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帶著師姑去流浪
按理說一般人若是拜了個好師父,他的修仙路就要好走一半。
但這條規律放在堯庚年身上似乎不適用。
“師姑,你說你們都是妖……”
“是靈獸。”
“哦,靈獸,反正就是,當你們有了神誌時便已熬過了入門階段,所以其實修仙怎麽入門,你們也不知道?”
“對。”
“……那,你們這十個人裏,有沒有不是靈獸出身的?”
“沒有。”
“……”
堯庚年閉嘴了,但言靈兒卻說出了他的心裏話:“乖乖,那個蕭餘生是怎麽把你們十個天生天養的靈獸搓到一起的?難不成他也不是人?”
但澹台曄卻搖了搖頭。
“不,我家主人是人,也是唯一一個不信‘天道’的修仙者,但我家主人的功法至今成迷,我也不了解。”澹台曄說。“哎,當初他帶著我等大戰天道,也不過是想要讓眾生擁有選擇的權利,就算是修仙,也要自由自在的修。”
“嗬,結果搞到現在,不也是全民信仰天道……”言靈兒小聲嗶嗶。
“我聽得見。”澹台曄冷著臉閃現到了言靈兒身後,幽幽地說。“你若想死,可以再說一次。”
言靈兒的狐狸毛都被嚇炸了,一溜煙就鑽進了堯庚年身後避難。
“小狐狸為人耿直嘴快,得罪師姑了。”堯庚年將言靈兒護在身後,替她對澹台曄道了歉。
“嗯……”澹台曄仍盯著言靈兒,顯然不想就這麽放過她。
為了轉移注意力,堯庚年隻能把言靈兒徹底拉到了身後,對著澹台曄追問道:“那麽師姑,關於我修煉一事,到底該當如何呢?”
問得好。
澹台曄閉嘴了。
隻見言靈兒盯著堯庚年,堯庚年盯著澹台曄,而澹台曄選擇極目遠眺,盯著遠處的大好河山。
許久後言靈兒放棄了,她覺得這個澹台曄和那個仇銘嶽就是兩個白撿的師父,可能還不如那個叫東方九霄的白玉龍靠譜呢。
這隻曾經當過仙人的小狐狸放棄了幻想,決定自己和堯庚年想辦法:“堯哥,你想怎麽辦啊?”
“嗯……其實現在這種情況呢,也算是情理之內,意料之中。”堯庚年道。“我想既然目前修仙無門,不如我先替你行善積德,修業績,如何?”
言靈兒一聽,眼睛都亮了起來“你有信心幫我行善積德?”
“嗯。”堯庚年點頭。“我剛才試了一下,在墓穴裏得到的力量還能用,這些都是我幫你行善的本錢。”
“好好好,我喜歡,行行行,那我們快走吧!”
言靈兒歡喜地拉扯著堯庚年就準備離開這裏,澹台曄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師姑,你也來麽?”堯庚年不確定地問道。“我這次離開,是為了給小狐狸行善積德,並不是為了修行的。”
“行什麽善,積什麽德?”澹台曄困惑。
“小狐狸從前是隻狐仙,有仙籍的。”堯庚年耐心地解釋道。“隻是後來落難才變成了妖,她之前救過我的命,作為回報,我會為她積攢功德,一旦功德足夠,她就可以重新位列仙班。”
澹台曄聽完,難得地用正眼打量了一番言靈兒:“仙?”
言靈兒也驕傲地挺起小身板:“沒錯,我是仙,哼哼,你這小小靈獸,還不快來拜見……”
沒等言靈兒說完,澹台曄眼中的殺意已經阻止了她繼續嘚瑟。
言靈兒吧唧吧唧嘴,不說話了。
“你既然已拜阿嶽為師,那麽也要繼承我們十一人的意誌,繼續與天道為敵。”澹台曄吩咐道。“若是隻想著扶持你的女伴,可就是背叛師門了。”
“……這……”
堯庚年一愣,停下了腳步。
“怎麽,你不願?”澹台曄看著堯庚年麵露猶豫之色,有些不滿。“你收了阿嶽的法寶,也受我恩惠離開了大墓,難道想一走了之麽?”
“這當然是萬萬不敢的。”堯庚年忙道。“隻是堯某愚鈍,修仙路對於現在的堯某來說十分縹緲,堯某想……不如先做些務實的……”
澹台曄麵露厲色,質問道:“務實?你難道想說我們十一人的理念是虛無的麽?”
“自然不是!”堯庚年連忙搖頭否認,解釋道:“可現實的確如此,師姑,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啊。”
“沒有辦法就不管了麽?!”澹台曄曆喝道。
“當然不是,隻是……”
“隻是如何?”
堯庚年低著頭,沒有再說話了。
言靈兒看出了堯庚年的猶豫,她想了想,站出來說道:“你們十一人這麽厲害,聯合在一起都沒打過那個什麽‘天道’,如今你們又不教我堯哥修習,又想著讓他替你們完成未遂的願望,你們是不是有點過分啊??”
“我家主人沒有敗。”澹台曄雙目一瞪,好似受了委屈。“他隻是……不願再牽扯更多的無辜罷了,他……”
“他死啦,腳下的冥洞血河裏就是他的墓,還有什麽可解釋的。”言靈兒不耐煩地說道。“你們為人師表的不教東西就算了,我家堯哥可是拒絕了人家柳沉舟的好意,結果換來了什麽?給你們白打工?”
言靈兒說到這,呸了一聲:“這換到我們天宮裏,連玉帝都不敢這麽給我們畫大餅!!”
澹台曄自認理虧,竟沒有反駁。
“師姑,對不起。我的確有小狐狸的恩要還,先走一步了。”堯庚年說。“日後若是師父從冥洞出來了,或是師父需要我,我當萬死不辭。”
“……”
堯庚年見師姑沒了後話,隻是對她行了個禮,便離開了。
澹台曄看著堯庚年的背影又想說什麽,可還是像上次一樣,隻是落寞地離開了。
言靈兒一直偷偷觀察著後方澹台曄的動向,見她走後,暗搓搓地懟了懟堯庚年:“堯哥,咱們剛才是不是有些過分啊?”
“的確。”堯庚年點點頭。“師姑也是好人,隻是不會表達罷了,我們不該說得那麽直白的。”
“可這的確是事實嘛。”言靈兒嘟起了嘴。“誰閑著沒事和天鬥啊,據我所知,上一個和天鬥的猴子到最後都佛了,特別慘。”
堯庚年隻當言靈兒又在說些有的沒的,就沒有搭話,隻是向後看了看,在確定看不見那個俊秀到男女莫辯的身影後,心裏有些空落落的。
堯庚年隱約感覺澹台曄沒走遠,自己這個師姑高傲得很,肯定是不願意拉下臉跟著自己的。
但她又的確喜歡熱鬧,否則就不會跟著自己從大墓出來了。
她,隻缺一個現身跟隨的理由。
很快,堯庚年想到了一個辦法。
“其實師姑也很寂寞的。”堯庚年說道。“隻是當下我的確修仙無門,而她對於天道一事又過於執著,所以隻能這樣了。”
“她的這種執著肯定是會害死人的。”言靈兒不以為然。“堯哥,你別自責,那個男人婆都守著大墓那麽久了,肯定早就習慣孤獨啦……”
“還沒習慣。”
“嚇!!”
果然澹台曄沒走遠,而是一直尾隨著堯庚年二人來著,一聽到言靈兒又在說她的壞話,便忍不住出來了。
“你你你,你怎麽又偷聽被人嘮嗑??”言靈兒兩眼一瞪。“有這樣當人家師姑的麽?”
“我不放心阿嶽的徒弟,又聽不得你們說我壞話,特地出來警告你,不行麽?”
“……”
“不行麽?”
“……我……”
“嗯??”
在澹台曄淩厲霸道的目光下,言靈兒低下了頭,認慫了。
但就在這關鍵時刻,言靈兒突然悟了!!
——靠啊,如果這個男人婆跟著的話,自己和堯哥豈不就是大號的靶子?那日後那些天道的走狗啊啥的,新仇舊怨加在一起,豈不就盯著堯哥打了?
——若是堯哥忙於逃命,那怎麽幫自己行善積德累業績?自己何時能成仙啊?!!
所以這隻小狐狸又猛地抬起了頭,目光裏充斥著果敢與放手一搏:“不行!!你這個男人婆能幹點啥?還不是成天催著我家堯哥去反抗什麽天道。”
這話太實誠了,就連澹台曄都忽略了‘男人婆’這個她最討厭的稱呼:“我……”
“算了算了,你別解釋了,你這個行走的天道之敵要是跟著我家堯哥不放,豈不就是個活靶子?生怕天道的那些信徒找不到你滅口??”
“那就讓他們來,可笑,我會怕?”
“我堯哥怕,我堯哥隻是個人,他又不是你這種靈獸。”
“……這……”
“所以讓我家堯哥猥瑣發育一會行嗎?收了你未遂的夢想吧!這種事要自己努力的!!不要把你們的夢想留給徒弟啊,笨蛋!!”
一時間,澹台曄竟無力反駁言靈兒的話,尬在了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堯庚年本來以為言靈兒死定了,如今一看,竟然還將自己這個師姑給鎮住了,那看來自己這個師姑是真的很想跟著一起走了。
她一個人守著蕭餘生的大墓一定孤獨很久了吧?當年並肩作戰的好友如今都不在了,隻剩下守著下麵的澹台曄與守著上麵的仇銘嶽……
如今仇銘嶽也被沈無爭摁在下麵出不來,澹台曄真就是孤家寡人了。
若自己這個師姑真是那種清冷孤高的性子還行,但她偏偏還是小女人心思,舊時的熟人離去,新時的世界變遷,唯獨自己還活著,那是何等的寂寞啊。
現在想來,仇銘嶽收自己做徒弟,一定是在自己身上看見了主人蕭餘生的影子吧?
哎,都是江湖不歸人,何必互相為難呢?
想到這裏,堯庚年的心也軟了下來。
“師姑,我初來乍到,對這裏的人文地裏有諸多不熟之處。”堯庚年說道。
澹台曄原本黯淡下來的目光又亮了起來。
堯庚年一見,又補充道:“如果師姑不嫌棄的話,還請師姑陪我一程,護我周全,可否?”
果然,澹台曄的雙眼已經是亮晶晶的了。
“那,好吧,畢竟也是阿嶽的弟子。”澹台曄勉為其難地點點頭,努力壓製著自己心中的雀躍。“嗯,你們接下來想去哪?我,我送你們?”
“清君盟與師父向來不合,我想還是先想辦法離開此地吧。”
“好說,我帶你們飛走就是了。”
“師姑……”堯庚年喊住了準備大展身手的澹台曄。“還是低調些吧,言靈兒說的沒錯,在我沒有足夠強之前,應低調行事。”
“好。”澹台曄點點頭,額外乖巧。“那我們走出去吧。”
“需要幾日啊?”
“短則半月,少則十天,總會出去的。”
瞬間堯庚年覺得……直接飛出去這件事,也是可以再商量商量的。
但澹台曄卻信的很徹底,她立刻帶頭走在了前麵,一副‘跟著我’的樣子替堯庚年開路。
堯庚年見狀自然是沒話說了,隻能認命的跟了上去。
“對了。”澹台曄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你既然選擇走的話,那我們半路還能造訪一個人,從他那取些丹藥回來,雖不能讓你踏入仙門,但至少對你是大有裨益的。”
“哦?誰啊?”
“煉丹師洛君塵。”澹台曄說。“清君門唯一的一個異類,不信天道,靠著自己一身的硬本事煉丹續命,相傳已經活了整整三百年了。”
牛逼。
堯庚年暗中比了一個拇指,忽然又覺得自己的修仙之路有望了。
畢竟修仙修仙,隻要不斷變強,就肯定能摸到修仙的門檻的,如今一看也不算全無出路嘛!
想到這,堯庚年還有點開心,自己帶著這個師姑果然不算是壞選擇。
三人一路走向了深山裏,越過了一道有一道的溝壑、越過一條又一條的小溪、穿過一個又一個山澗,終於在第三天的時候來到了一處……非常顯眼的人造草屋外。
“你們隱居的人都喜歡住在這麽顯眼的地方嗎?”言靈兒看著麵前的草屋,情不自禁地感慨一聲。
但還沒等她感慨完,就聽‘轟隆’一聲,方才還好好的草屋就這麽猝不及防地炸開了。
一個人影從滾滾濃煙中飛了出來,一頭紮在了堯庚年三人麵前的土地之上。
頭……真鐵啊。
看著麵前倒立著插在土裏的男人,堯庚年感慨著將他拔了出來。
“你沒事吧?”
“……誰?”
“我叫堯庚年,想來請你幫忙……”
“誰??”
“在下堯庚年,請您……”
“什麽年?”
“我,叫堯庚年,來請您幫忙的。”
“什麽庚年??”
堯庚年麵無表情地將麵前這位剛從土裏拔出來的人塞回了土裏,覺得不解氣,又抬手摁著對方的鞋底向下壓了壓。
“醒了嗎?”堯庚年對著土地裏的人問道。
“嗚嗚嗚……”
“我聽不見。”
“嗚嗚嗚嗚————”
見他神誌清醒了,堯庚年才把他從地裏重新拔了出來,甚至還幫他拍怕身上的灰塵與泥土,畢恭畢敬道:
“在下凡人堯庚年,見過洛君塵、洛前輩。”