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一封信
看著這個消息,何問沉默許久,方才出聲問道:“諸葛,這消息能肯定嗎?”
諸葛遠沒有猶豫,沉聲說道:“張啟檀是清河郡天機總管,為人處事極為嚴謹,消息由他所書,斷然不可能出錯。”
何問又問,“清河天機閣有幾位一品?”
諸葛遠搖搖頭說道:“沒有,張總管雖在二品浸**多年,距離一品總歸還有些距離。”
何問說道:“有些不妥。”
對夜幕殺手來說,身份和蹤跡永遠是最重要的事情,作為夜幕三尊者之一,赤鬼的行蹤應該極為神秘,為什麽會被連一個一品都沒有的清河天機閣發現?
諸葛遠明白這個道理,與何問對視一眼,麵上浮現出思索之色,“會不會是赤鬼故意泄露行蹤?”
“不排除這個可能。”何問說道:“隻是,赤鬼這麽做的理由呢?”
怎麽看都毫無道理可言。
兩人百思不得其解。
赤鬼二十日夜入清河。
林朔月二十二日襲擊。
兩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麽聯係?
尤其是前者,從夜幕成立,赤鬼便開始展露頭角,直到現在,赤鬼在江湖上已是死亡和恐怖的代名詞。
如果被赤鬼盯上,這座江湖上,又有幾個人敢保證自己一定平安無事?
何問繼續翻看卷宗,卻再看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不由地揪起心來。
他輕輕沉吟著,在房間裏來回踱步兩圈,問道:“諸葛,你說夜幕的目標,會是什麽?”
“不一定。”
諸葛遠合上卷宗,開口道。
何問說道:“什麽不一定?”
“不一定是夜幕。”
諸葛遠提醒道:“你別忘了,夜幕中人一向獨來獨往,即使月黑風高這等多人陣法,布陣幾人都是互不相識。林朔月與赤鬼,也許並不是同一路人。”
何問低眉沉思。
他當然沒有忘記這一點,隻是赤鬼入清河與林朔月前來的時間相距不足兩日,難免會讓人想到一起。
他改口,“那你說赤鬼的目標,會不會是我家?”
諸葛遠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寬解道:“你知道夜幕的規矩,單線聯係下,即使是赤鬼,也很難調動更多人手。而隻有赤鬼一人的話,我想,以何家的實力,倒是不必擔心。”
何問點點頭,何家位列五大豪商,但說到底,經商隻是父親何人所為。
二叔何事入朝多年,官至當朝宰相,是天子倚重的左膀右臂。
三叔何去二十四歲破境天綱,是如今的不良人副帥。
四叔何從最為神秘,自稱江湖無名散人,雖然何問隻見過幾麵,但在他的印象中,何從的武學實力完全不弱於何去。
而他自己,是青山掌門。
何家是商人,卻不止是商人。
更準確來說,何家是一個擁有朝堂和不良人支持,青山為友的世家。
何問深吸一口氣,轉移話題道:“赤鬼是誰?”
諸葛遠瞥他一眼,沒好氣道:“你倒是問了一個好問題!”
何問聳聳肩,“原來你也不知道。”
“廢話!我要是知道赤鬼是誰,那夜幕還有什麽神秘可言?”諸葛遠說道:“黑衣極夜,布衣黃泉,紅衣赤鬼,佛衣引路人,就沒人知道他們是誰!”
何問撇撇嘴,“我以為天機閣多少知道一些。”
諸葛遠攤了攤手,說道:“確實知道一些,不過沒什麽用。”
何問輕咦一聲,“說來聽聽。”
“極夜和黃泉都是男人,黃泉年齡應該小上一些,赤鬼是女子,引路人是個入魔的和尚。”
諸葛遠半躺在桌旁的椅子上,隨口說道。
何問笑著搖頭,“確實沒什麽用。”
諸葛遠突然來了興致,直起身子,示意何問湊近一些,低聲說道:“不過,前幾年趁著我爹不注意,偷偷溜到他書房裏去,看到了兩個不確定的消息。”
何問問道:“什麽消息?”
諸葛遠說道:“引路人有很大可能,是少林棄徒,玄字輩的。”
何問毫不掩飾懷疑的目光,“你咋不說是蘭若寺法字輩的呢?玄字輩就那麽幾個和尚,除了玄戒大師,一個個都是少林的方丈首座,怎麽可能有棄徒?你如果說是空字輩的,倒還還有些可能。”
諸葛遠無奈道:“所以我才不能確定啊,就是不知道我爹現在確定沒有。”
何問鄙視道:“不是兩個嗎,另外一個呢?”
諸葛遠猶豫了下,擺擺手道:“算了,另一個不說也罷,什麽時候我確定了再告訴你。”
何問也不在意,正待說些什麽,忽然有敲門聲響起。
晏鍾推門而入,向何問抬手一禮,把一封信遞到諸葛遠麵前,“少閣主,閣主來信。”
“我爹的信?”
諸葛遠一愣,接過帶著諸葛賢印鑒的特殊信箋。
撕開信封,信紙剛剛抽出一半,諸葛遠便看到了信上書寫的全部內容,他瞬間瞪大雙眼,仿佛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下一刻便恢複平靜。
他把信重新塞回信封,收了起來。
何問站在他的對麵,透過紙背,隱隱間可以看到信上隻寫了沒幾個字,不禁有些好奇,能讓諸葛遠如此震驚,會是什麽消息呢?
諸葛遠抬起頭,淡淡道:“沒什麽,爹爹讓我年節後回天機閣任職。”
……
……
官道上,兩個披著裘衣騎著毛驢的公子慢悠悠地前行著。
一道輕微的劍意停在兩人中間,將拂麵而來的寒風切斷。
走著走著,何問突然問道:“閣主說了什麽,讓你那麽驚訝?”
諸葛遠平靜道:“讓我節後回去任職,真煩。”
何問幽幽道:“信上貌似隻有五個字。”
諸葛遠怔了怔,嫌棄道:“何問!你知不知道這很沒有禮貌!”
“別啊,我又不是故意的。”
何問猶豫了下,仍是忍不住問道:“信上寫的啥來著?當然,你要是覺得不方便,可以不回答,我就隨便問問。”
諸葛遠果然不回答。
何問翻了個白眼,轉過頭去,不再說話。
諸葛遠看著窩在毯子裏,一身慵懶樣,很沒有形象的少年,眼神很是複雜。
何問沒有說錯,信上隻有五個字。
但諸葛遠怎麽想,都不明白這五個字的意思。
很簡單,卻又很難理解。
何問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