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幻境
此時的重玦等人已然聽到來自靈神泉的那一聲巨響——
“莫非是有人找到了遺失的寶物？”百裏銘誌已經醒來，皺著眉頭猜測。
“你現在狀況還好嗎？隨我去看看吧。”重玦說著將他攔腰抱起，往靈神泉方向走去。
然而，當他們接近靈神泉，頓時感覺一股莫名的力量——仿佛捏住人的喉嚨一般。來到這裏，先前一直在的楊道臨和重瑤不見了，泉水消失，留下了一個洞口。
“你該不會是把他們丟下了吧？”百裏銘誌見狀頓時震驚，一臉難以置信地看向重玦。
“走之前我放了信號彈，應該有人來了……說不定這爆炸就是他們引起的。”重玦躲閃著他的目光。
“你這個哥哥怎麽當的！你妹妹和師弟遇到危險怎麽辦！我可是拚了命地在保護他們啊！”百裏銘誌掙脫重玦跳到地上，轉身便往那洞裏跑去。
“喂！”
重玦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洞口，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
我也在拚了命保護你啊……
歎了口氣，他便也追了進去。
然而當他進了洞，百裏銘誌早已不見了蹤影——洞裏暗無天日，隻有最盡頭處散發著微弱的綠光。重玦眉頭緊皺。從剛才起就存在的壓迫感此時更加強烈，他也越發有些不安。
“百裏！你在哪？”他大聲呼喚著，可洞內除了自己的回聲外什麽也沒有。
沒想到自己拖住那群江南學院來的女子，卻被內賊搶先進入了靈神泉內部——白衣男子隱去身上的光在黑夜中穿梭著，很快來到了靈神泉入口。
泉水果然已被打開。不能讓那人先得到靈神之心，不論裏麵有什麽危險他都必須冒險進入。
此時的百裏銘誌已然迷失在洞裏。不知為何，明明覺得這個通道沒有多長，進來後卻無論如何也走不到盡頭。當他想要回頭的時候，發現來時的路已然化作一片黑暗。
這裏，怕不是一個被扭曲了的幻境。他微微皺眉，看來隻能往最深處——那道微弱的綠光處前行。
可越往前走，他的意識就像被什麽東西扼住一般，且越捏越緊，慢慢地他開始覺得精神有些恍惚，想要發功護住心脈也完全做不到。
忽然，他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阿誌，你有完成父母的願望嗎？”
是父親的聲音！百裏銘誌頓時瞪大了眼睛。
“把你送到遙遠的江東學院，是為了讓你變成足以挑戰‘那個人’的強者，你做到了嗎？”
“父親，我……”他忽然語塞，“我……”
“你完全沒有做到，對不對？不僅如此，現在的你還是個隻會拖累同伴的累贅！”
不……這不是父親，這一定是幻境……他四下張望著，沒有任何人的蹤影。
然而“父親”的聲音卻仿佛鬼魅一般不斷地灌入他的耳朵、侵蝕著他的所有意識。
“為什麽隻有你不一樣？為什麽隻有你排不上任何用場？！”
他痛苦地蹲在地上，用手捂著耳朵。
“為什麽你還要連累周圍人？已經有人為了保護你深陷危機了你知道嗎？！”
緊接著，眼前的黑暗忽然變幻為別的景物。百裏銘誌一臉冷汗地抬起頭，看到眼前宛如煉獄一般的場景——地麵塌陷成一個大火山口形狀的大坑，重玦已然被鎖鏈緊緊纏繞，懸在那滾滾熔岩之上！
“師兄！！”他失聲驚叫，想要運功跳過去將重玦救下，然而他剛站起身，忽然胸口猛地一痛。
“呃……”劇烈的痛楚逼迫他停止行動。
“嗬嗬，果然，麵對受難的友人你也毫無辦法，你已經是個廢人了！”
“父親……對不起……”他跪倒在地，用手捂住胸口，身體不斷地顫抖著，“對不起……我讓您失望了……”
一雙手伸向他的肩膀，將他扶好攬在懷裏——此時已然現身的“父親”一臉嚴肅地看著懷中滿臉都是汗水和淚水的百裏銘誌，輕聲說道：“這是上天選擇要你承受的苦難。你已經無法完成使命了，繼續留在這個世界上，隻會拖累更多人。何不隨我去往另一個世界呢？”
“你一定也不想看著你的同伴為了保護你而死，反正你的生命也不剩下多久了，倒不如早些解脫，也不會再拖累同伴了。”說著，他從懷中摸出一個綠色的小瓶子，將瓶口的木塞拔掉，遞到百裏銘誌麵前，“真正的勇士在隻剩苟延殘喘的時候，會選擇主動退場。你也到了該退場的時候了，來吧。”
百裏銘誌木然地看著眼前的小瓶子。
從他生病開始，重玦和大家都在為了救他而拚盡全力……甚至承受生命危險。可是拚命去拯救他這個廢物，真的值得嗎？
重玦的妹妹已經來到了內院，還有楊道臨這麽有潛力的新人在身邊……重玦早就該放棄實驗，有他自己的生活了。自己也是時候從他身邊離開了吧……
他伸出手，接過那個盛著詭異綠色**的瓶子。
“不要啊！！”
一個聲音頓時將眼前所有幻境打破——
重玦瞬間衝過來，攬著百裏銘誌的黑衣人看到他，瞬間將懷中人丟下，轉身再次隱入黑暗。
然而已經晚了。百裏銘誌倒在地上，空瓶已然自手中滑落。
“你個大傻瓜！明明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幻境，為何還上當！？”重玦把手按在他的胸口上，以內力阻止毒素在他的體內快速散發。
“那個人說的對……我活著隻會拖累你……”百裏銘誌微張開眼，看著眼前的人，輕聲說著，“我死了以後，你就可以去做你自己的事了……咳！”
他猛然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
“喂！百裏銘誌，不許死！老子拚了命地煉藥救你，你的命是我的，我不許你這麽輕易就丟掉！”重玦此時已然紅了眼眶。自己的外部幹預已經不能阻止其體內毒藥的擴散了……眼看著懷中人一點點地失去意識，他忽然不顧一切地俯身下去，咬住對方的嘴唇。
百裏銘誌瞬間清醒，瞪大眼睛看著重玦近在咫尺的麵容。他正在強行發動全部內力，想要吸出自己剛才喝下的毒藥！
“給我好好地活著。今天要活著，明天也要活著，為了每天都能看到升起的太陽，好好活下去啊……”
百裏銘誌微微愣住。他聽到重玦在用靈識對他說出這句話。
這話，是當年救下他的時候，自己說出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