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窗開未開
放下了手裏的遊記，李道生咋舌。這特麽簡直就跟上一世看小說到最後發現太監了一樣，難受得不行啊！敢情你遇到一個魔宗高手，就淨顧著跟人家撩騷了是嗎？
而且還是被騙的。
李道生從背包裏掏出水袋來，灌了一口至真之水，用清涼壓下了心頭的燥火。
好在的是，現在李道生知道還有一本秘典記載著千年冰蕊的具體信息，說不定就有戒毒的辦法。而這本書，很可能就和魔宗有關。
天行大陸的魔宗，指的並非是某一個固定的宗門，而是一股每隔幾十年到幾百年的時間不等，就會在大陸上出現的魔修勢力。沒人知道這股勢力到底是何時產生，又是如何死灰複燃，但如此循環，已經經曆了數萬年的時間。
早在三大帝國建國的萬年前，早在三大聖宗成為三大聖宗的幾萬年前，甚至比記載已經模糊的朔雪聖宗開宗立派還要早的太古時期，魔宗便一直是這片大陸上的夢魘。
這些魔修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出現在大陸上，危害整個世界。他們殘忍嗜殺，修行的功法魔氣凜然，有的甚至需要生靈血祭來迅速提升境界。每次魔宗的出現，都會在大陸上掀起腥風血雨，遭到正道人士共同對抗絞殺。
不過四十年前魔宗已經銷聲匿跡了，想要找到魔宗秘典，李道生現在還真沒有什麽頭緒。
背包裏倒是有那麽幾件和魔字有關的道具和材料，隻是這些東西介紹也都是語焉不詳，找不到任何和魔宗的直接牽連。
搖了搖頭，李道生記下了手裏的這遊記名，將它重新塞回書架，繼續向上走去。
可一直到了第十天，李道生出了不知道第幾閣的門，看到了盤膝坐在藏經樓門前的二長老，他才知道，朔雪宗藏書閣的書籍已經全都被他檢索了個遍，卻再沒有找到什麽有用的線索。
歎了一口氣，李道生坐在了門檻上。
二長老緩緩睜開雙眼，看著一臉憔悴的李道生，柔聲問道：“小道生，找到你想找的了嗎？”
李道生慘笑了一下，說道：“二長老，我們走吧。”
“好吧，我看你也累了。”二長老說著，伸手搭在了李道生的肩膀上，人仙的仙力灌注，李道生頓時覺得疲憊減輕了不少。
“姚琴判宗貪墨的原因查到了。”路上的時候，二長老對他說：“姚琴在封山之後第一次下山的時候遭到了璃夏的暗算，和一個男人一夕貪歡。璃夏利用此事威脅，並利用男色**，讓她徹底墮落。她搜刮的部分資源，用來在山下經營了好幾個風月場所，並且在裏麵養了不下十數名麵首。”
李道生聞言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想到姚琴那副黑皮老臉的模樣，就覺得毛骨悚然。
“這下大長老更不待見我了吧？”
二長老笑了：“我那個師姐，就是認死理兒。不過你不用擔心，宗主會護著你的。而且我理解宗主，姚琴之所以如此變態，一來是宗門禁絕男女之情的宗規本身便容易被人利用，二來也是其人本性使然。她不會因為一個姚琴，便遷怒於你，也不會放棄招收男弟子的主張。”
李道生不由得沉默了，他擔心的，就是慕容素對她的看法。
帶著他回到了議事廳，二長老向慕容素複命：“宗主，小道生出來了。”
“小道生？”大長老一愣，看了看二長老，又看了看李道生，不由得陰沉了一張臉。
李道生看見了，但也沒理會。就算他幫忙解決了丹峰的問題，大長老還是將他當成整個朔雪宗的禍患。而且慕容素和其他幾位長老對他越重視和親近，將來他對朔雪宗可能造成的傷害就越大。相應的，大長老的這種仇恨也會越來越深。
慕容素抬頭看了看李道生，十天之後的再次見麵，李道生依然在她的眼中看到了遲疑。
“先回去休息一天，明天再來站值。”
李道生微微躬身，也沒多留戀什麽，轉身離開了議事廳。
回到自己的小院李道生捏了一個剛學不久的除塵法，將落下的灰塵打掃幹淨。掏了一把白洛子灑在石桌上，雪鸞便撲棱棱從樹杈上飛下來，開始歡快地啄起來。這小家夥最近都在梨樹上安家了，李道生都懷疑它是不是還得做個窩啥的。
不過，確實有個窩感覺就是不錯啊！
李道生坐在躺椅上，舒展了一下身體，長出了一口氣。因為慕容素的態度而導致的心情鬱結也舒緩了不少，閉上眼睛想了想，其實也不怪她。
慕容素是一宗之主，而且是將死之人。她自己知道今生修為也沒辦法提升到人仙了，更沒有辦法活過六十歲。過去四十年，歐陽玉和朔雪宗就是她唯一的牽掛，時刻把這些放在第一位有錯嗎？
李道生自問是沒有錯的。
他已經知道慕容素太多的秘密了，但是他自己的秘密慕容素卻很少問起，李道生也不會說。一直以來他都以為這是一種默契，可惜他還是單身太多年，終究是當局者迷了。
你把人慕容素看作意中人，難道人家就得一定把你也當成親密對象來看嗎？就算是普通女孩都不至於，何況還是這樣一個五十有四的仙姑？
用自以為是的想法看待慕容素，這才出現了如今的問題。
李道生慢慢地也想明白了，慕容素的懷疑是必然的。朔雪劍、朔雪宗、丹峰，這些都是她的命脈，李道生不過才進入她的生命中短短不過三個月的時間，就算是看重了，又能比得過朔雪劍嗎？斬殺姚琴是李道生好心，他知道有人在暗中窺伺，朔雪宗需要一個震懾，可慕容素不知道啊！
想到這裏，他苦笑著搖了搖頭，拋開了對慕容素的幽怨，卻有另一種愁緒上了心頭。
慕容素終究還隻是把他當成那個破局的關鍵了。
李道生現在在朔雪宗最重要的作用，就是插在整個僵局那條裂縫裏的一根針，讓朔雪宗招收男弟子的這個缺口不會重新長死。就算他展現出了自己對處理宗門事務的天賦，甚至是解決了丹峰的問題，那他也隻是從針變成了一根更粗的釘子，僅此而已。
想要讓慕容素真正把他當成一個可以信賴的人，他還需要做過更多更多。
而最重要的是，慕容素要活下來才應該是他的首要目標。
可是慕容素不重用他，李道生的影響力總歸還是不夠，不足以影響朔雪宗的走向。剛剛找到了千年冰蕊線索，短時間內也不可能得到結果。
一時間心煩意亂，李道生猛地從躺椅上跳起來，留下兀自搖晃的椅子，走進了廂房裏麵。
和麵，切肉，拌餡，李道生輕車熟路地包了幾個甜玉米餡的餃子，數量不多，也就二十來個。熱了平底鍋，在鍋底倒上一層油鋪平，將餃子一個個在油底上擺好。沒過多久，鍋裏便發出了滋滋的聲響。李道生拿起水瓢，加了水之後蓋上鍋蓋。
看著鍋蓋縫隙裏慢慢濃鬱的蒸汽，李道生有點走神。
這個時候，慕容素的身影輕輕落在了梨樹下。李道生一愣，抬頭看向慕容素。兩人四目相對，氣氛頓時有些沉悶起來，一時間竟然僵住了。
“哎呀！”
李道生驚叫一聲，收回了火晶石裏的真元，打開鍋蓋果然聞到了一股輕微的糊味。
“糊了……”
他低聲歎息了一句，把鍋裏已經發糊的煎餃盛到盤子裏看了看，對慕容素苦笑：“看來今天是不能請你吃點心了。”
慕容素走到簷下，和李道生隔著一道窗，伸出手來捏了一隻煎餃放在嘴裏咬了一口，不由得微微皺起了眉頭。
“啊……難吃死了。”李道生也嚐了一個，搖了搖頭把盤子收回來扔到了一遍，擦了擦手問道：“最近宗門怎麽樣？”
慕容素眉頭舒展開來，手中真元一動，將剩下半個糊了的煎餃拍成齏粉。
兩個人在院子裏坐下來，慕容素簡單說了一些宗門的事情。包括對丹峰的抄沒，整肅宗門風氣，以及同時對器峰貪墨的調查；一些有關所缺煉材的處理辦法，下麵供奉出現的問題。當然也有大長老再次反對招收男弟子的事情，起因當然就是姚琴。
慕容素說著，李道生聽著，一言不發。
兩個人都感覺到了，雖然坐在了同一張桌子上，兩個人之間卻仿佛還隔著那一扇窗，讓人心裏硌得慌。
最終話題不知道怎麽就結束了，沉默片刻之後，慕容素起身離去，沒有帶起一片落葉。
嘴裏苦味還在，李道生搖了搖頭，覺得得這樣總不是辦法，他得做點什麽。
“土崖領的領主崖岸的二子崖慶秘密上報，聲稱土崖領許多修行資源莫名失蹤，懷疑是其大哥崖生所為。老身核對過這些失蹤的資源，發現與土崖領這些年來缺奉的供奉數量大同小異。宗主，是否應該下去查證一下？”
慕容素輕輕敲了敲書案，卻聽到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宗主，我去吧！”
大長老一抬頭，就看到李道生已經睜開了眼睛，還有點驚奇，這小子吃錯藥了，居然會主動離開？
慕容素也是愣了一下，看向李道生，卻發現李道生也在看他，意味了然。
想了想，她點了點頭：“派你和柯鈴去土崖領，領三名點星侍衛。”
李道生拱了拱手，離開了議事廳，看得大長老莫名其妙。
將派李道生離宗的令諭批下去，慕容素依舊處理宗門事務，與大長老和三長老奏對如常。一直到晚上的時候，她才返回到宗主峰，來到空****的宗主殿。
坐在軟墊上，慕容素呆坐了片刻，突然伸出了手來。看向手心裏，赫然是半隻還帶著熱氣的煎餃，卻是她昨天晚上藏起來的半個。
由於了一下，她又嚐了一口，忍不住再次皺起了眉頭。
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