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隻能是你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霍融征將一顆瓷瓶摔在地上，摔得遍地粉碎，氣得直喘：“朔雪宗如此仗勢欺人！難道我們就這麽忍了？！”
“少說兩句吧！”王玨開口道：“此事本就是我們挑起的，技不如人被打了，你還想怎麽樣？這裏是朔雪宗，難道你還想鬧到慕容素那去？恐怕現在我們被禁足這件事，就是慕容素直接下令的，聖子現在還在商議賠償，你還想火上澆油？”
“哼！忍忍忍！王玨你就是個縮頭烏龜，遇到事隻會躲起來。你忍了，我們就不用賠償了？你忍了，我們就有機會把麵子找回來了？賠償……這個李道生下次見到我一定要……”
王玨看了霍融征一眼，冷笑道：“霍融征，你不過是害怕聖子將這件事情的責任放在你頭上，少在這兒撇清關係！做了多少就是多少，我王玨忍了是因為自愧不如，沒什麽好羞愧的。像你這樣主動把事情挑起來，贏了便好大喜功，打輸了就想撇清的，我才是真正看之不起！”
“你說什麽？我哪有……”
“夠了！”印成突然開口，瞪了他們兩個一眼：“都少說兩句話！王玨你過來給白娣上藥！”
王玨冷哼一聲，接過了印成手中的藥罐，看著躺在榻上的白娣問道：“師兄，白娣的胳膊……”
“無礙，隻是簡單的震傷，那個柯鈴也沒想真的把她雙臂的經脈廢了，所以略有留手，上了藥之後你用真元輕輕梳理，明天應該就能有所好轉，以後並無影響。”
聞言，王玨的臉色這才好看了許多。
白娣可憐巴巴，說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輕輕用軟刷子將藥膏蘸起來，一點一點塗抹在白娣的胳膊上，王玨搖頭說道：“怪我實力不強，若是我能打敗柯鈴，你也就不用上場了。我王玨雖然喜歡隱忍，可也沒有讓我的女人給我出頭的習慣！今日之恥，回去之後倍加努力，以後定要還回來！”
“嗯！”白娣點了點頭，蒼白的臉上掛上了一抹笑容：“我們一起加油！”
霍融征看著他們，自覺被排斥在外，簡直就好像這件事情全都是他一個人惹出來的，他們就沒跟著去一樣，不由得攥緊了拳頭，轉身道：“我去換衣服！”
他褲腰帶還是兩半兒的呢……
“師兄，曲師姐的傷勢怎麽樣？”白娣看到印成去檢查曲尚瑩的傷勢，小聲問道。
曲尚瑩從場上回來之後，就已經昏迷不醒了，到現在一點蘇醒的跡象都沒有。而且她的身上看起來好像並沒有什麽傷痕，實際上卻元氣大損，臉色難看至極，一陣一陣冒著冷汗。
印成將手搭在曲尚瑩的手腕上，真元探入去她的經脈中繞了一圈，眼中閃過一絲厲芒，語氣也冰冷了下來：“好膽子！好手段！竟然傷了曲師妹的血脈本源！”
“什麽？！”王玨都是一愣，隨後怒火中燒：“血脈本源是曲師姐一身修為之根本，李道生居然……可他怎麽能傷得到曲師姐的血脈？”
印成搖頭：“李道生的身上也有血脈，屬性陽剛暴烈簡直如同火爐一般，剛好克製曲師妹的天蓮血脈。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等級不低，所以才能在血氣對衝當中損傷曲師妹的血脈本源……若是尋到合適的天材地寶，還有極大修複的可能。”
“那就好……”王玨和白娣都是鬆了一口氣。
“不過此人倒不是什麽心腹大患。”印成一邊用真元溫養曲尚瑩的經脈，一邊說道：“李道生的血脈屬於陽火，朔雪宗的功法並無配套屬性。之前聽聞他半年點星或許還有些震驚，現在看來，應該是在壓榨血脈之力，強行修行寒屬性功法，所以導致血脈收斂，之前聖子都沒看出來，可見他的血脈已經被功法牽製住了。而打敗曲師妹，所仰仗的也不過是五階靈兵。”
“可是他能掌控五階靈兵，而且如此自如……”王玨有些匪夷所思。
“哼！這還看不懂？”霍融征換了一身新袍走進來：“肯定是慕容素跟李道生在大殿上演了那麽一出戲耍我們！什麽賜婚賜劍，都是他們早就設計好的！目的就是羞辱我們，讓我們下不來台！李道生一個雜碎，也能煉化五階？肯定是慕容素幫他早就煉化好了，那天就是過個手罷了。”
印成聞言，思索片刻之後也承認：“倒是極有可能。”
“尚瑩的身體怎麽樣了？”
衛長風邁步從外麵走進來。
印成三人回頭叫了一聲“聖子”，衛長風頗有些不耐地擺了擺手，坐在椅子上詢問了一下曲尚瑩的傷勢，至於白娣的，他當然是一眼就看得出來沒什麽大礙。
聽聞血脈本源手上，衛長風親自上手檢查了一下，結果也是無能為力。
“血脈本源根植在血脈深處，隻能依靠天地靈寶。不過天蓮血脈本就是稀有中的稀有，想要找一朵萬年雪蓮，恐怕也隻有深入極北……”
聞言，房間裏的人都是沉默了。
印成看了一眼霍融征，就看到他賊眉鼠眼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卻也沒辦法，還是替他問道：“那這次的追責……”
衛長風哼了一聲：“還能怎麽辦？還不是我一個人扛下了所有？我帶隊過來，難道還能讓弟子頂罪不成！你們一個個啊……給我老實點兒！”
……
“血脈之力其實就是來自於骨髓的力量，人的身體當中，心髒隻是負責輸送血液到全身，而真正產生新的血液，來取代那些已經不能用的舊血的，是骨骼深處的骨髓。曲尚瑩不明白這一點，還以為血脈之力威力無雙，簡直就是個莽夫。她那就相當於把骨頭剖開了，讓我在骨髓裏點了一把火，要不是我收手，她就得造血功能障礙，血都不夠用了，還血脈……”
李道生坐在石凳上，一副大慈大悲的模樣：“就從這一點來說我就已經很手下留情了！”
“可是這樣，下手終究還是太重了些。”慕容素微微歎氣。
“沒關係，我這兒有個東西剛好合用。”李道生說著，從背包裏掏出另一枚寒氣逼人的白色雪蓮：“這東西和那個曲尚瑩的血脈如出一轍，用了之後甚至能讓她的血脈更上一層樓。”
慕容素心頭一動，頓時懂了李道生的意思，點頭說道：“那你明日就……”
“誒——”李道生一抬手，把雪蓮扔給了慕容素：“我已經做了壞人了，現在好人應該你來做。相較於我跟印成他們的矛盾，你跟聖劍宗之間的關係才最重要。我們打了聖劍宗的人，還要追責他們，是朔雪宗的威勢，衛長風不能說什麽。但是這顆雪蓮能夠和他們的賠償對等，算是互相抵消。這樣才算是恩威並施，讓聖劍宗真正不敢小瞧我們。在你手裏，它才能發揮最大作用，我去算什麽事兒啊！”
想了想，慕容素說道：“讓你受委屈了……”
“我可沒什麽委屈的。”見到慕容素將雪蓮收起來，正事兒也算是說完了，李道生笑嘻嘻地說道：“這次事情辦完之後，我們一起出去逛逛？”
慕容素手捏麥麗素，心不在焉：“你我？去哪兒？”
“衛長風不是想讓你去什麽聽濤望海閣嗎？請柬都送來了，不去可惜的。他現在是等不著跟你一起了，不如我們一起啊！當然，肯定不隻是我們倆，要不然大長老又得念叨我了。我的想法是，帶上幾個弟子一起出去，順便也好讓她們曆練一下，省得被人欺負了。”
“可是聖宗還在封山……”慕容素有些遲疑，現在解封還是太過倉促了，按照她們的預想，徹底開山應該等到剛入宗的這些弟子能夠獨當一麵的時候。
“沒關係，我有計劃，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李道生嗬嗬一笑，隻要慕容素不反對就成。
第二天，衛長風帶著擬好的賠償單子過來，態度很誠懇。
慕容素接過單子之後也沒怎麽看，就這麽放在一旁，問道：“聽聞貴宗弟子曲尚瑩昨天與李道生對戰的時候，血脈本源受到了損傷，可有大礙？”
衛長風聞言，眼神也是暗沉了一下，隨即哈哈笑道：“沒事沒事，不過是一點小傷，影響不大！”
慕容素點頭，微微抬起手，一朵散發著寒氣的雪蓮就在她的手心當中漂浮著。雖然已經被慕容素用真元收束了氣息，可衛長風堂堂造化境，自然是一眼就看出了這枚雪蓮對曲尚瑩的好處。
“慕容宗主，這是？”
“昨天是我們李道生下手太重了，不過曲尚瑩是明堂境界，他不過是點星，血脈對衝之下，隻能選擇全力以赴。兩相切磋本並沒有什麽對錯之分，不過曲尚瑩畢竟是在我聖宗受傷，若是不能好轉，我們也過意不去。此物對她的血脈有用，就作為賠禮吧！”
“賠禮？！”衛長風看著朝自己飛過來的雪蓮，接在手中之後，更加可以肯定，隻要吸收了它的精華，曲尚瑩不隻是能夠恢複如初，甚至還可以更進一步。
這世上還有這麽好的事兒？衛長風性格耿直，並不擅長心機，覺得這賠禮都要比自己那個單子上的東西貴重不少了，多少有點疑惑。
果然，慕容素這個時候開口說道：“不過朔雪宗如今百廢待興，藥材匱乏、環境混亂，又要組織宗門資格戰，怕是不利於貴宗弟子在此養傷……”
衛長風沉默片刻，收起雪蓮點頭：“巧了，我也是這麽覺得！看來這次是無法參觀貴宗的資格戰了，真是可惜，可惜啊！”
說完，衛長風告了個罪，說他們三天之內必定離開，然後轉身走出了議事廳。
大長老看著衛長風離開，疑惑道：“宗主，現在讓衛長風他們離開，是不是有點……”
慕容素搖頭：“聖劍宗此行已經是麵子裏子全無，衛長風沒有一句話拒絕，就已經說明他們也想離開了。剛好順水推舟，送他們一份大禮推出去。”
她將李道生昨天的那番話重複了一遍，大長老聽了之後深以為然，但是卻很敏感地察覺到這番話的風格大概有些地方不太是慕容素的樣子，不由得偷眼看了一下李道生。
李道生現在是一點都不怕大長老了，上前一步說道：“確實是我這麽勸宗主的，但我也是為了聖宗考慮。聖劍宗這次來，無非就是想要試探一下我們的底細，我想幾位長老其實從開始也都是抗拒的吧？但是礙於聖劍宗現在能給我們提供的幫助和他們本身的身份地位，所以不好推辭。”
大長老聞言也是點點頭，歎氣道：“既然現在也有了由頭，把他們送走也正常。罷了，此時算是辦得妥當，我不怪你就是。”
李道生嗬嗬一笑。
果然，隻要是對聖宗有利的，大長老是絕對不會為違心反對。其實她是挺樸實的一老太太。當然，這些印象改觀，也不會讓李道生放棄對她的懷疑。現在手裏沒有證據，四大長老都依然還是最大嫌疑人。
“還有一件事。”李道生並沒有退回去，而是直接說道：“經過這次的事情之後，我稍微有個想法，正好遇到資格戰，所以想拿出來跟宗主還有長老們討論一下。”
“哼！你又有什麽鬼點子？說出來老身聽聽！”
“就是有關聖宗弟子戰鬥力的問題……”
“你也要支持四長老？”大長老不由得瞪眼。
李道生抬手說道：“大長老不要激動，我隻是宗主近侍，又不是長老，就算有些點子，頂天了也就是個軍師，做決策的還是你們。我哪兒有那麽大的影響力，就跟四長老一樣支持組建武鬥隊？我隻是覺得，這次和聖劍宗的人對上，各位師姐師妹的戰鬥力實在是不怎麽樣。”
大長老聞言也是沉寂了下來，李道生說得對。昨天的事情她們也都調查過了，這些弟子的戰鬥經驗，簡直不堪入目。
“所以說，聖宗雖然現在還沒有開山，但是也是開山在即。這樣的戰鬥力，開山之後弟子出去很容易就會被欺負的，到時候各種方麵都會很難辦。我覺得，在開山之前，不如營造一個過渡期。”
“說來聽聽？”大長老這次是真的打算聽了。
李道生說：“這不是資格戰要到了嗎？我們不如挑選資格戰當中脫穎而出的優秀弟子，在資格戰的獎勵當中，設置一個外出曆練資格。聖宗封山四十年，眾弟子對外界心向往之，這樣的資格足以做獎勵了。而獎勵分級，可以分成五十領範圍、東南範圍、帝國全境這三等。”
“這樣，就可以將有資質的弟子分成三個等級。戰鬥意識強的，頭腦靈光的，可以去帝國全境各處選取安全地點曆練；稍微差一點的，就在東南附近，聖宗的周圍，了解一下外界，尤其是帝國和其他宗門的情況；有修行天賦，但是戰鬥意識還最不足的這些，就在剛剛整頓好的五十領服務一下。”
“這樣分級培養，就可以讓不同天分的弟子得到最大程度的鍛煉，緩慢提高她們的戰鬥力，提前積累麵對外麵世界的經驗。這樣，等到她們回來也可以將自己的經曆傳授給其他弟子，先進帶後進，到時候開山之前再多幾次曆練，老人帶著新人，經驗不斷積累，開山之後至少可以保證不會出現大量的意外。”
“大長老以為，此策如何？”
大長老和三長老對視了一眼，她還沒說話，三長老就先開口了：“此舉大善！”
慕容素也是目光流轉，看向了大殿上侃侃而談風度自若的李道生，也是有些心生歡喜。昨天李道生跟她說有個點子的時候，她還以為是什麽小聰明，可沒想到李道生居然能夠提出如此有利於宗門和整體局麵的宏偉計劃。
她不由得猜想，李道生到底還藏了些什麽？
李道生看著大長老不斷在思索和震驚之間變換的神色，心道老子玩過這麽多遊戲，體製健全的宗門見多了，那可都是遊戲公司千萬年薪請來的社會學家親自製定的手段，治理這麽一個製度原始的宗門還不是手到擒來？
果然，大長老思索之後，點頭說道：“你說得對，不過細節上還需要商榷。”
“那當然，這就得交給長老們了，我畢竟對宗門也不是那麽了解，還得各位長輩親力親為才好。”李道生頓時送上功勞和馬屁。
大長老顯然十分受用，老懷大暢道：“你提出的這個建議很有用，等到真正成型，便昭告全宗，表彰你的功勞……”
“這倒不必！”李道生居然果斷拒絕了：“到時候就說是宗主的想法。”
這下，連慕容素都有些意外了，難道你不想穩固在宗門的地位？
李道生卻說：“朔雪宗沉寂依舊，弟子心性不齊，任何決策都要以擰成一股而原則。宗門現在需要的，不是一個弟子的榜樣，而是需要一個全宗所有人的精神支柱，一個宗門至高無上的標杆。就像前任宗主歐陽玉，就像聖子衛長風，就像第一聖天的葉摘空。”
“想要成為這樣的精神旗幟，就必須要有修為、天賦、地位、形象、影響這些齊備，這些我都不具備，其他人也都不具備。所以……”
“這個人隻能是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