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機會
山穀據點中,北烈陽和荒雅、南潯又在牽手散步,三人並不說話,走在幽暗的叢林裏。這片安靜,被一聲悶響打破,悶響之後,有什麽東西在輕輕掙紮。
北烈陽讓二女持弓戒備,自己小心向前,走了百丈,發現地上躺著一匹天馬,口鼻向外滲血。天馬是高階荒獸,速度奇快,在黑霧森林裏難得一見,怎麽會受了這麽重的傷,掉落到山穀裏。
北烈陽回想起之前空中隱隱傳來的響聲,莫非剛才是這匹天馬在空中與敵爭鬥?此時天馬也看到了北烈陽,眼神中充滿了戒備,掙紮著要起身,試了幾次全部失敗,天馬的眼神裏閃過一絲悲哀,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北烈陽慢慢走到天馬身前,仔細打量,這匹天馬身長將近一丈,身高超過八尺,身形矯健,卻口鼻滲血,給人一種虛弱的感覺。北烈陽心頭猛地顫動,這匹天馬,豈不是自己控製荒獸的機會?
黑風洞裏的凶物控製起來容易,應該是曾被魔靈控製過的緣故,黑霧森林乃至大荒嶺上的荒獸,控製起來非常難。那些荒獸無論大小,全部桀驁不馴,在被試圖控製時,寧可死亡,也不會屈服。
北烈陽試驗過很多次,都已失敗告終。而眼下這匹天馬是高階荒獸,明顯已經通靈,還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死亡嗎?
此時,荒雅和南潯也來到了天馬身前,身形矯健的天馬,立刻激發了兩個少女的憐憫,兩人拿出絲巾,給天馬輕輕擦拭血跡。角人族困守黑霧森林,絲綢是不折不扣的奢侈品,以荒雅和南潯族長女兒之尊,也隻是各有一條絲巾傍身而已。
如今兩人全然不顧血汙,將絲巾用到天馬身上,這幅景象,落到北烈陽眼中,充滿了無盡的美感,想要控獸的念頭頓時削弱幾分。
此時,秋氏兄弟聞聲趕到,三人的傷勢好得七七八八,尤其是秋不二,功力又有提升,舉手投足間,散發出一股神秘之感。
秋不二來到天馬身前,打量了一番,歎道:“不知道是什麽凶物,能將高階荒獸天馬傷成這樣?”眼前都是關係親密之人,秋不二的話比平時顯現多了一些。
北烈陽抬頭看了看天空,道:“高階荒獸之間會爆發爭鬥,也有可能是人族的大修士出手,他們突進大荒嶺上萬裏,總會有高階修士坐鎮。”
說話間,荒雅、南潯輕輕的將天馬抬到山洞邊,取來山泉水,將絲巾洗淨,又開始為天馬擦拭,那天馬似乎很受用,閉著雙眼,喉嚨裏時不時發出低低的叫聲。
荒雅道:“天馬吃什麽?吃草還是吃肉?”這的確是個問題,角人族沒有近距離接觸天馬的經驗,天馬速度奇快,即便是高階煉體修士,也無法追上。
南潯讓秋不三秋不四去烤肉,自己則去采摘了一些嫩葉,樹葉洗淨,肉烤的金黃酥脆,全部拿到天馬嘴邊,天馬來者不拒,張開嘴,將烤肉和嫩葉全部吃下。
眾人見天馬葷素不忌,又分頭行動,不多時,烤肉和嫩葉又源源不斷送到,受傷並未影響天馬胃口,吃了數十斤烤肉和嫩葉,這才躺在地上,緊閉雙眼,身體有節奏的顫動,似乎在修煉。
北烈陽和秋不二走進山洞,北烈陽道:“不二,這是一個機會,一個控獸的機會,我想試試。”
秋不二道:“我知道你想嚐試,你要想清楚,天馬是高階荒獸,若不是受了傷,我們連它的影子也摸不到,你要去控製它,會很危險。”
北烈陽道:“你要去人族世界闖**,更加危險,你還不是聽不進去勸,執意要去。”秋不二歎口氣,不再勸阻。
山洞裏沉默了一刻鍾,北烈陽開口道:“不二,我要盡快嚐試控獸,等天馬恢複了實力,我們恐怕逃命都做不到。”
秋不二點頭,山穀中的幾人雖然實力不弱,若與天馬相比,簡直不值一提,他們吃不準什麽時候天馬會恢複功力,為今之計,隻有盡力嚐試,不行的話,便遠遠逃走。
過了一陣,荒雅和南潯喜滋滋回到山洞,荒雅道:“烈陽,我們把天馬全部擦拭幹淨了,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北烈陽道:“你們兩個坐下,我有事和你們商量。”
荒雅臉色一變,道:“你想控製天馬?”北烈陽點頭。
南潯急道:“烈陽,你瘋了嗎?天馬是高階荒獸,實力在黑霧森林也是頂尖的,它雖然身體受了傷,精神卻看不出有損,你要冒險控製它,想讓我和荒雅做望門寡嗎?”
北烈陽不再說話,拉住兩人的手,目光堅定,直視兩人,荒雅和南潯很快敗下陣來,知道北烈陽意誌如鐵,各自低頭垂淚,不再相勸。秋不二見此情景,幾步走出山洞,腦海裏不禁又想起那道倩影。
山洞內沉默了一陣,荒雅道:“既然你想嚐試,我們去勸勸天馬,我見它靈性十足,也許能聽得懂我們的話。”荒雅和南潯走出山洞,直奔天馬臥倒的地方。
此時天馬頭上,已經搭了一個涼棚,秋不三秋不四還在忙著搭建四壁,見荒雅南潯出來,秋不三道:“姐姐,你們看這涼棚搭得還好嗎?”
荒雅點頭道:“不三、不四,你們去休息一下,我們和天馬有話說。”和天馬說話?秋不三秋不四摸不到頭腦,隻好放下手中的樹枝,遠遠走開。
荒雅蹲在天馬身邊,輕輕撫摸著天馬額頭,天馬打了個響鼻,似乎很享受,撫摸一陣,荒雅道:“天馬,你能聽懂我的話嗎?”
天馬毫無反應,荒雅疑惑地看著它,難道這家夥聽不懂我們說話?荒雅聲音提高道:“天馬,你若能聽懂我的話,我就和你說一件事,這件事關乎到你我的性命。”
天馬依然毫無反應,南潯一巴掌拍到天馬的後背上,怒道:“吃了我們那麽多東西,如今裝得什麽都不懂,你是欺負我們心善手軟嗎?”
妖冉此時有苦難言,千年辛苦,一朝被廢,此時他無法化形,自然也無法講話,心知自己的狀況,一段時間裏無法獨自在叢林裏生活,暗恨小貂和胖熊這兩個家夥。
平時沒事總在自己身前晃悠,如今用到了他們,卻不知跑到哪裏去了,若是有小貂和胖熊在身邊,至少有幾分自保之力。眼前這兩個年輕角人少女,不知要和自己說什麽,看她們的神情,必定不是什麽好事。
妖冉依然沒有反應,隻是小心翼翼的觀察荒雅和南潯,暗自提氣,卻發現依然如臂指使的妖力**然無存,妖丹也毫無反應,不由心中一片淒涼,自高處墜落,更讓人神傷。
妖冉不由悲從中來,眼中流下兩滴眼淚。荒雅和南潯軟硬兼施,正在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話,忽然看到天馬流下眼淚,心中各自一顫,伸手輕輕撫摸天馬,默默地看著這隻靈獸,不再講話。
過了一陣,北烈陽從山洞走出,來到天馬近前,見荒雅和南潯暗自垂淚,知道她們的嚐試沒有效果,沉聲道:“雅兒、潯兒,你們去和不三不四準備烤肉,這裏交給我和不二。”
說話間,秋不二走了過來,荒雅和南潯雖不情願,也沒有辦法,隻好委委屈屈的起身離開,眼光纏繞在天馬身上,直到再也看不見。
北烈陽深施一禮道:“前輩,我知道你能聽懂我的話。我是角人族天北部落北烈陽,有控獸之法,如今角人實力低微,我要控製荒獸對抗人族、抵禦魔族,望前輩助我。”
妖冉心中一驚,數千年來,角人族在黑霧森林裏生存,雖然馴化了類似烈風獸這種低階荒獸,作為戰場上的坐騎,這種馴化,絕不是控製。這個叫北烈陽的有什麽手段,想要嚐試控製高階荒獸?
北烈陽見天馬毫無反應,心念一動,擎天在手,沉聲道:“前輩,你受了重傷,如今困頓在此,若是能助我最好,若是不肯相助,我隻有趁著你還未恢複,將你刺殺。”
妖冉見北烈陽毫不拖泥帶水,槍尖在眼前微微顫動,心中不禁凜然,這家夥不會來真的,要拿這把大槍刺我吧?這把大槍一看就是神兵利器,說不定真能將我刺傷刺死。
化形大妖,既已嚐試了人生五味,麵對死亡,又怎麽能釋懷,見天馬猶豫,北烈陽的大槍慢慢向前,直至抵到天馬額頭上。
天馬還在猶豫,秋不二忽道:“烈陽,這位荒獸前輩一看便高貴無比,你怎能要去控製?我在族錄中曾經學過一詞,用到此處頗為合適。”
北烈陽見秋不二開口,知道這家夥聰明絕頂,既然開口,一定有好主意,便停住動作。秋不二繼續道:“伴生,烈陽,你要請荒獸前輩與你伴生。”
北烈陽連忙點頭道:“對,是伴生。”實際上,這個詞在聖泉洗禮中秋雲兮曾和他說過,可惜離開聖泉,記憶便失去了,此刻聽來,北烈陽覺得這詞無比貼切。
秋不二轉向天馬道:“前輩,如今你身陷絕境,與我這兄弟伴生是最好的出路,我這兄弟剛剛十五歲,便已煉體二級,你與他一道前行,說不定有朝一日,能報被重創之仇。”
妖冉心中一顫,千年化形修為被毀,何等大仇,那個叫玄合的,加上玄天、玄離,憑自己的力量,恐怕報仇無望,眼前這兩個少年,即使放在自己悠長的生命裏,也是極為罕見的天才,不過眼前這人長得俊,又會說話,若要伴生,最好是能選他。
這個念頭在下一秒便化作烏有,眼見天馬毫無反應,秋不二身影鬼魅般靠近天馬,短劍在手,幽光大盛,連刺幾下,招招見血。妖冉疼得身體抽搐,這才知道眼前的角人小子話說的好聽,下手卻毫不留情,再看北烈陽時,覺得他披頭散發的樣子,頗為親切,於是竭力點點頭。
秋不二收起短劍,笑道:“烈陽,我之前和你說過不知多少次,要多讀書,這下你知道讀書的好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