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師徒二人再度相逢
對於楚瀟瀟來說,這塊金磚是個熟悉又陌生的東西。
熟悉是因為這塊金磚的質地,陌生則是因為這小小的金磚內竟然藏著自己的父親。
所以在堯庚年快速地介紹完如何將意識沉入金磚內的大世界後,楚瀟瀟擠破了頭也想要將自己的意識探進去。
“需要幫忙嗎?”堯庚年見楚瀟瀟捧著金磚麵露猙獰之色,試探著問道。
“不用!我自己可以!!”楚瀟瀟端著金磚就背過身去,執拗地說道。“你都進去了,我不信我進不去!”
“真的……?”堯庚年還是不放心。“確定沒問題嗎?”
“確定!真的!不要管我!!”
楚瀟瀟頭一低,又把額頭貼上了金磚的表麵,努力地將自己的意識與這塊金磚中的大世界鏈接起來。
看著如此努力卻沒什麽成效的楚瀟瀟,堯庚年忍不住擔憂了起來。
“你真的……不需要我進去之後,把你的意識鏈接起來,再把你接進去?雖然我不確定能不能成功,但至少比你現在要強一點吧?”
“不行!你是在夢中入境,純屬偶然。我既然要見我父親,那必不可用你這等投機取巧的方式,我要靠實力見到父親!”
“……真的可以嗎?”
“那當然,我可是鳳凰之女!我才不做投機取巧之事!”
楚瀟瀟在這種事情上非常固執,就算自己暫時沒有找到進去的方式,但她仍拒絕了堯庚年的幫助,說什麽都要靠自己的努力去見她父親。
——這就是鳳凰的驕傲麽?
堯庚年不理解,但好消息是這位鬧騰了一路的大小姐總算是安靜了下來。
安靜下來後,堯庚年又抬頭環顧四周,這裏仍然很安靜,處處透露著一股不和諧的感覺。
言靈兒從堯庚年的影子裏鑽出來,她對著跟金磚較勁的楚瀟瀟連連搖頭,仿佛在看一個傻子。
而這時的堯庚年卻關切地看著言靈兒,問道:“怎麽樣,找到了嗎?”
言靈兒搖搖頭:“沒有。”
原來當堯庚年發現冥洞之下空曠的可疑時,就委托言靈兒幫忙搜尋四周,企圖尋找到關於仇銘嶽與沈無爭的蛛絲馬跡。
但言靈兒繞了一圈卻無功而返,這讓堯庚年隱約地擔憂起來。
“會不會他們已經不在這裏了?”言靈兒雖然不在乎沈無爭與仇銘嶽的事,但她在乎堯庚年。“不如我們先研究一下如何沉入血河之中,抵達下麵的大墓吧?”
“希望渺茫。”堯庚年搖了搖頭。“沒有仇銘嶽的引導,我們恐怕很難再回到那個墓地裏,況且說實話,我也不清楚師姑……她……”
“你怕你去了大墓,和你的那個男人婆師姑產生衝突?”
堯庚年點點頭。
言靈兒聽後,狐疑地皺起了眉頭,盯著堯庚年不放。
堯庚年被言靈兒盯得煩了,幹脆與言靈兒對視了起來。
“你……”言靈兒欲言又止。“你之所以這麽魯莽地回來,除卻冥洞內的法則對你有利外,不會還信了柳沉舟的話,想回來找你師父吧?”
“……”
堯庚年立刻移開了目光。
言靈兒馬上湊了過去,貼著堯庚年的臉死死地盯著他。
“幹……幹什麽?我師父與沈無爭的對決,也不是那麽快就能結束的吧?”堯庚年有些汗顏。“我也沒有完全相信柳沉舟的話……”
“那你為什麽這麽迷茫?”言靈兒眯起了眼睛。“還不是因為你的計劃隻做到這裏?而這裏正好就出了問題,所以你也不知道怎麽做了?”
……
說得真對。
但我不承認。
堯庚年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兩眼一閉,硬撐道:“總而言之,我們現在要找到師父才是關鍵,別的都不重要。”
“你以為我會信嗎?”
“先找人!”
“你到底有多相信那個柳——嗚嗚嗚!!”
言靈兒情到深處,剛想大喊柳沉舟這三個字,堯庚年立刻就捂住了她的嘴巴,並對聞聲看過來的楚瀟瀟微笑示意。
“怎麽了?”楚瀟瀟迷茫。
“沒事,我和我家言靈兒發生了點分歧,沒事,沒事。”堯庚年賠笑。
楚瀟瀟隻覺得堯庚年與言靈兒這對男女又在搞什麽奇怪的事,雖說她也很好奇,但畢竟見父親比較重要,就繼續與金磚貼貼了。
見楚瀟瀟移開了注意力,堯庚年這才把言靈兒的嘴鬆開。
“我的錯,我的錯,行不行?我真的以為柳沉舟說的是對的,我下來就能看見師父和沈無爭的。”
見堯庚年服軟了,言靈兒也不是什麽得理不饒人的姑娘,她哼了一聲,就沒再追究了。
“不過堯哥兒,我得和你說一件事。”言靈兒看著四周,將手伸了出去,在空中揮了揮。“雖然不確定,但我覺得還是要和你說一下。”
“什麽?”
“我剛才在探查這裏的時候,總覺得有一種……割裂感。”
“割裂感?”
“對,也不是那麽的割裂,就是總覺得……我們現在身處的這個地方,其實不是真實存在的。”
“什麽?”
“就好像是那種幻術,迷魂陣一類的東西,”言靈兒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努了努嘴。“我們下來之前,不是被一股衝擊波襲擊過麽?可為什麽等我們下來之後,這裏就這麽幹淨了呢?”
“你是說,我們有可能是被那股衝擊帶入了幻境裏?”
“不一定,不好說,我不知道,可能不對,因為這種猜測太離譜了,也不一定對,你就聽聽就好。”
言靈兒迅速搖頭,一副與我無關的樣子。
“總而言之,如果你在找不到人的話,要不要考慮別的?”
“別的?”
“比如那個呀。”
言靈兒伸手一指,指向了不遠處背對著二人、與一塊金磚較勁的楚瀟瀟。
“你指人,還是金磚?”
“兩個都有?”
言靈兒眨眨眼睛,她一點都不介意堯庚年抓緊帶著楚瀟瀟進金磚圓夢,之後將這隻小鳳凰生吞活剝。
這樣即攢了功德,又強了實力,豈不兩全其美?
堯庚年還不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他立刻就拒絕了言靈兒的提議。
“我還是先找找師父吧。”堯庚年踏著血河走向了黑暗的邊緣。“你在這守著楚瀟瀟,我再去探查一番,如果我有什麽意外或者你有什麽意外,我們兩個聯係起來還方便一些。”
“我想和你一起走。”言靈兒跟了上來。
“小狐狸。”堯庚年回頭就摁住了言靈兒的頭,順手揉了揉,柔聲說道。“在這等我,乖。”
“……”
老實說,堯庚年以一副鄰家大哥哥的模樣說話的時候,還是很戳言靈兒的。
所以言靈兒小臉一紅,就點點頭應了下來。
——誰能拒絕這樣的一個溫柔俏郎君呢!
言靈兒心裏想著,臉上笑著,美滋滋地就坐到了楚瀟瀟的身旁。
楚瀟瀟抬頭一看,脫口就問:“你戀愛了?”
“討厭。”言靈兒揮揮手,笑眯眯地捧著臉看著堯庚年的背影。“我可是仙人,仙人怎麽會戀愛呢。”
楚瀟瀟翻了個白眼,頭一低,繼續和手中的金磚‘搏鬥’了。
至於堯庚年呢?
他一個人行走在黑暗裏,腦中想著言靈兒之前關於幻境的話,待自己的身影完全融入黑暗後,他選擇閉上了雙目。
上一次自己砸落在此導致雙目失明,可就算自己的雙目已瞎,但神經仍然給自己製造了一個‘假象’,直至被仇銘嶽治好雙眼,這才看清了真實的一切。
那麽那道衝擊波造成的效果,會不會也是如此呢?
堯庚年閉上了雙眼,厲鬼之息的濃濃黑霧從自己的脊背傾瀉而下,覆蓋了腳下的一切——
果然,在經過厲鬼之息的探查,堯庚年還真的發現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在一處牆壁上,出現了一股奇怪的水波紋,好像是通往其他地方的入口。
堯庚年本想著叫上言靈兒與楚瀟瀟一起來,可還沒等他轉身,牆麵上的奇怪水波就突然伸出了數根觸手,扣住了本是霧氣形態的厲鬼之息!
“啊——!!”
瞬間,針紮般的疼痛席卷了堯庚年的精神!
這很不同尋常,因為自從在竹林鬼陣身死後,堯庚年已經很久都沒有感覺到‘疼痛’了。
但這次的疼痛,致命,且真實。
察覺不妙的堯庚年甚至來不及呼救,就被從水波中探出來的數根觸手拉扯著進入了牆麵之內!
穿越是毫無感覺的,或者說,那股針紮般的疼痛掩蓋了一切其他的異樣。
堯庚年隻覺得疼痛難忍,可身上沒有一處傷口,他隻能被觸手纏繞著,抱頭蜷縮在地上,臉色煞白,冷汗直流。
“好疼……好疼……”
堯庚年疼得顫抖,他拚命地冷靜下來,凝聚起體內屬於厲鬼的力量與這股疼痛抗衡。
但他越是反抗,身上觸手纏繞得就越緊,刺痛也越發加劇起來。
堯庚年隱約知道不能反抗,但他冥冥之中也明白,隻要他放棄了,就是真的受製於人了。
所以他不能放棄,纏繞著他的觸手也是有實體了,既然有實體,就意味著可以被吞噬。
堯庚年屏息凝神,強行忍著劇痛調動起全身的吞噬之力,猛地爆發出來。
轟然見,堯庚年的脊椎炸開了,裏麵溜出了滾滾的黑霧,體積之龐大,竟然直接將堯庚年與觸手一並吞噬了!!
可就算是這等程度的身體損傷,本該與堯庚年血脈相連的言靈兒卻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仍然在楚瀟瀟身旁捧臉笑嘻嘻。
索性堯庚年吞噬的厲鬼之息是最基礎也最實用的東西,它替堯庚年吞噬消化了身上的觸手,隨著觸手的溶解,疼痛也一起消散了。
可堯庚年的脊椎卻愈合的很慢,為了能讓自己站起來,堯庚年控製著這些黑色的霧氣凝成了一條漆黑的脊椎骨承在了脊背上,才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
“幸好我的疼痛隻來自於那些觸手……”堯庚年喘著粗氣,試探性地扭了扭腰身。“不然現在我可能連站起來都很難……”
那些觸手所造成的傷害,應該是直達精神的,堯庚年的肉體雖然有言靈兒保護著,但他的精神仍然不夠堅韌,所以才會被觸手襲擊,並被拉進了牆麵之中。
堯庚年心有餘悸地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脊背,一邊感歎於厲鬼之息的萬能,一邊看向了周圍的環境。
這裏也沒什麽東西,好像是一個巨大的廳堂,唯一不同的是……
在這個大的離譜的空曠廳堂之中,有一黑一白的兩道光在不斷交鋒!
若是細細看去,白的那道流光的移動速度要更慢一些,一旦流光慢下來,就會顯現出一個模糊的人影:
那是一名擁有一頭銀色長發的銀眸少年,他身上穿著一件純白短褂,他禦空而行,身法快時,他的身影便化成了白色的流光。
這股流光正與一道黑色的陰影纏鬥,一白一黑在這廳堂之中遊走糾纏著,期間還發出了冷兵相交的脆響。
冷兵相交時,就有一波又一波狠厲的餘波震**而出,逼的堯庚年步步後退。
突然,那道銀白的流光為了躲避一道紅色的烈焰,在空中強行折返向了地麵——恰巧,他路過了堯庚年。
銀色流光先是竄出去很遠,隨後又拐了回來。
速度降下來,流光中就走出了那抹熟悉的少年身影。
“徒弟?”仇銘嶽訝異,他立刻對著身後跟過來的黑影比了一個‘停’。“等下,我徒弟來了,我有話要說。”
而這道黑影竟然就這樣停了下來,長發如墨的沈無爭從中現出身形,他臉上沒有一絲疲色,氣定神閑地走到了堯庚年的身旁。
沈無爭好像有話要問,但他低頭看了一眼仇銘嶽,想了想還是忍住了——因為仇銘嶽這個時候已經拉住了堯庚年的手,笑得十分開心。
“徒弟!!”仇銘嶽摸著堯庚年的手,臉上喜氣洋洋。“哎喲,你這實力進步很大啊,嘖嘖嘖,不愧是我的徒弟,就是牛啊。”
仇銘嶽話音落地,沈無爭又多看了一眼堯庚年,可他還是沒有說話。
堯庚年被沈無爭看的有些心虛,這個清君門的門主似乎一眼就能看透自己的靈魂一樣,讓一路靠著吞噬別人成長起來的堯庚年感覺很不舒適。
沈無爭的目光好像在苛責堯庚年,苛責他不求上進,隻會奪走他人修仙的成果為己用一樣。
堯庚年架不住沈無爭無聲的凝視,低下頭移開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