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鬼刃’

四人又商量了一些對策各自回房休整,小次郎將‘鬼刃’拿了出來獨自冥想。

“我之前在‘血霧之森’九死一生,多虧鮮血流經‘鬼刃’變得陰冷才能逃出生天。既然‘鬼刃’陰冷,卻為何又在天寒地凍之時從它流回的血液十分暖熱呢?這兩者結果截然相反,莫非這劍真像別人說的那樣孕育出了劍靈?”

小次郎以前聽師傅說起過劍靈一事,如果一柄劍歲月悠久吸納天地靈氣日月精華久而久之劍中便會孕育出靈體,俗稱劍靈。

劍靈代表劍本身的意誌,有了劍靈的劍便可稱之為神兵。劍靈認主,並與主人達成默契,二者合二為一逐漸步入人劍合一的境界。

當然,並不是說使用沒有劍靈的劍就達不到這層境界,隻是獲得劍靈承認的持劍之人即使武功稀鬆平常也能輕易達到,可以說劍靈實乃劍客良助!

小次郎靜坐冥思,細細體會從‘鬼刃’之上傳來的氣息,不知不覺竟進入了十分玄妙的境地。

漸漸的他來到了一片幻境,幻境之中伸手不見五指,忽而頭頂之處三花聚集合為一處變成一朵潔白的雪蓮。

白蓮晶瑩剔透,生出一點白光,白光自頭頂而下,遊走於全身經脈各處,白光甚是暖熱,四肢百骸無不舒暢。

白光遊走全身之後便落到了足心,忽而自小而大自衰而盛,從足底穴道一點一滴絲絲向外蔓延開去。

突然白光暴漲,須臾之間爆射百萬餘裏,整個世界被這光亮耀的猶如白晝。

小次郎此刻心神十分敏銳,心念一動便能觸及世界每個角落,猛然發現世界中心處有一塊極陰極冷之地。

心念一閃,眨眼之間,橫跨五十萬裏來到此地。

但見一朵碩大黑蓮自下而上通天貫地,黑蓮之上散發混沌濁氣與白光清氣不相上下。

小次郎仔細打量著它,伸手觸碰之時,頓覺一股極其熟悉而又十分蒼涼的氣息從掌心之中蔓延全身。

忽而一個片段打入腦海,小次郎閉目而視,隻見一個四首八臂的魔羅正與四尊佛陀鏖戰,輕靈一動天崩地裂、日月失色......

“這是......什麽?”

在這空曠的地界再無第二個人,他隻是心有疑惑脫口而出罷了,哪知此言一出,卻有一音答道:“你竟不知這是什麽?”

小次郎一聽有人回答心中更是疑惑,隻覺這個聲音雖然陌生然心中卻得無比熟悉。

他猛然睜眼,但見黑蓮之中似乎傳出女子聲音,那聲音嬌柔軟糯,魅惑不已直擊靈魂,遂又問道:“你是誰?!”

那聲音又道:“你未想起來嗎?”

小次郎聽這聲音之中飽含失望之情,故而問道:“你是讓我想起什麽嗎?我自懂事起所經曆的每一件事都曆曆在目,可未有什麽是我想不起來的。”

那聲音輕歎一聲,“罷了罷了,你未想起來就未想起來吧。”隨即黑蓮之中,黑光大盛刺的小次郎兩眼生疼。

待得黑光過後黑蓮越變越小,竟有一少女從黑蓮之中緩慢生出盈盈而立。

這女子與他年紀相仿,小次郎朝她麵目看去,隻覺的十分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小次郎問道:“你是劍靈嗎?”少女搖了搖頭。

小次郎又問:“那你是誰?怎麽像是在這劍裏。”

少女道:“我便是你手中的‘鬼刃’!”

小次郎吃了一驚,心道:“這窈窕的女子竟是‘鬼刃’!”

他心中想著尚未說出口,哪知那少女卻說,“不必驚訝我就是你手中的‘鬼刃’。”

小次郎又吃了一驚,驚呼一聲,“怎麽我心裏想些什麽你都知道,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嗎?”

鬼刃“咯咯”直笑,**細腰、長腿腿闊臀、花枝亂顫。

她笑了許久才道:“別說你懂事的時候,就算你是隻豬我也記得你身上發生過什麽。”

“你當真什麽都知道?完了完了,我對安倍家眾多女弟子的心思你不會也曉得吧。”

“你幾時尿急幾時憋屁我都記得無比清楚,何況是這些小心思。”

小次郎在食味町之時對眾多安倍家女弟子想入非非,為了這事還被結衣說了,他自覺麵上無光,低下頭去麵漏愧色。

鬼刃又笑道:“這些小心思不值一哂,你也不必太過掛懷。就算你娶個十個八個也沒甚要緊的。”

“這……難道不該一心一意嗎?”

“你當年通天徹地無所不能,僅憑一己之力**平六界何等霸氣!怎麽今時今日卻變得如此婆婆媽媽的。”

鬼刃自知說錯了話,言語一顫,又慌忙改口道:“你以前從不近女色,我也不知是不是該一心一意。”

“我以前……是前世嗎?你說的**平六界……世上真有六界嗎?我以前居然這般厲害?”

小次郎連珠炮似的問了諸多問題,鬧得鬼刃十分頭大,她無奈的苦笑了一下,“這些事你以後自會知曉,現在還不到時候,你以後也別問了。”

小次郎搔了搔頭,幹笑兩聲說道:“那你為何見我?又為何會在這裏?這裏是哪?……”

他一連又問了好多,也自覺十分無禮,又幹笑了兩聲。

鬼刃輕輕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好奇心如此之重我還得好好適應。這樣吧,你心中諸多疑惑的我挑些緊要的告訴你。”

小次郎心想“鬼刃真的好溫柔什麽都替我想到了,要是換做秦瑤雖也能如此溫柔,卻不如鬼刃這般神通……”

他心中越想鬼刃麵色越紅,最後竟紅的跟番茄一般。

鬼刃亦知他心中所想,聽他在心中不住的誇自己不禁漏出小女孩那般忸怩的神態。

小次郎見他扭扭捏捏,伸手向她頭上摸去問道:“你生病了嗎?”

鬼刃麵色一怔回過神來,伸手搪開了他,低頭說道:“沒有,你別瞎想了,我有些不好意思。”

他倆手掌輕微一觸碰小次郎便覺得一股陰冷從對方手掌傳遞過來,恰好他身體十分炙熱,兩者相融頓時無比舒爽。

他極為享受這種感覺,兀自停在地上感受這股氣息。

“我什麽也不說你也知道我剛剛怎麽想的吧。”

鬼刃道:“不錯,你剛剛從我這裏感受到了陰冷十分受用。”

小次郎又問:“那你知道我現在想問什麽?”

“是,這裏是心蓮,在你的劍裏。至於我為何來見你……這說來話長,其實並不是我要見你而是你來找我,這你可知?”

這話說的跟繞口令似的,小次郎腦容量有限,一時半會也想不明白。

“我來找你?這裏我是第一次來,我也不知道你在這啊。”

“這……反正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不論你來尋我還是我來找你,反正咱倆見到了已是事實。況且,我這次來是為了幫你的。”

小次郎聽了這話更加糊塗,“她說來幫我,一把劍又如何幫我?我現在內力全失自用不出有威力的劍招,難道她能去除我體內‘鬼發妻’的劇毒幫我恢複內力嗎?”他想了這些,滿眼期待的看向鬼刃。

鬼刃卻搖了搖頭答道:“不能,至於如何幫你到時候你自會知曉。你近些時日出山曆練,心境增長頗為迅速,於天道感悟也到了一定境界,這才讓我倆見到了,至於其他的事恕我還不能相告。”

小次郎還想再說些什麽,便聽到一個聲音在喚他。

身處心蓮之中身體之上的諸般感受居然比平時還要敏銳,心念一動便知時辰已到,秦瑤來喚他出門。

鬼刃嫣然一笑道:“這女子倒是頗為照顧你,是個不錯的人。你快回去吧,以後千萬別把我再給扔了。”

先前與右近、左近兩兄弟戰鬥時小次郎曾兩次仍下‘鬼刃’,心中十分歉疚,紅了一下臉應聲道:“再也不會了,以後我撒尿拉屎都帶著你,絕不再將你扔下。”

鬼刃罵道:“誰管你撒尿拉屎!反正以後刮胡子、削頭發、殺豬、烤肉、劈柴可別再用我了!”

都說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小次郎呆傻的很,這一柄‘鬼刃’當了許多工具,對於‘鬼刃’這等世間一等一的神器來說,實在是大材小用。

鬼刃又看他麵上翻紅,癡癡的盯著自己便問道:“你是想看我麵目?”

小次郎羞紅了臉說道:“你麵上這麽多黑氣,都看不清你本來麵目了,能讓我看看嗎?”

鬼刃嗤笑道:“世間男子還真是一般心思,你看完可得趕緊回去,否則試煉可趕不上了。”

黑氣逐漸散去,逐漸漏出鬼刃的麵容,小次郎凝神看去,心中大驚說道:“你竟是……”

結衣見秦瑤去小次郎屋內時間有點久,前去尋她,她剛出口喊了一聲“瑤兒”便即住口,捂嘴而笑自言自語道:“莫非這兩人情之所至......嘿嘿,我還是別打擾他們了。”

她剛轉身要走,就聽到秦瑤呼喊道:“結衣,你快來,公子他似乎有些不對。”

“有什麽不對的?還是你在獻豆町這麽久什麽也沒學。”說著便推門進了屋內。

隻見秦瑤滿麵飛紅,嬌怪道:“什麽學不學會的,你想哪裏去了。”

結衣看到秦瑤衣衫工整麵色既羞且急,小次郎盤膝而坐將‘鬼刃’平放在膝上,頭頂不住冒著熱氣,臉上時不時漏出**笑忙問道:“他怎麽了?一直是這個樣子?”

秦瑤點了點頭,“我剛剛進來的時候他就是這個樣子,怎麽叫都叫不醒。”

“他這是在練功?”

結衣伸手往小次郎額頭摸去說道:“以我修為看不出他究竟如何,額頭溫度似冷實熱,莫不是......他練功走火入魔了?”

她大聲喚道:“孫勝,你快來看看你小哥哥是什麽情況。”

孫勝此時正與筧十藏在意念之中模擬與式神對戰的情景,聽她一喚頓時緩過神來回道:“來啦!”扯著筧十藏就往小次郎屋裏跑。

結衣見他滿頭大汗隨口問了句“你剛剛也在練功?”

筧十藏看孫勝整副心思都在小次郎身上替他回道:“我們剛剛在演練,想想怎麽打敗式神。”

結衣點了點頭,又對孫勝道:“你看看他有什麽異樣?我剛剛摸他額頭熱中帶寒,似乎有走火入魔的征兆。”

孫勝凝眸而視,但見他呼吸均勻,麵色如常未有一絲走火入魔的模樣,又伸手摸了摸小次郎的脈搏和額頭,竟是冰裏帶熱的感覺。

他皺著眉頭思慮一下說道:“我也看不出他究竟怎麽了,但我肯定不是走火入魔。”

“為何?”

“修習內功,行出差錯才會導致走火入魔,小哥哥內力全失想走火入魔也不能啊。”

結衣沒趣的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我這不是擔心他嗎。”

秦瑤說道:“不怪結衣,是我發現公子這樣才喚她的,孫大夫你看看能不能給他喚醒。”

孫勝從胸口拿出銀針,攥了一根最長的捏在手中說道:“我也不知道小哥哥**笑什麽,我先用銀針刺他人中穴試試,若是一刺不醒我再試別的招。”

他這般說著,哪知小次郎突然之間叫了起來“你別打別打,我就說你生的美你打我做什麽。我錯了不行了,我再也不摸你臉了......”

眾人見他醒來都以為他是被孫勝那根長長的銀針嚇醒的,哪知他說了這麽一段話,似有無限旖旎,嬌羞打鬧。

結衣啐了一口罵道:“我當你走火入魔了,害的我們白白擔心一場,原來你這憨貨春夢了無痕不忍醒來,算我們多餘!”

小次郎向眾人麵目看去,有人生氣、有人失望、有人尷尬、有人發懵,不知說些什麽才好。

正尷尬時,秦瑤滿臉失落的對他說:“公子,時辰到了,咱們現在該去齊神町了。”

“秦瑤這圍解的好啊!”小次郎心想著,但看向秦瑤麵色十分失落也知道剛剛那番話語著實傷到了她,幹咳了兩聲說道:“方才......這個.......”

他想安慰秦瑤幾句,可實在編不出瞎話,秦瑤卻柔聲道:“公子,沒事的,咱們還是好好應對內門試煉吧。”

小次郎隻怪自己太過花心傷了秦瑤,也不知該如何寬慰於她,想了半天也隻能默默的跟在她的後麵隨她一起走了。

齊神町相距前院僅有一射之地,五人緩步而行不出半刻便已趕到,他見安倍家眾多內門弟子均在地上坐著也找了一處地方坐下。

又過一會,安倍小三攜著安倍我孫、安倍多喜、安倍玲子、安倍少愁並著若幹親傳弟子進入町內。

小次郎幾人見了他們,依照禮節與眾多內門弟子一起鞠躬行禮。

安倍小三眯著一對狐眼掃視而過,目光掃到小次郎麵上時先是輕輕一笑隨即立刻板起臉問道:“來了?!”

小次郎緩行一禮回道“來了!”

二人對話極為簡短火藥味十足,安倍小三遞給我孫一個眼神,我孫立時心領神會。

“下麵我安倍家內門弟子試煉正式開始,在坐的各位都是本門精英,彼此試煉旨在相互切磋相互進益,不可痛下殺手!”

眾弟子齊齊一躬俱答到:“是!”

我孫又道:“此次試煉與往年不同,本次有五人來自武田家,大家既不可傷了兩家情分也不可讓人小視了我安倍家。比試之時不必留手也不可傷人,都可明白?”

眾弟子又是齊身一躬。

我孫剛要繼續卻被小次郎打斷道:“管家大人,我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望應允。”

我孫心念急閃,心想“莫非這人來都來了,還打退堂鼓的主意?”他這次可看不懂了,眼睛急忙瞟向安倍小三。

安倍小三也與他是一樣的神情,滿臉的疑惑,但他畢竟是安倍家族的族長,開口說道:“有什麽事你就說吧。”

小次郎躬身行禮,說道:“我對方才飯堂之態倍感愧疚,還請安倍大人不要怪罪。我等五人之中,上結衣和秦瑤乃是女子,孫勝尚是個孩童,且井上結衣身體有傷、秦瑤不會武功,還請安倍大人免了這三人的試煉。”

筧十藏也想隨聲附和,但他自知以自己忍著這等賤民的身份,在極重階級地位的安倍家實在沒有說話的份,故而隻能滿眼期待的看向安倍小三。

安倍小三心中思忖著剛剛已然在眾人麵前羞辱了井上結衣,做人留一線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至於秦瑤他本就沒有看中,參不參加也無所謂。

至於這個孫勝.......按理說他還是個孩子即便不參與試煉也無關大雅,可他為玲子出的這口氣還未淨,況且他乃是安倍我孫推測的那個‘神醫’,無論如何不能輕易放過這次試探的機會。

他稍稍一琢磨便有了說辭,“井上結衣乃是豐臣重臣,自需要安心養傷,另一個女子既然不會武功也無需參加試煉。至於這個孩子......自古英雄出少年,我聽玲子說他的功夫俊俏的緊,而且我安倍家也有許多少年英才,正可以與之切磋,武田君你意下如何?”

小次郎聽後略一躊躇,他不想孫勝在此犯險正要想方回絕,卻看孫勝麵色十分堅毅,麵目之上頗有風蕭蕭兮、背水一戰之感。

小次郎被他情緒一激,心中也**起豪邁之情,慨聲應道:“好!就按安倍大人說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