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七式神
安倍間哭罵著,嘶吼著,說自己的可憐又說安倍家長老偏心,簡直把自己說的要多慘有多慘。
安倍術自不會在乎他這等跳梁小醜般的行為,他的人品在整個安倍家內門都已經臭除了名,隻要見到他那兩撇小胡都遠遠的走開,生怕被他黏上。
她雙手時刻捏著法決,不論他罵的如何難聽都絲毫不懈,防備著他趁機偷襲。
安倍間絞盡腦汁,可無論怎麽罵,安倍術都無動於衷。
他氣急敗壞,要不同是安倍家的人,他可就要問候父母了。
安倍術說道:“你還是別罵了,我是不會被這等下三流的手段激怒的,你要是還想比試就盡早攻來吧。”
要論潑髒水的功夫,安倍間可是獨樹一幟。東瀛日本雖不講究儒家禮教,男女之事也看的較開,但女子卻也將名節看的比生命還重。
安倍間眼見她不為所動,眼睛一轉動起了下流的心思說道:“安倍術你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你早就背叛安倍家了,還有何麵目參加這內門試煉?!”
安倍術縱然知道他是在挑撥自己,嘴上卻反駁了一句:“我對安倍家忠心耿耿,人殘長老更是我家中祖輩,你說話沒輕沒重可別亂嚼舌根!”
她這一說連自己都嚇了一跳,明明已經決定不理不睬,怎麽卻反駁了?
她向來規規矩矩極重信義,忠心之事更是天大的事,安倍間又偏偏說到痛點,豈能由他隨意侮辱?
聽了安倍術的反駁,他心知計策已然得逞,忽而止住哭聲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後麵的塵土挺胸說道:“我這可不是胡言亂語,要問你為什麽背叛安倍家我這可是證據確鑿!”
安倍術強忍怒意,卻還是在言語間透露了出來,“你且說說我如何背叛安倍家,你若說不出來我撕爛你的嘴。”
她說完忽然想到一事,麵色變得煞白,心中忐忑,“難道那件事被他知道了?可我隻想助人沒有叛變的心思啊。”
這等細微表情哪能逃得過安倍間的眼睛,瞬間便心領神會添油加醋的說道:“你心中愛慕武田家的義子小次郎,你愛慕他的美貌所以你吃裏扒外討好於他,甚至於做出輕薄之事。”
“沒……沒有!你胡說!”
安倍術雖還在反駁但這語言支支吾吾,顯然已經漏了怯。
眾內門弟子本來覺得安倍間在胡說八道,可看到安倍術的反應不禁也信了幾分。
有人竊竊私語道:“沒想到這個麻臉醜女竟也輕薄?不知她如何輕薄的。”
“喜歡男人怎麽了,他喜歡的可是如此俊美的男人自然會用點手段,隻不過……癡人說夢罷了。”
“她也不看看自己什麽德性,武田大人身份何等尊貴,如何能看上她?”
這些風言瘋語她雖聽不到,可壞就壞在她十分聰明。
作為一個聰明人,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別人想讓他知道的事他會提前知道,別人不想讓他知道的事他也會猜到。
總之別人提個頭他便能猜到尾,想不知道都難,這便是聰明人的好處。
可好處多了也會變成壞處,就比如現在,她明明聽不到這些風言瘋語,可通過自己的猜想早已將眾人的嘴臉在腦中繪聲繪色的描繪出來。
這下她內心想不亂都不行!
安倍間本就是瞎說八道,萬沒想到眼前這個規規矩矩的女孩是這個反應。
陰險狡詐之人必定有一個活泛的心思,否則又怎麽能設計汙蔑別人?
他稍稍轉了轉心思,又笑了笑道:“前日咱們大夥初見武田大人一行的時候,曾被他們一行人的風采所折服,為何唯獨你跟我們才唱反調?”
“非也、非也,我不是唱反調,而是我向來如此,一個人豈能隻看麵貌?!”
安倍間道:“原本你就是這個樣子的卻也不假,隻不過這一次卻不是,你故意跟大家唱反調,就是想博得武田大人的關注!”
安倍術愣了愣,心想:“原來他就這點本事,看來他是無憑無據硬往我身上潑髒水。”
“你說我想博得武田大人關注?笑話!這就是你的理由?”
這確實說明不了什麽,安倍間自然知道。
他甚有玩味的看著她,得意地笑了笑,那笑容就像真的拿到了什麽把柄一般。
她被這個笑容弄的心裏毛愣愣的。
安倍間說道:“昨天......齊神町內......”他將話音拖得很長,引起了大家無限遐想。
安倍術一愣,隨即一顆心七上八下,不自覺的冷汗直流。
安倍家眾弟子還是沒幾個人信,可看她這反應越來越反常,便逐漸有更多的人信了。
再看安倍術的麵色越來越冷,呼吸越來越急促,忐忐忑忑的樣子更就像承認了一般,更讓眾人信了幾分。
甚至連安倍小三都向小次郎問道:“我家這個女弟子當真對你有意思?”
小次郎聽後輕輕一笑,那笑容即便是個男人也會為他心醉。
這一笑勝過千言萬語,縱使小次郎什麽也沒說,安倍小三也信了幾分。
他了解安倍術,但他更了解女人,一個能令男人都心醉的微笑,更能讓女人醉的神魂顛倒。
其實小次郎隻是不知道說些什麽,這才用微笑回答,哪裏知道安倍小三的諸多想法。
安倍術心提到了嗓子眼,斷斷續續道:“你......你說昨天,齊神町......怎麽了?”
一個人如何算得上陰險狡詐?一味的詆毀別人?不不,那是罵街可不算是陰險。
陰險之人明明行詆毀之實,明明處處提防於他,可卻總會在不經意間掉入圈套。
可謂七分真來三分假,三分假中還有七分真,真真假假交織而出,讓人糊裏糊塗的掉入圈套。
安倍間現在用的就是這個手段,他說道:“那......武田大人等人怎麽會看玉鏡的?”
他說完摳了摳指甲,又用嘴吹了吹灰,斜眼瞅了瞅安倍術。
隻見安倍術麵色慘白,就像是被撞破心思一般,身體忽然就像爛泥一般攤攤軟軟,連說話的氣力都像是沒有了。
要說安倍間厲害的地方就是在這了,他明明什麽都不知道,就憑他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悄悄看安倍術的反應,便能將這件事詐了出來。
安倍小三向小次郎問道:“武田大人可有此事?”
昨日小次郎關心孫勝和筧十藏,確實像安倍術這個雀斑少女問過這些問題。不過她隻是心地慈善稍稍幫了自己,如今被人撞破說她是吃裏扒外確實解釋不清。
安倍小三這樣問了,他自然不會扯謊,微微一禮歉疚道:“昨日確實問過她關於玉鏡之時,不過......他並沒有背叛安倍家之心。”
安倍小三道:“武田大人不必解釋,我心裏有數。”
齊神町的玉鏡隻有安倍家嫡係的內門弟子才能知曉用法,連大島這種內門弟子都沒資格知曉,何況是跟安倍家一點關係沒有的小次郎等人?
即使安倍術沒有背叛安倍家的心思,但僅憑這個罪過,安倍小三也要治她的罪,更不用論她之前還當麵讓安倍小三下不來台。
安倍間將兩手抱在胸前,一副問罪的嘴臉躍然麵上,挑聲說道:“問你話呢,武田大人一行人看玉鏡的技巧是不是你教的?”
安倍術身子更癱軟了,跌坐在地低下了頭小聲說道:“是。”
這一下可大出眾人意外,要是剛才大家剛剛還隻是懷疑,現在可將這個罪過坐實了!他們實在不明白,為什麽一向規規矩矩的安倍術會做出這等事。
安倍間也驚了一驚,嘴角輕微一動,說道:“咱們安倍家規矩這麽嚴,你又為何冒著風險將安倍家玉鏡的事告訴他們?難道......不就是因為看上了他嗎?”
安倍術心裏已臨近崩潰,雖聽不到場外內門弟子山呼海嘯般的質疑,但作為一個聰明人,她還是講這些都想象了出來。
指責、謾罵、詆毀、嘲笑,一張張麵孔在腦海中就如狂風般襲來。
她想逃、想躲、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可此時此刻她又能躲哪去?無數思緒在腦海中呼嘯而過,突然她開口大叫道:“不是!我沒有!”
她雖是在叫、在喊!可聲音仍是細若蚊蠅。
安倍間道:“你沒有?!也對,像你這等姿色的人怎配的上武田大人那般豐神俊朗的人。你也就是癩蛤蟆吃天鵝肉,想想罷了,你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
一切的一切,都是安倍間想要贏得試煉,可贏得試煉為什麽要毀掉一個人呢?這誰也想不通,但對他而言,相比與贏得試煉可能毀掉一個人更能令他感到滿足。
安倍術癱坐在地,連申辯也不想申辯了。
安倍間雙眼一眯,袖中藏刀緩緩的走到她的麵前。
隻聽得試煉場內寂靜無比,除了“滴滴答答”的腳步聲和呼吸聲什麽也聽不到。
眾人聽試煉場內腳步,在輕盈緩慢的腳步之後還有一個更加輕盈相對細瑣的腳步。
有人問到:“剛剛他怎麽從背後偷襲的?”
有人輕哼一聲,不屑道:“自然是用式神,他能怎麽偷襲,難道飛過去不成?”
有人驚聲道:“可你看到了他的式神長什麽樣子了嗎?”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眾人這才意識到,這麽多年來看了安倍間比了這麽多場竟然從沒見過他的式神長什麽樣子。
有人歎道:“原來安倍間的式神是隱身的,隱藏的夠深啊。”
那輕盈細瑣的腳步圍繞著安倍術不住的走著,誰也不知在什麽時刻,在什麽位置會出現一把閃著綠光的刀。
因為眾人清楚,他這等人用的刀必定是淬了劇毒的,而淬了劇毒的刀大多是綠色的。想起那柄閃耀綠光的刀,眾人心中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
安倍間輕輕走了過去,他的腳步變得更柔更緩了,式神的腳步卻變得更快更輕了,除了一些悉悉索索,甚至連呼吸聲都快凝固了。
安倍術還是那樣失魂的癱坐在地,既沒想動也沒想反抗。
忽而安倍間彎下腰,同時手臂一揚,果然有一抹光亮的綠色閃現而出衝著脖頸抹去!
那刀冒著森森寒光,就算眼光拙劣之人也能看得出那是一柄絕代鋒利的匕首。
那刀碧綠的發亮,隻要這人不是瞎子就能看出這匕首上的毒藥乃是世間的奇毒。
這樣的匕首碰上這樣的毒藥,任誰也能猜到他抹在脖頸上一定隻有一個結局。
隻是他沒有出手,並不是他不想出手,而是他出不了了。
就在那一瞬間,安倍術周身突然又布滿白光,隨後白光越變越亮,竟亮的猶如霹靂。
安倍間被她這‘六角星芒陣’震的飛了出去,連同那柄碧綠的利刃一起,那利刃插入妖骨直沒入柄。
不一會周邊的妖骨逐漸變得漆黑,進而“滋滋”作響,道道白煙從牆體冒了出來。
又過一會,插入匕首的位置被上麵的毒融了一個大洞。
內門眾弟子見到這幅場景都倒吸一口涼氣,脫口而出“好毒的匕首!”
正當眾人以為她贏了這場試煉的時候,卻見安倍間嘴角狡黠一笑,緊接著她像是受了何等重擊,嘴角噴出幾口鮮血。
鮮血最開始還是鮮豔的紅色,吐到後來居然變成黑色,不知何時後背赫然插著一柄匕首!
眾人這才想到原來安倍間的隱身的式神一直環伺左右,伺機而動!插入背後的匕首漆黑如夜,比起那柄淬了毒的碧綠匕首也不遑多讓。
這一擊,安倍術應該是凶多吉少了……
安倍家眾弟子心中都這般想著,甚至連安倍小三都覺得他做的太過,居然用這等下三濫的手段對付同門。
安倍間坐了起來嘲笑道:“你這個不知檢點的女人還有兩下子,平日裏看你高高在上誰也瞧不起的樣子,你可曾想到有朝一日能敗在我的手上?”
安倍術咳了兩聲,兩口血從口中噴了出來,那漆黑的血落到地上竟也融了個洞。
安倍小三搖了搖頭,示意我孫停下這場試煉,因為在這樣下去,安倍術可能會死。
安倍我孫立時會意,忙傳音進去說道:“勝負已分,快停手!勝者,安倍間!”
可我孫那個間字還沒出口,便覺得一股氣息從試煉場內傳來。那股氣息不甚磅礴但很淩厲、不甚古樸卻很純質。
這股氣息似曾相識,我孫定睛一看直接跪了下去。
誰也料不到她竟會召喚式神,誰也想不到她會把這些人召喚出來,誰也不知道這些式神她是怎麽研究出來的。
安倍小三目光灼灼的看著玉鏡,也突然跪了下來,口中說道:“祖父大人、父親大人以及各位長老,安倍小三像各位尊長問安!”
七個式神,居然都是安倍家的前代家主及長老!
這一召喚,安倍家眾弟子無一例外都驚的目瞪口呆,有人問道:“她剛剛沒念召喚咒吧,怎麽召喚的式神?”
有人答:“沒有,沒想到她竟不用召喚咒就能召喚出式神。”
又有人問:“她不是不會召喚式神嗎?怎麽卻把幾位族中已故長輩和前代大前代家主都召喚了出來。”
又有人答:“這我可不知道了,但僅憑這點她的戰力應該能夠比肩家主大人的三個子女了。”
眾人在七嘴八舌的議論著,隻見安倍術身後的七個式神分成兩組,四個人在防備著安倍間的式神,三個人各施手段替她療毒。
七個式神全都須發皆白,其中一個年紀最長的老者頗有王者之風,橫眉一豎向旁邊的一個老者道:“咱們安倍家內門弟子什麽時候會這麽卑劣的手段,你是怎麽教的?”
被他問話的那名老者雖也霸氣十足,白淨的麵龐上也頗有帝王之氣,但聽方才那名老者所言居然恭順答道:“不知,待我問問安倍小三!”
隨即那人傳音向外,隻聽的齊神町內聲音轟轟隆隆,猛然間似有一道驚雷落下振聾發聵,那人說道:“安倍小三,你給我解釋清楚,這是怎麽一回事。我安倍家內門弟子怎麽會用這等猛烈劇毒!”
以往安倍小三或和藹、或暴怒、或霸氣,卻從未有過像現在這般神態,簡直像老鼠見了貓一般。
他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連頭也不敢抬,聲音顫抖著回道:“回……回稟父親大人,他……他不是我坐下弟子,我也不知,此事還得問他的親傳長老安倍皇敗。”
問話那人聽了這話有了怒意,須發飄的更快了,爆聲怒道:“我他娘的問你,你怎麽讓我反問別人?你是家督,安倍家弟子的品性你難道不管?!”
安倍小三嚇的更哆嗦了,眼睛急忙向我孫瞟去。
我孫接口道:“啟稟師傅,家主他事務繁忙日夜勞頓,況且……況且安倍家內門弟子那麽多,怎能……”
他這個‘能’字還沒說完,又聽那人爆喝道:“關你娘的屁事!我問家主,你這個管家夠什麽資格說話?!給我滾一邊去!!”
安倍小三跟安倍我孫兩人在安倍家積威甚重,誰都沒想到他倆會被前代家主罵成這樣,安倍家眾弟子皮肉都是一緊,下意識的將頭低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