漂亮,可是他有自知之明,自己帥是帥,但是身無長物,也沒有權勢滔天,更談不上武林大俠,這樣的女人,自己是留不住的。若是真動了情,到時候難受的肯定隻有自己。

工人們臨時搭建了幾個房間,也算是改善了一下住所,起碼不像是以前的草棚,晚上還會漏風。

鄭年下午還是去了衙門,這幾天的長安縣亂糟糟一團,他躲起來,讓辛大人頂上去不成樣子。

“你怎麽來了?”辛德龍站在院子裏正在調度幾個小廝將人犯送入大牢,伸手到處指了指,最後看到了鄭年。

“老爺,我尋思衙門事兒多得很,過來把我的事兒盡早辦完。”鄭年指著那人犯問道,“誰……啊?”

“你嶽父。”辛德龍道。

鄭年反應了一下,才哦了一聲,“老爺,我去看看周東。”

“今日大喜不宜查案,也別去地牢這種汙穢之地。”辛德龍擺了擺手,“什麽事兒過了今天再說,明日午時我要去問斬陳大人,你也跟著去吧。”

鄭年喏道,“那行……哦!我提審一個人,有些事兒問他。”

“那個書生?行。”辛德龍擺手走向內堂。

鄭年找了一個無人的空房間,叫兩個小廝將書生提來,讓後廚備了一桌送行菜。

明天要殺頭,今日自然要準備的好些。

書生到的時候,已然準備就緒。

“解了吧。”鄭年道。

小廝給書生鬆了綁,退了出去。

“請坐。”鄭年伸手。

書生怯生生坐在麵前,低著頭。

“還沒想好?”鄭年遞過去了一雙筷子,又給對方倒好了茶。

“不……不是長安公主。”書生長出了一口氣,幾乎在這一瞬間卸下了所有防備,“是建安公主……”

鄭年也不知道哪個公主是哪個,並沒有見過其人,能記住名字就算不錯的了。

“所以是建安公主府的人來抓走的世子?”鄭年問道。

書生一邊吃飯一邊說道,“是的,具體原因我不知道,但是來辦事兒的人我認識,是建安公主身邊的洪將。”

鄭年點點頭,“明日你要斬首了。”

“我知道。”書生麵色緩和了一些,“我並不認為你可以讓我無罪釋放。”

“那不是吹牛逼為了讓你幫我麽。”鄭年咧嘴道。

書生哈哈一笑,“我也沒打算相信你。”

鄭年走向了外麵,給小廝安頓好了之後,直奔慶王府。

通報很順利,管家讓鄭年在偏廳等候。

慶王府的格局非常考究,不愧是京城的王族,光是等待的偏廳之外層林盡染,粗略一看就有七十多種植物。

凳子椅子全部是上等紫檀金錐木做的,鄭年如坐針氈,這種東西壞了,自己的命也賠不起。

“咳咳。”

鄭年抬頭看去,慶王一身金銀龍服如風如火走來,坐在了對麵,身旁的侍女和家丁連忙倒茶遞水。

“怎麽?”慶王皺著眉問道。

鄭年連忙行禮,“殿下,已經有消息稱,是建安公主府上的人帶走了世子。”

慶王遲疑了片刻,將茶碗放到了一旁,深吸了口氣,“準確無誤?”

“無誤。”鄭年肯定道。

“此事話不傳六耳。”慶王低聲道,“若有三人知曉,你知道該怎麽辦。”

“是。”鄭年低著頭。

“建安公主……”

慶王站起來要走,鄭年打斷了他。

“殿下!”鄭年道。

“嗯?”慶王回頭看來。

鄭年思考了片刻,拱手道,“殿下想救出……”

“沒你事兒了。”慶王不怒自威,轉頭走入了內堂。

鄭年不知所以,隻得稱是,看著慶王離開之後,才訕訕而出。

出了慶王府,鄭年緩緩出了一口氣,這件事情也算是圓滿完成了。

胸口的兩塊大石落下了一塊,隻剩下無頭案一樁毫無進展的麻煩事兒。

一邊思索案情,一邊往家裏走去,剛走了沒幾步,看到街邊一陣哄鬧。

走了過去撥開人群,酒樓門口幾個夥計正在毆打兩個乞丐。

“怎麽回事兒?”鄭大捕頭問道。

看官差到了,幾個夥計也都收了手,掌櫃的站在門口作禮,“差爺,這兩個老不死的偷我酒,第一次我沒管,第二次我勒令警告,結果第三次還來!我就給他打了!”

鄭年聽聞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走過去抓起兩個乞丐,二人已經大約到了花甲之年,老態盡顯。左邊的老爺子缺了一顆門牙,右邊老婆子則是斷右臂。

他並不嫌棄可憐人,相反幫助他們似乎成為了自己心裏的一種慰藉。

“偷酒?”鄭年問道。

“哪兒有什麽偷酒!”缺牙老頭氣急敗壞,“我們隻是沒錢,來借點兒而已。”

“沒錢便是偷!差爺在這裏你不要胡攪蠻纏!”掌櫃的怒道。

鄭年揮手製止掌櫃怒意,拿出了一兩銀子放到了台前,“他們喝就讓他們喝唄,銀子不夠了來長安縣衙找我,我叫鄭年。”

“多謝差爺!”掌櫃的本就是自己家釀酒,一天也賣不了一兩銀子,這一來定然十分喜悅,當即笑道,“爺您要早這麽說,何苦打他們呢。”

鄭年沒說話,從櫃子上取了兩壇放到了乞丐麵前,“喝吧。”

“好小子,算我欠你的。”斷臂的老婆子哈哈大笑,抓著酒壇子就飲。

鄭年並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