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心劍齋
用完飯後，喚來小二收拾下桌子，再送來一壺熱茶。
紅葉端起茶壺，給柳心月倒了杯清茶，這才問道：“柳姨，您喊我們來，是為什麽事啊？”
何問給自己也倒上一杯，抿上一口，同樣好奇地看向柳心月。
柳心月看著身邊的少年少女，問道：“你們知道我的身份嗎？”
身份？
何問一愣，明月樓樓主，無雙榜三甲，江湖上最負盛名的女俠，隻是這些早就人人皆知，此時柳心月這樣發問，顯然她還有不為外界知曉的身份。
紅葉也很是不解，歪著腦袋思索，食指在嘴邊輕點，很是可愛。
柳心月忍不住捏了捏紅葉的小臉，笑容溫和道：“紅葉啊，你還記得你在青山拜師的時候，師父跟你說過什麽嗎？”
紅葉點點頭，“師父說，我並不能算作他門下的弟子。”
紅葉仍是有些困惑，她明白謝周的意思，因為謝周沒有傳授她任何東西，無論是練心還是學劍，都隻是靠她自己。
柳心月微微頷首，又問：“那你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柳姨時，我說過的話嗎？”
紅葉乖巧回答：“柳姨問我，要不要跟著您去學劍。”
聽得這話，何問有些感慨，心想柳姨竟然還動過收紅葉為弟子，帶去明月樓的心思。
王輕紗忍不住打量紅葉，她倒是很想多個師妹。
隻不過下一刻二人便知道自己想差了，柳心月輕聲說道：“準確來說，不是跟我學，而是，我會給你找一個真正的師父。”
真正的師父？
何問驚訝地看向柳心月。
紅葉是劍心天成，修劍一年便到達二品，隻論在劍道的天賦，就連何問都自愧不如。
此外，紅葉學的是心劍術，謝周尚是隻能引領，而不能直接教導，如果說有誰能當紅葉真正的師父，那麽答案隻有一個。
心劍齋。
紅葉很快想明白這個問題，驚訝道：“柳姨，您是心劍齋的人？”
柳心月點點頭，又搖搖頭，“是，也不是。簡單而言，我出身心劍齋，卻不屬於心劍齋。”
這次，不僅是何問和紅葉，連跟隨柳心月修行多年的嫡傳弟子王輕紗都震驚失語。
江湖中，談到劍術，首推青山和藏劍閣，但論及劍術的頂峰，除去青山藏劍閣，所有人都不會忘記一個地方，心劍齋。
不知從何時起，心劍齋儼然超脫成劍客們的聖地，遠有各種典籍記載以及純陽劍仙的推崇，近有謝周公開表示曾隨心劍齋練心。
隻是心劍齋有多有名，就有多神秘，無人知道它的位置，蹤跡甚至比殺手組織夜幕都更加難覓。
何問恍然，“柳姨，這麽說，紅葉修行的那本心劍術，是您帶過來的？”
柳心月抿了口茶水，語氣中有些小得意，“不然呢，你師父那塊木頭找誰要去？他可找不到心劍齋。”
何問注意到她話語中的疑點，更是不解，“心劍齋的位置一直在變？”
紅葉輕掩小嘴，王輕紗皺眉思索。
謝周曾在心劍齋練心，如果連謝周都找不到心劍齋，似乎隻有這麽一個解釋。
王輕紗又想到書中記載，忍不住問道：“難道說心劍齋類似傳說中的佛家聖地，有緣者天涯咫尺，無緣者咫尺天涯？”
柳心月笑而不語，直到聽到這話才幽幽開口，“你這丫頭，傳說是傳說，現實裏哪有這種東西。”
王輕紗尷尬一笑。
“不管是紅葉還是你們二人，將來都少不得接觸心劍齋。”
柳心月手指輕點桌麵，思索了一會兒，輕聲道：“隻是你們有沒有想過，心劍齋從來都不是一個地方？”
三人頓時愣住。
江湖上不時流出關於心劍齋位置的傳言，有時在長安，有時在洛陽，更多以及最有信服力的則在南召國內，與蘭若寺相距不遠。
柳心月看出三人的想法，搖搖頭說道：“心劍齋不在任何地方，心劍齋也可以在任何地方，明白了嗎？”
三人被震驚得無以複加，安靜許久才消化這個傳出去足以震動江湖的消息。
何問喃喃道：“原來心劍齋說的是人。”
柳心月讚許道：“對，可以這麽理解。實際上，心劍齋是由心劍傳人共同組成，隻是心劍傳人比傳言中更為稀少，一般情況下每代隻有一人，最多的時候三個，這一代更慘……”
何問下意識問道：“多慘？”
柳心月歎道：“目前來說，這一代隻有紅葉一個還未入門的隱藏弟子。”
旋即，柳心月又看著何問，很是不滿道：“我說的一代，不是十年，心劍齋的一代差不多是二十年。話說你們青山真的不打算改改規矩？掌門十年一換，搞什麽十年一代江湖，不累嗎？”
何問幹笑，心道我這青山掌門都不管事，柳姨您倒是和師父說去啊！可他哪裏真敢說出口，就算師父來了，被柳姨這般數落幾句，還不是照樣得受著。
紅葉輕笑著轉過話題，“柳姨，照您這麽說，心劍齋的傳承不會斷嗎？”
柳心月說道：“當然不會，天下英才這麽多，沒有合適的可以退而求次，傳承總不會斷的。”
頓了頓，柳心月舉例道：“比如你師父謝周，以他現在的境界，如果肯學，心劍術並不是什麽難事。”
紅葉一怔，心想師父本已是無雙次席，學會心劍術豈不是可以問鼎榜首了？！
柳心月猜到了紅葉的心思，親昵地捏了捏她的小臉，繼續說道：“不會的，先不說法顯那和尚簡直是在世佛陀，隻言心劍術，對他也不會有太大的提升。”
“心劍術是強，但並沒有傳言中那般強，不然何至於這麽多年也沒出一個劍仙不是？”
柳心月正色說道：“劍修千百種，不論是心劍，還是道劍，儒劍，法劍，佛劍以及其他劍術，臻至極境，自然殊途同歸。可以說，大道至簡，武學一路，本就是殊途同歸。”
這個道理，三人自然明白，隻不過，劍術總還有個強弱的區分，接受一個好的傳承，總歸要少走上許多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